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間色 第140章 蟄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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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女出了院門，走遠了些，明月才壯着膽子質問明容。筆硯閣 m.biyan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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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作甚要叫她走啊，萬一，萬一她以後不回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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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容站在廊下，系上丫鬟遞上的披風，聞言回眸瞧她，「等你長大了，就會覺得如果她不回來，可能會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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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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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懵懂，看向明黛，明黛其實已經有些想法了，但看着明月單純無邪的眼睛，她轉過臉，輕哼道「這都城裏的男人十有八九是要娶妻納妾的，還不如去外面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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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理由很突兀，但前所未有說服了明月，她恍然，好像一下子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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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真的會走？什麼時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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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黛皺眉，「不知道，也許也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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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主屋位置，暗想大伯也不知道會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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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父女之間的事，外人誰也斷不了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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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混亂，各司處理尾事，也各自護送諸重要人物回行宮居所，至於此後會生起多大的波瀾就不知道了，但以明容的猜測，不會太大，因為今夜只隱秘涉及先帝，涉及當前朝廷為斐武道肆意踐踏的尊嚴，在場的護衛跟下人等自會被嚴令禁守，而在場的人都有身份，或者利益相關，也不會對外宣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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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樹梢尖，一女踏足而立，邊上女子順風而來，落在邊上竹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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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師妹，今夜之事，皆為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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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師妹偏過臉，看了褚蘭艾一眼，「關於蝶戀花，是真的，關於朝廷政治，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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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知道，她也不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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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蘭艾已經得到答案了，神色頗複雜，卻也道「我知道規矩，本也沒問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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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師妹「但你若要插手，就跟朝廷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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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妹說笑了，我一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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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一介女子，卻也已然涉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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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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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師妹，但褚蘭艾一向知道對方心眼通透，自己的心思怕是瞞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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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遠方，於樹上風雪中青絲飛揚，她是清透如珏的公主，卻道了一句，「那不太一樣，她是被迫無辜的，而我可能並不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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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完這句話，自己都有些驚訝，習慣了將謝明謹等同謝家，但經過今夜一事，她反而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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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體質羸弱的女子，今夜怕是極痛的，此生難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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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先帝之事，對她可能還是有些影響的，泰半因為她的心也有一半在武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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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算起來，褚氏是始作俑者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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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師妹瞧着她昏暗不定的眸色，暗想如她們這樣的王族或者世家貴女，心機深沉是不假，可到底在尊嚴榮辱這塊上是絕對單純極致的——高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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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高傲，願意去反省身手的瑕疵，而非那些一味想掩蓋之人，所以她能入外門，否則白衣劍雪樓也不會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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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之事，我不懂，也不想懂，但今夜不是一個結局，而是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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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師妹其實是在提醒褚蘭艾，若是開端，就不要涉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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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者卻反問「師傅讓你入世，只為保護君上？還是已然察覺到了會有今夜變故，要調查那隱秘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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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師妹蹙眉，稍稍搖頭，「師傅沒說，當年的事情，於她好像也很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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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然？褚蘭艾有些驚訝，在她心中，世上再無一個女子比師傅更至高無上的，其心之空澈為她平生難尋，要麼不知此事，為何是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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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梨師妹雖不涉政治，心思乾淨通透，卻也有一顆極敏銳的心，怕是真的察覺到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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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不知，那這兩人就越發危險了。」褚蘭艾一直覺得褚氏的天下尚算安穩，就是因為對白衣劍雪樓有信心，可現在她對褚氏沒有太大信心，尤其是這些年來認知的堂哥褚律，她總覺得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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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門會查，師妹近些年可要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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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詢問，而是一種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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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蘭艾瞭然，沉默片刻，忽道「如果這兩人蟄伏如此之深，那麼，經過今夜之事，要麼因為那斐無道而露出爪牙，要麼蟄伏更深，但要抓到他們的蛛絲馬跡，有一個人比斐無道更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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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女對視一眼，天地之間，風雪尤在她們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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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於許多人而言十分難熬，熬過了，卻如一些人預判的那般，波瀾不驚，粉飾太平，該知道的不會說，不該知道的，知道了也不敢說，其餘大部分都是茫然無措，只知道昨夜有來者不善，讓皇族避諱，那就更沒人敢刺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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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便是延續了三天的大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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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氏所居棋離莊，蘇冰紈走過茶室耳偏房，見了自己的隨從，低聲問「她這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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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稟公子，謝家鐵桶一般，根本進不去，謝國公治家森嚴，裏面暗衛雲集，我們也不敢刺探，但瞧着並無大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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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大動靜，說明沒鬧出來，可沒鬧出來，也不是什麼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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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從見蘇冰紈玉白臉龐露出痛色，他是跟隨後者多年的書童出身，自知道後者多年愛慕謝明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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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放心，我會繼續幫您看着的，如有消息，一定傳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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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什麼人傳出不好的消息讓人處理下，萬萬不要損她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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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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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冰紈回身，走回茶室，室內，朝廷中的清流砥柱跟新銳門生都在，其中包括徐秋白跟莊幃，案首在座的是他的爺爺蘇太宰，還有臨門做客談學政改革的趙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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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後，蘇冰紈抬眸就對上了對面的徐秋白目光，前者愣了下，但還是露出乾淨溫和的笑容，後者也略一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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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談結束後，諸人各自離開，蘇太宰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就回後院休息，蘇冰紈代為送客，但論身份，也只有趙太傅是能讓他親自送的，其餘人各自由府中管事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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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秋白回頭看了一眼，看見蘇冰紈跟趙太傅漫步走向梅園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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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園之中，梅吐香，微含雪，在如此唯美意境中，趙太傅開口便驚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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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出現了一個斐無道，解決了斐無賊，這等變故不在控制中，但好歹局面還有利於我們，謝家危機已顯，謝遠一面要抵抗來自武林的壓力，一面要承擔先帝密令的結果，正是我們動手的好時機，不知蘇公子你接下來還有什麼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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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冰紈聞言回頭瞧他，「我記得趙太傅跟謝遠當年是聯手拿下了言太傅的，怎如今這般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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