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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清曄聽到這話,目光微抬,他的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少女的模樣。筆硯閣 www.biyange.com 可又一想,自己如今疾病在身,哪裏能耽誤她。
那個下屬卻見張清曄目光從柔和變得落寞,他哪裏想不明白閣主是什麼顧慮,便輕聲道「屬下們暫時還未找到藥王,但已有蹤跡,此事指日可待,還請閣主放心。」
張清曄聞言,眼神中的落寞並未收斂半分,只輕輕地回了聲「嗯」。找了這麼多年,也就顏靜姝那裏得到了一枚可以延續一陣子的逍遙丸,以後究竟能不能找到還未可知。
張清曄低頭看了看手頭上的小冊子,裏頭記錄了顏靜姝今日的所作所為。
他已經不願意抱指望,因為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但如果他註定活不久,那就讓他在有限的日子先守着那個女子吧。
「話說,閣主……」那個下屬環顧了下四周,再度確認四下無人後,他刻意壓低了聲音道,「三國聯盟不日後便要舉行了,按照皇上的意思,是想讓您出面。」
張清曄目光一斂,嘴角微微勾起,幾近嘲諷。這個老皇帝倒是真有心思,生怕自己搶了他的帝位。
「那便如他所願吧。」張清曄說話的語氣很是淡漠,已經沒有了在顏靜姝面前的無措,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中的半塊雙魚玉佩,眼神幽暗不清。
「既然這樣,咱們可要早日回宮,怕不能在大乾境內逗留太久了。」那個下屬說話很是嚴肅認真,自家閣主因為福樂公主一事已經待了太久。
沒成想,張清曄聽到這話卻微微猶豫了,要回那裏,必然要離開大乾境內,如今大乾皇宮大多人事已經處理了,只是怕勝徳皇后……
「主子放心。」下屬看見張清曄微抿的嘴角,便知道他在擔心福樂公主,「屬下一定會安置好人看着福樂公主,藥王那邊也已經讓人去查着了。」
張清曄默然不語,沉默了許久,才輕聲應好。
但顏靜姝那邊顯然不知道此事,自那日相互表白後,張清曄便沒有再出現過了。她低頭把玩着手中的半塊雙魚玉佩,實在想不明白張清曄究竟是什麼想法。
「公主,不好了……」頌桃走進來的腳步很快,她一進門便瞧見顏靜姝正出神地盯着手中的雙魚玉佩。
顏靜姝被頌桃突然打斷,見她面色慌張,心下又有不好的預感,連忙問道「怎麼了?」
「皇上傷勢未愈,說要去看永安公主,有個宮女說漏嘴了,皇上忽然受到刺激,執意要往景仁宮去了……」頌桃說話速度很快,把消息。
顏靜姝聽到這話,那雙美目微微眯起。自打武和帝醒來以後,太子便下令不能讓武和帝知道永安公主薨逝一事,整個宮裏人人不得提,尤其是武和帝殿內,如今卻偏生這樣巧,有個宮女就如此「不知情」地透露了出去。
想來太子也是個聰明的,必然也會在那個宮女身上細查,她眼眸微閃,那紅唇在那白皙的皮膚顯得異常鮮紅,輕輕動了動,道「去景仁宮。」
如今太子正在上早朝,淑妃又在眾多嬪妃面前受禮,必然不能抽身處理此事,她旁的也就罷了,就是怕勝徳皇后在這個節骨眼上動心思。
這話說罷,她趕緊讓頌桃隨便給她換上幾件出門得體的衣裳,繼而馬不停蹄地往景仁宮而去。
景仁宮內。
勝徳皇后倚靠在窗前,出神地看着鋪在桌面上的畫。這幅畫還是後來顏靜姝派人送過來的東西,是當年溫德皇后親手繪製的。
畫中的女子正是年輕時的勝徳皇后,眉目間如溫柔寂靜的一片湖泊,眼眸又如同兩顆琥珀,熠熠生輝,淡妝素裹。
這一刻,她忽然回想起了當年還未出嫁時的自己。
直到後來,武和帝抱着永安公主回宮,她才正式當上了皇后。自她穩坐鳳位起,她便日日梳妝,鳳袍不離身,似乎是在向整個後宮乃至全天下宣告她一國皇后的地位。
