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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莞心在小院中的石桌旁用着芊兒為她準備的早點,八寶蜜酪、水晶蝦餃、桂花糖糕、糯米百合,配一杯茉莉花茶,清新爽口又能解膩。雖然不能和洛神坊的廚子比,但芊兒用心的將柳莞心平時喜歡吃的小點都學了來,出行的時候即便廚子不在,也能讓柳莞心解解饞。
幻雪在院中低空飛着,一會兒站在石桌上歪頭看看柳莞心,一會兒飛上枝頭逗弄一下小麻雀,好不快活。
柳莞心又吃了一塊八寶蜜酪,喝了口茶,便響亮地打了聲哨子。幻雪響應的鳴叫一聲,便飛至柳莞心頭頂,盤旋了兩圈後,升入空中,轉瞬便不見了。
沒一會兒,雲敖和雲峙一前一後來到院中。
雲峙笑道「你真是連遣人傳話都省了,敢問整個九洲城,有誰能憑一隻鳥就請來兩位皇子的?」邊說邊大咧咧的坐到石凳上。
雲敖也笑着坐下,看了看柳莞心眼前精緻的小點,笑着說「我們也還沒用早膳,不知雪姬姑娘可否賞一盞茶呢?」
柳莞心笑着看了眼芊兒,芊兒行了一禮便退下去準備了。
柳莞心端着茶盞飲了口茶「用幻雪去請二位殿下更隱蔽也更安全。」
雲敖正色道「哦?有事?」
柳莞心將昨夜清音傳遞給她的消息一字不落的複述了一遍。
聽完後,雲敖和雲峙的臉色都愈加沉重了。
「他們好大的膽子,竟敢私造火藥?!這可是謀逆大罪!」雲峙劍眉怒立。
雲敖也面色凝重,手指無意識的敲擊着桌面「看來過不了多久,他們就要有所行動了。只不過現在我們還需要更確切的消息和證據,我會派人去查,清音的資源非常重要,但最好是能拿到具體的商鋪名單,如若單靠我們滿城排查會非常耗費時間。」
「我會傳達給清音姐姐的。」
「這算是我們的一大突破!」雲敖的眼中燃起鬥志。
二位殿下沒有多待便匆匆離去了,柳莞心知道他們有很多的事需要去吩咐安排。
柳莞心抬頭看了看湛藍的天空,也許這樣的寧靜祥和不會維持太久了……
祭天大典雖已結束了,但皇上還沒有班師回朝的打算,聽說過幾天還會安排狩獵,各世家子弟也都趁着這幾天休養生息,躍躍欲試。
秦嶺和季文鶴幾乎天天來陪着太子云耀下棋品茶,這一日三人正閒聊時,便看到上官安傑悠哉的晃了過來。
上官安傑拱手沖雲耀行了一禮「給太子殿下請安。」
雲耀瞥了上官安傑一眼,不在意道「上官公子今日怎地如此有雅興到我這裏一坐啊?」
上官安傑咧着嘴,也不等賜座便一屁股坐到了太子身邊「小弟今日前來拜訪自然是有一份大禮要進獻給太子殿下!還望太子殿下笑納!」
雲耀狐疑的看着上官安傑,上官安傑咧嘴笑笑,輕輕拍了兩下手。只見從拐角處出來一個人,披風兜帽遮住了大半張臉。搖曳生姿的走到近前,柔荑輕輕摘下兜帽,正是蝶舞。
雲耀皺了皺眉頭,不解地問「這就是你進獻的大禮?本太子缺女人嗎?」
一旁的季文鶴一眼便認出了眼前人是洛神坊的蝶舞,在他的印象中,此女性子傲嬌得很,以前因着他是窮書生,根本看不起他。他娶了孔雪晴後,他們也沒有過什麼交集。對於上官安傑的舉動,他也不甚明白。
對於這些個藝妓,秦嶺的表現更為直接,自然是一臉的不屑一顧。
上官安傑解釋道「殿下,她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是洛神坊的頭牌,是清音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自然對那個雪姬也很熟悉。」
雲耀明顯一愣,心下捋了捋這些關係,挑了挑眉頭「你想說什麼?」
上官安傑沖蝶舞使了個眼色,蝶舞妖媚的笑着,扭到了雲耀身旁坐下,看似不在意的問道「太子殿下,清音妹妹去哪了?」
「去洛神坊那邊了。」
蝶舞轉了轉眼珠,拿腔拿調地說道「哦……不知清音妹妹是去看望雪姬了呢?還是去私會蘇墨寒了呢?」
雲耀面色沉了下來,有點慍怒,不滿地說道「你什麼意思?」
蝶舞慢悠悠地說道「以前在洛神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清音妹妹鍾情蘇先生啊!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哎?清音左側鎖骨上不是有一節墨竹的刺青嗎?只因着蘇先生鍾愛墨竹,清音便選了墨竹做了刺青,想必太子殿下肯定是見過的吧!」邊說邊用一雙眉眼斜睨着雲耀,「只是不知,這久別重逢會不會更加情意綿綿呢……」
「夠了!!」不等蝶舞說完,雲耀便一掌拍在面前的石桌上,「啪」的一聲振聾發聵,讓在座的各位都不禁驚了一跳。
「莫須有的事情不要在本太子這裏嚼舌根!」
蝶舞咽了口口水,強自鎮定地說「是否是莫須有,太子只要稍加打聽便可知,蝶舞可不敢隨意污衊太子侍妾,更何況我們本也是同門啊!」邊說着邊偷眼看着雲耀,伸出手慢慢撫摸了一下雲耀放在石桌上的一隻手。
