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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顏靜姝起身離開的時候,紫釵被喚了進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今日距離兵變過去已是有些日子,如今宮裏很是不太平,前朝在清算丞相府的勢力,只要凡是涉及到前朝的後宮嬪妃幾乎人人自危。
永安公主本就與後宮眾人交集甚少,唯一一個可以信得過的也就紫釵。顏靜姝叮囑了幾句,便再無多言。
紫釵連連稱是,這些日子裏頭,能來關心永安公主的也僅有福樂公主了,便低頭聽着話,將顏靜姝送到了寶榮殿門口。
待到顏靜姝走後,紫釵這才將目光放到永安公主的身上,卻沒想到看見永安公主緩緩睜開了眼睛,於是喜上心頭,連忙道「公主,您醒了?當真是太好了!」
「奴婢去請太醫過來……啊,對,這福樂公主剛走不久,奴婢……」紫釵一時歡喜,正想着要把好消息告訴顏靜姝,卻沒想到要出去的身子被永安公主一把按住。
「別。」永安公主許久未說話,嗓子很是難受,說話的聲音中也帶着幾分嘶啞。
而另一處,被困在景仁宮內的勝徳皇后正在梳妝。她的面色有幾分憔悴,但仍舊在面前鋪滿了胭脂水粉。
「娘娘,奴婢給您上妝。」新派來的宮女很是體貼,想上來幫忙服侍。
丞相府如今被清算了,勝徳皇后雖然也難說會不會被牽扯進來,但如今執政的可是太子呢。皇后娘娘是太子殿下的生母,宮裏頭也有傳言說皇后娘娘不會倒。
「滾出去。」勝徳皇后的語氣很是平靜,已經沒有了當初那種暴戾,她甚至連看都懶得看這個新派來的宮女一眼。
「娘娘鳳體,怎可親自梳妝,還是讓奴婢……」那宮女心中雖有膽怯,卻很是殷勤,卻沒想到一抬頭,便看見勝徳皇后刀子一般的眼神。
如意等那些貼身伺候自己的人早已經被太子處置了,這些算什麼東西,也配給她梳妝。
或許是勝徳皇后的厭惡太過明顯,那新來的宮女顯然被嚇得不敢說話,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勝徳皇后便將手頭上的胭脂一甩,正巧砸到了宮女的腦門上,冷聲道「滾出去!」
「是……」宮女忍不住用手捂住受傷的腦門,忍住腦殼上的疼痛,轉身便要離去,卻撞見了一個身影。
「奴婢見過永安公主。」宮女根本不敢抬頭,但腦門上的紅色印子已經落入永安公主的眼中,她目光一暗,仿佛回想到了什麼,揮了揮手便讓宮女退下。
勝徳皇后聽到身後的話,身子僵硬了一下,卻又接着描起眉頭來,連回頭都沒有。
「母后脾氣還是如此。」永安公主緩緩走進,看着地上滾落的胭脂,紛飛的粉末灑了一地,宛如當年。
勝徳皇后並未理會,只接着看着鏡中的自己,細緻地繼續描眉。
「母后還記得嗎?從前清凝公主見如意姑姑給您梳妝,也鬧着要給您撲粉。」永安公主的臉色很是蒼白,勝徳皇后給她下的急性藥物讓她昏迷了那麼久,她的身子虛弱了不少。
「那時候兒臣也想上前給您梳妝,您就像剛才一樣把胭脂砸到了兒臣身上。」永安公主平靜地說着,話語中已經沒有了當初的不甘和怨憤。
「你說這些有有何用。」勝徳皇后自知大勢已去,早已經不想做什麼折騰了。如今聽到永安公主提起當年,她更是心生厭惡,「怕不是來看本宮笑話的吧。」
那個時候,永安公主頂着那張與溫德皇后越發相似的臉在她的宮裏晃悠,她再也不想看見了。
「兒臣怎麼會笑話母后,兒臣明明是母后宮裏出來的。」永安公主看着面前一臉冷漠疏離的勝徳皇后,她那平靜的臉上忽然帶上了笑意。
看,就算勝徳皇后此刻落難了,她的親生兒子和親生女兒都沒來,就自己來看她,她也一樣的冷漠……一樣的厭惡自己。
就因為她是永安公主,溫德皇后的女兒。
永安公主本就虛弱,她說了這些話,就已經有些喘不上氣來了,她捂着胸口,扶着一旁的梳妝枱。