如意曾經不小心笑言,娘娘倒像是為了說服自己似的。
勝徳皇后正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之中,卻聽見身後傳出了腳步聲來,這腳步聲很是穩重,她聽了多年,也期盼了多年。
「皇上來了。」她微微一笑,卻並沒有起身行禮,只靜靜地望着書桌上的那副畫,「您瞧,當年的臣妾,您是否還記得?」
武和帝神色木然,走路的腳步異常沉重,他本只想輕瞥一眼桌面上的畫,而這一瞥,卻看見了溫德皇后的題字。
他目光動了動,往前靠近了幾分,仔細端詳起了畫中的女子,不由得感嘆他的溫德便是如此多才多藝,繼而輕聲道「你當年是這樣溫柔嬌美,淡妝素顏,純潔如玉。溫德盡悉數將你都畫了出來。」
在武和帝將最後一句話說出來的那一刻,勝徳皇后原本淡笑的面容頓時卡住了,繼而那份淺笑漸漸變成嘲諷「您瞧,即便是懷念當年的臣妾,皇上您也是句句不離溫德皇后。」
武和帝漠然,目光微微抬起,這幅畫讓他回想起了當年的勝徳皇后,那是和如今的她完全不同的女子,他搖頭道「你當年從來不是這樣的。」
勝徳皇后聽到這話,嘲諷的神色變得愈發濃烈,她猛的一下抬起頭,冷冷地盯着武和帝,語氣中帶着滿滿的怨恨「臣妾變成如今這幅模樣,不也得是拜皇上所賜?」
「朕從不曾虧待於你,朕能給你的,都給你了。」武和帝心下無奈,他抬頭看了一眼這個跟從前有着千百般變化的女人,眉頭緊皺。
「是,皇上您什麼都給了,什麼都給了,除了後位,除了原本應該屬於臣妾的愛!」勝徳皇后拳頭緊握,那美麗而長長的護甲扎入手心之中,但她已經無暇顧及了。
「臣妾自幼便盡心盡力,按照一個國母皇后的標準來要求自己……可您做了什麼?」
「臣妾的後位,被一個無權無勢的女子奪取,她如此愚鈍,如何管理後宮,又如何能在前朝對大乾有所助力?」
「不論臣妾的母家,還是臣妾本身,哪裏比不過溫德皇后,以至於讓皇上您……甚至不惜為她放棄帝位,以假借南巡為名,退位隱居,私下讓位於淮王?」
皇后的語氣很是冷冽,這幾乎是她這輩子遇到的最大的嘲諷了。
一個出身相府高門大戶的嫡女周鳳娥,被一個無權無勢無能無腦的溫德皇后比了下去不說,那個女人竟然還能讓一介帝王為她放棄皇位!
一個在皇宮裏養尊處優長大的武和帝,竟然為了她隱身於百姓之家,這是何等的諷刺,那她算什麼?
這話戳中了武和帝的內心,讓他把塵封在心底多年的舊事重新開封。
他強行壓住內心翻湧着的思緒,將目光落在勝徳皇后的臉上。
那張從前溫柔優雅的面容,在多年的孤傲、冷漠、自恃高貴中變得扭曲、多疑,即便依舊美麗,但也不再似從前了。
「朕分明已經讓淮王安置好了後宮,你們從來都是各有去處,百年無憂。」武和帝目光幽暗,當年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確實間接傷害了太多人,太多太多人,但他已經在力所能及之處做到最好了。
「況且,任何一個帝王在那個時候,都不可能讓你周鳳娥做皇后,難道這一點,你還不清楚嗎?」講到這裏,武和帝的語氣也並沒有更和善,他還記得溫德受驚生下孩子後慘死的場景,一切恍如昨日。
「丞相把控朝政,更想送女兒進來做皇后穩固地位,任何一個想管理好整個國家的帝王絕不可能同意。換句話說,即便皇后之位不是溫德,也不會是你!」
武和帝講到這裏,終於繃不住了,他這麼多年的帝王當得太委屈,太憋屈。他不在乎皇位,只求妻女康健,卻最後都落得了什麼下場。
最愛的溫德皇后難產而亡,費盡全力讓永安公主擺脫勝徳皇后和丞相府的陰影,眼看着撥開雲霧見青天的前夕,永安公主年紀輕輕也去了。
「是啊……在陛下的心裏,臣妾永遠不能當上皇后。」勝徳皇后聽到這話,更是覺得自己少女時的期待都成了過眼雲煙,可她低頭輕輕摸了摸身上的鳳袍,那滑溜的料子和精緻的刺繡,上頭栩栩如生的鳳凰讓她痴迷,她輕笑道,「可那又如何,本宮依舊是皇后,是皇上您回宮後親封的皇后。」