雲耀猛地抓起蝶舞伸過來的那隻手,手背上的青筋都因憤怒而暴突着,蝶舞被捏得生疼卻不敢吭聲,雲耀惡狠狠地說「這件事到此為止!本太子不想從第二個人口中再聽到!」說完將蝶舞一甩,便揚長而去了。
蝶舞被甩得一個踉蹌差點從石凳上跌落,強自坐穩,看着雲耀憤然離去的背影,揉捏了一下自己被抓疼的手腕,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是夜,雲耀坐在自己的寢殿中,手中拿着本書卻半晌也不見翻一頁,眼睛看着虛空,正在愣神。
清音端着茶點走了進來,正看到雲耀這副模樣,輕輕放下茶盤,走到近前,伸手慢慢抽走了雲耀手中握着的書,這才讓雲耀回過神來。
清音微微笑着將書放在一旁,看着雲耀問道「殿下在想什麼,竟如此出神。」
雲耀吸了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遂看似自然的說「沒什麼,你今日去見雪姬了?聊了些什麼?」
清音明顯一愣,隨即又掩飾地笑笑,拿起茶壺為雲耀倒了杯茶,端到他眼前,說道「總歸只是些小女兒家的閨閣話,殿下怎地也有興趣了麼?」
雲耀接過茶杯,卻沒有喝,隨手放在了案几上。一伸手,將清音拉進了自己的懷中,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燭光暗影中,清音的臉光影斑駁,倒更顯玲瓏立體。一雙明眸映着燭火閃閃爍爍,不知到底是燭火閃爍,還是她心情閃爍呢?
雲耀撫了撫清音的俏臉「清音,我待你如何?」
「太子待清音很好。」
「你可有騙過我?」
清音心頭震動,一時有一絲驚懼閃過眼底,又很快的隱匿了,可就是這一閃而過的不安刺痛了雲耀的心。清音笑着說「清音怎會欺騙殿下呢?此生,清音生是太子的人,死是太子的鬼。」
雲耀眼神黯淡了些許,卻還是笑了笑,說「我今夜約了他們賞月飲酒,你不用隨侍了,早些去歇息吧!」
清音心頭疑惑,卻終究沒敢多問什麼,乖巧地行禮告退了。
其實今夜雲耀並沒有相約什麼人,只是想要獨自靜靜。今日蝶舞說的話,並不是對他絲毫沒有影響的。他從小便是養尊處優,佔盡一切天時地利的天之驕子,一向都驕傲得不可一世,想要什麼便有什麼,從來沒有人敢忤逆他。也正是因為一切都來得太理所應當,以至於他不知道什麼叫挫敗,可今日,他真的體會到了那種無力的挫敗感。
從他第一次在長街上偶遇了清音開始,便對這個女子魂牽夢繞,得到也沒費什麼功夫,卻殊不知得到了人卻沒得到心,這是怎樣的打擊!雲耀自認他給了清音他所能給的一切,但凡是個女人都會奉他為神為尊!可今夜,他真的不確定了,這份不確定帶着前所未有的恐懼,排山倒海的向他襲來。
幾壇酒下肚,雲耀覺得眼前有點兒重影,以至於蝶舞出現在他面前時,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你怎麼在這兒?」雲耀迷濛着雙眼看着蝶舞。
「殿下何必這樣自苦?本不是殿下的錯!」蝶舞的聲音充滿了魅惑。
雲耀自嘲地笑笑,仰頭又是一杯酒。
蝶舞在雲耀身畔蹲下,仰視着他「殿下,請您看看奴家,奴家對您一片深情,願用此生侍奉殿下,但求殿下只要給奴家一分情意便足矣!」說着,淚水湧出了眼眶,順着蝶舞嫵媚的面龐滑下。
雲耀伸手撫摸着蝶舞的臉,她閉上雙眼,輕輕地吻在雲耀的掌心。雲耀伸手一用力便將蝶舞拎到了床榻上,一切好似都那麼理所應當。
蝶舞仰視着雲耀,卻深切地感到了徹骨的寒冷,這寒冷來自他的眼底。那雙眼眸中沒有絲毫的情慾,只有滿滿的憤怒,他好似要在這一刻將所有的壓抑與克制統統都發泄釋放出來一般,毀天滅地,不管不顧。
天邊剛剛蒙蒙亮的時候,雲耀便起身自顧自地穿衣,看都沒有看一眼床榻上被他蹂躪得衣衫不整、面色緋紅的蝶舞。
「殿下……」蝶舞用衣衫遮住胸前,手肘支起上身,看着雲耀欲言又止。
雲耀頭也沒回,隨手從腰間掏了兩錠金子扔到了床榻上「算愉的賞錢。」
蝶舞定定的看着轉身離去的雲耀,又低頭看了眼被扔在床上的金子,心底竟有一瞬刺痛。她知道,在這些達官貴人的眼中,她是和娼妓沒兩樣,可又有誰知道,曾幾何時,她也有過一絲真心……
柳莞心知道,當她將消息傳達給雲敖他們的那刻起,這表面的寧靜祥和便進入了沙漏的倒計時,慘烈的爭鬥隨時都有可能爆發,但卻沒想到,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打了她個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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