勝徳皇后聽到這動靜,這才扭頭朝着永安公主看去,只見她笑中帶淚,眼神很是迷離。
原本有些英氣的永安公主因為藥物被困住的緣故,身體消瘦了不少,長得更像顏靜姝了,或者說,更像溫德皇后了。
勝徳皇后對上永安公主期盼又絕望的眼神,仿佛看見了兒時的永安公主,又仿佛看見了當年的溫德。
「母后有自己的親生孩子,太子也罷,清凝公主也罷,兒臣從不指望逾越他們半分。」永安公主看着面前的勝徳皇后,即便被困於景仁宮,她依舊十幾年如一日般地維持着那副雍容華貴的模樣,永遠穿着大紅色赤霞鳳袍。
永遠要做高高在上、雍容華貴的國母皇后。
「可是母后,兒臣也是您的孩兒。」永安公主有些無力地閉上了眼,聲音中帶着幾分絕望,「兒臣為您做的,遠遠比您的親生孩子做得還要多、還要好。您要扶持賢、德二妃,兒臣在背地裏下了多少功夫,您看不慣的妃嬪,兒臣從不手軟……兒臣手裏有多少條人命,就是兒臣對您有多少忠心,這您難道不清楚嗎?」
永安公主講到這裏,腦海中依稀浮現出她做過的那些事情,再想到了所有的努力都成了空,不由得顫抖道「從前種種,竟也不能換您好好看兒臣一眼……」
「你不是本宮的孩子!」勝徳皇后怒目圓睜,看向永安公主的眼神中帶着怨恨,「要不是你的生母,本宮何須久居貴妃之位,屈居人下?你生母奪走了整個後宮妃嬪的所有寵愛,又豈是本宮一人在恨她?」
仿佛回想起了當年溫德皇后寵冠六宮的場景,勝徳皇后再怎麼想維持平靜都不可能了,她這些日子的冷靜沉着終於有了裂痕。
「您就這麼恨溫德皇后,甚至於兒臣做什麼都沒有用嗎?」永安公主看着一臉怒色的勝徳皇后,只覺得心口很是難受,原來平日裏再怎麼麻木,心還是會疼的。
面前的一切都已經漸漸模糊,永安公主的眼淚早已經滾落了下來。
勝徳皇后見到這裏頓時一愣,她沒想到永安公主竟然還會哭。
從前永安公主確實會哭的,有在她面前哭,或者像清凝說的在背後哭。只是後來漸漸地永安公主就不哭了。大概是什麼時候開始不哭的呢,好像是七歲還是八歲,亦或者是落水以後?
她不記得了,或者說她從來就沒將溫德的女兒放在心上。
勝徳皇后呆愣在原地,她似乎回想起從前永安公主盡力討她關心的模樣,那時候她才幾歲,五歲還是六歲。
永安公主剛剛清醒過來的身子受不住這樣的情緒激動,或許是勝徳皇后不顧後果放置了大量的藥劑,讓她此刻異常難受,面前的一切開始旋轉,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隨着一聲撲通,永安公主終於承受不住,摔倒在地上。她在勝徳皇后那震驚的眼神中朝她爬去,那動作很是緩慢,像極了當年被欺負摔倒的小永安。
而那個時候,勝徳皇后只是冷漠地看着,輕聲讓如意把她帶下去。
「母后,母后……」
很多年前的事情再度重演,永安公主在生命即將消散的最後一刻,哪怕窒息到喘不過氣來,還能隱隱約約聽到她的呼喊聲。
直到永安公主咽了氣,勝徳皇后都沒有朝前走上一步,她只是坐在原地靜靜地看着。
手中的玉簪忽然就掉落了下來,一下子被摔成了好幾塊。
勝徳皇后的眼睛突然紅了。
……
永安公主暴斃在景仁宮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皇宮,後宮中有些嬪妃是背地裏喊着痛快,而清凝公主等一行人卻不發一言。
太子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在批奏摺,他抬頭看了一眼傳話的太監,再低頭時發現奏摺上已經有了歪歪扭扭的墨水劃痕。
久不出門的太后正在為武和帝祈福念經,聽到這個消息時,手中的佛經也滾落在地,最後只是一聲輕嘆。
消息傳到顏靜姝這裏時,顏靜姝剛回到玉華宮不久,正在剪花瓶里的花,腦海中儘是這幾天的消息。
祖母經此次父親落獄後,身子骨已經大不如前;母親趙氏的腹中孩子見懷,不日後便要誕下孩子;傅淮珩和顏彩如成親的日子將近……還有父親經過此次兵變後決心要帶着一家子回姑蘇養老。