「您知道臣妾第一次穿鳳袍是什麼時候嗎?」勝徳皇后的眼神有些迷離,依稀回到了很多年前,她還是孩子的時候,「您以為是臣妾受封那日麼?」
「不是。」勝徳皇后搖了搖頭,貪戀的目光落在身上的金線繡出來的鳳凰之上,「是七歲。」
「七歲那年,臣妾的父親收集了全天下最昂貴的金線、明珠,讓二十位繡娘趕工,為臣妾縫製了一套鳳袍儀仗。」
「每一年生辰,臣妾都穿着新制的鳳袍,一年穿那一次,成了臣妾年年最大的期待。父親說過,臣妾是他的女兒,也是全天下最尊貴的女子。」
武和帝面色冷淡,沒想到那個時候丞相府便開始打着大乾歷代皇后的主意了。
「你就沒想過,你的母家究竟想輔佐朕,還是想控制朕?」武和帝的語氣很是冷漠,原先的無奈和感嘆被悉數收斂。
「丞相府不好嗎?」勝徳皇后一聽到武和帝這語氣,下意識地開始維護丞相府,「先帝老來享樂,親近奸臣,為君不尊!我父親帶着一眾朝臣,推皇上您上位,又哪裏有錯?您從前勢單力薄,又哪裏不是依靠着丞相府的勢力?」
講到這裏,勝徳皇后愈發激動,在她眼裏,這武和帝不僅負了她,連對待丞相府,都是狡兔死,走狗烹!
勝徳皇后的語氣越來越烈,而武和帝的眼神卻越發冷漠,他聽着勝徳皇后對先帝的訓斥,沉默了許久,才冷聲道「先帝親近奸臣時,你才多大?你又焉知丞相府不曾在此事中削弱先帝、掏空國庫,他們做此事時,又哪裏曾顧及過大乾百姓?」
這話說罷,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勝徳皇后,見她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才接着道「你只瞧見你父親扶持朕上位,穩坐百官之首的位置,卻不見他買官賣官、土地兼併、草菅人命,私扣重稅,大乾百姓民不聊生,國力驟降!」
講到這裏,武和帝不得已在心中感嘆,丞相府當真是禍國,先帝老來也當真是迷糊,只是好在如今一切都好了起來,大乾的振興也指日可待。
「可這萬般種種,皆與溫德和永安、福樂無關,你又何苦至此!」武和帝話鋒一轉,到底忍不住質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朝政也罷,後位也罷,通通都是他的決定,又何苦對她們步步緊逼。
眼看着武和帝說這麼多話,到底還是為了溫德和她的女兒們。勝徳皇后不由得緊握拳頭,將目光輕輕落在溫德皇后的題字上,她的目光忽然一暗,抬頭看向武和帝。
武和帝正說到激動之處,身子虛弱的他忍不住低頭,只覺得氧氣不足,他不停地喘氣,卻吸氣越多,越覺得景仁宮內的薰香太過濃烈,意識有些不清楚。
看着拿着帕子捂住口鼻的勝徳皇后,他這才突然醒悟過來,這薰香有問題。
勝徳皇后只是漠然地看着武和帝,恍若當初看着永安公主在她面前慢慢毒發,乃至缺氧至死一樣。
面前這個男人毀了她完美的一生,絕非良人。帝王要不是他,她應該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丈夫是一國帝王,衷心於她,母家把控朝政,地位尊貴。
可武和帝愛上了別的女人,為她拋棄帝位,拉下她的母家,讓她成為了最大的笑話!
如今太子攝政,看他對丞相府取保候審的態度,便知道他對丞相府這個外祖父加家下不了手。只要武和帝不在了,沒辦法親自下令重擊丞相府,丞相府便還有翻身之日!
她愛過武和帝,但是,是武和帝負了她。
她的目光變得陰狠,伸手取下手中的簪子,這還是從前武和帝贈她的。她看着那簪子,嘴角的冷笑和眼底對心上人的絕望相互矛盾,卻聽到外面傳來一句話。
「福樂公主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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