這些消息讓顏靜姝既歡喜,又覺得悲涼。歡喜家中處處喜事,卻又悲涼自己處境尷尬。
「公主,紫釵那邊派人來說……」頌桃猶豫了一下,這幾日顏靜姝的鬱鬱寡歡她是看在眼裏的,這個時候說這個消息是真怕公主受不住。
「說什麼了?」顏靜姝心中已經有了猜測,但也只是維持着淡淡的笑容,心裏只希望不要是那個消息。
「永安公主今日於景仁宮處薨逝……」頌桃想來也是瞞不住顏靜姝的,只好如實相告。
「嗯,知道了。」顏靜姝的睫毛微閃,她根本不敢多說什麼話,只緩緩地閉上眼睛,輕聲道,「本宮累了,要好生休息,你出去罷。」
頌桃猶豫了一下,正在糾結之時,卻見到面前一個熟悉的黑色身影出現在面前,她這才放下心來,輕聲應是,繼而退下。
聽到外頭關門的聲音,顏靜姝終於熬不住了,她閉着的眼睛不願睜開,只摸索着朝床的那處走去,險些摔倒,卻被一隻大手緊緊握住。
「想哭的話,就哭吧。」顏靜姝的小手被溫暖的大掌握住,手上傳來陣陣溫熱的感覺,這熟悉的聲音讓顏靜姝不由得睜開了眼睛。
那個帶着銀色蝴蝶面具的男子正扶着她,眼神中帶着些心疼和無奈,輕聲道「這是她的宿命,那毒性太強,總得到這一步的。」
這話說出,顏靜姝原本就紅了的眼眶更是變得通紅,眼淚一下子越聚越多,她終於忍不住了,往黑衣人的身上靠去。
什麼大家閨秀的名聲,什麼禮儀有道,她現在只想要一點溫暖,她沒有溫暖了。
「我不明白,她為什麼醒過來了,第一個要見的人是勝徳皇后,她還是要去景仁宮……她不知道勝徳皇后恨她,也恨我嗎……」
「我如今怕是,什麼都沒了,什麼都被改變了……」
黑衣人沒有說話,只仍由面前的少女在自己肩膀上哭泣,聲音從小聲啜泣再到後面哭到無力,他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你能帶我走嗎?」顏靜姝哭得有些累了,如今說話也像個小孩子,只想着發泄。
如今顏家另有打算,她的生母和姊妹也沒了,她身為公主,自然是哪裏都去不得,要想求着武和帝或太子跟着顏家回姑蘇,只怕他們答應,朝中臣子也不肯答應。
更別說回了姑蘇,她和顏府也不可能似從前了。
沉默良久,黑衣人的嗓音有些緊張和沙啞,他緩緩道「好。」
顏靜姝有些驚訝,只覺得這黑衣人的話是哄她的,她抹了抹眼淚,抬頭看了面前的黑衣人一眼。
只見他面色穩重,看着顏靜姝的眼神很是堅定,繼而重複道「好。」
「哪有那麼容易的事情。」顏靜姝自嘲地笑了笑,墨閣從不干涉中原三大國的內政,她雖在閨閣,但也是清楚的,便找了個由頭說道,「如今朝廷動盪,為了穩固大乾,沒準我就被指婚給哪個臣子了。」
「你若真想走,我便帶你走。」黑衣人生怕顏靜姝不信他,要繼續委屈自己在這宮裏過日子,語氣中便帶着幾分焦急道,「你別委屈了自己,我真的辦法。」
顏靜姝看着黑衣人有些亮眼的銀白色蝴蝶面具,小聲嘟囔道「我都不知道你是誰,而且你老戴着面具,萬一長得很醜怎麼辦……」
這話一出,黑衣人覺得很有道理,他的喉結動了動,似乎在思量,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摘下面具,也是有些緊張的。
「你記住了,我叫張清曄,墨閣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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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三青木每、紅顏已老、落網為蟲、平凡的小女人!
話說……寫着寫着給自己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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