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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裏很靜,&bsp&bsp靜的連呼吸聲都幾乎快聽不清。隨夢小說網 http://m.suimeng.co/
宸貴妃與先帝的事情當年轟轟烈烈,無人不知。
如今貴妃的女兒和新君竟也走了老路了嗎
這猜測實在太過令人震驚,眾人皆屏了息,&bsp&bsp眼神卻不住地亂瞟着。
那些眼神若有若無地掃過來,柔嘉手心已經微微汗濕,卻仍是強裝鎮定,輕輕呀了一聲「原來這貓是太極殿的嗎,&bsp&bsp掖庭里遍地都是野貓,&bsp&bsp我一直以為這也是只野貓,從前隨手餵了幾回,&bsp&bsp沒想到……沒想到原來是皇兄的御貓,&bsp&bsp是柔嘉失禮了。」
竟然是場誤會?
底下的人竊竊私語,&bsp&bsp不知是信還是不信。
太后更是皺了眉「野貓?」
柔嘉鎮靜地點了點頭「的確如此,是我疏忽了。」
一邊是皇兄,&bsp&bsp一邊是母后,&bsp&bsp永嘉站立難安。
不管是真是假,她絕不能看着這事鬧大,&bsp&bsp因此一咬牙忽然走了上去,略帶嗔怪地點了點那貓「原來是這樣啊,&bsp&bsp怪不得前些日子本公主白日裏來總是找不見你,&bsp&bsp原來你是偷溜到別的地方混吃混喝了!」
蕭凜正欲站出來,&bsp&bsp可永嘉搶先了他一步,&bsp&bsp於是也稍稍寬了心,目光示意了張德勝一眼。
張德勝一眼明白了皇帝意思,&bsp&bsp連忙推了個養貓的小太監出去。
小太監心思敏捷,&bsp&bsp立馬就跪下來告了罪「是奴才看護不周,&bsp&bsp這貓天性活潑,&bsp&bsp又到了春天,正是發-情的時候,常常找不見影,懇請陛下恕罪!」
皇宮裏有不少貓,尤其是掖庭那裏,流浪着不少野貓,因為發-情跑出去再正常不過了,他這麼一解釋,似乎也說的通。
蕭凜語氣也有些無奈「這貓最近性子是野了點,但你也確有不到之處,下去領十個板子,若是再敢出現這樣的事,朕定不會輕饒!」
太后聽着他們一言一語定了調,心中仍是有些猶疑。
但近日她又聽說皇帝在查當年的舊案,皇帝一貫厭惡那對母女,厭惡之情相較於她怕是只多不少。而且這段時間他不是將人禁足,便是貶入掖庭,這一樁樁一件件,又着實不像是有私情的樣子。
太后也不禁有些拿不準。
永嘉見母親神色猶疑,連忙湊了過去「母后,不過是一隻貓而已,有什麼要緊的。我剛才聽見五弟在叫你,他大概是醒了,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一聽見蕭盈醒了,太后的糾結暫時放了下,顧不得許多,匆忙走開的時候只是朝柔嘉撂下了一句「你雖非故意,但盈兒無故發了病,多半還是與你脫不開干係,這些日子你便好好待在掖庭里不必再出來了,萬一再驚到了盈兒,你也擔待不起!」
她這話是變相的禁足令。
但幸好只是禁足而已,柔嘉心口一松,沒再多辯駁,只是低頭領了命「柔嘉謹遵娘娘口諭。」
太后和皇帝皆發了話了,在場的人頓時也不敢再猜疑。
總算逃過了一劫,柔嘉輕輕吁了口氣,然而她卻忽視了一人。
永嘉扶着太后離開時卻忽然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並不嚴厲,卻令柔嘉全身一顫,無比難堪。
永嘉……她大約是猜到了什麼吧,否則也不會這般替她掩飾。
柔嘉捏着手心,頓時冷汗直冒。
五皇子出了這樣的事,宴席頓時也辦不下去了,赴宴的人一個個離開,直到這大殿裏重新安靜了下來,柔嘉才回過神來,邁着沉重的步子往外走。
蕭凜一看見她的背影,立即叫了一聲「站住。」
可她好像丟了魂一般,仍是繼續往前走。
蕭凜皺了皺眉,大踏步走過去拉住了她「朕讓你先別走,你沒聽見嗎?」
他的手一搭上去,柔嘉立馬甩了開,躲得遠遠的「你別這樣……」
她面色發白,耳尖卻格外的紅,蕭凜明白她大約是被剛才的事刺激到了,吩咐着將門掩了上才去牽她的手。
大門一閉,柔嘉才不那麼抗拒,但仍是背着身,貼着牆站着。
「沒人會發現,不是已經過去了嗎?」
蕭凜看不見她的神色,低聲安慰了一句,試圖將她的肩掰過來。
但他的手一搭上左肩,她的肩膀便向右邊一躲。
再搭上右邊,她又往左邊退。
無論如何都不肯讓他碰。
蕭凜低笑了一聲,乾脆一伸手從後面一把將她整個人抱住「躲什麼,又沒人會看見。」
突然一整個被他緊緊抱住,柔嘉渾身一顫,慌亂地回頭看他「怎麼沒有,永嘉不是已經有所察覺了嗎?」
她遲早要跟他在一起,永嘉是他的親妹,就算知道也不過是早晚的事。
但女子考慮的總是要多些,蕭凜低頭安撫了一句「永嘉那邊有朕,你放心好了。」
「那太后呢?」
柔嘉仍是追問,直直地看向他,以太后對她們母女的厭棄,若是知道了,大概會恨不得把她殺了剮了吧!
一提到太后,蕭凜頓了頓,沒再多說,只是擦了擦她眼角的淚「再等等,朕會把一切都處理乾淨,這幾日你先別回掖庭,好好待在太極殿裏,外面的事一切有朕。」
那是他的母親,他能怎麼處理?
柔嘉並不相信,一偏頭躲開了他的手。
但此刻一冷靜下來,她忽又有些釋然。
處不處理和她又有什麼關係,總歸三個月內只要舅舅洗脫了冤情她便可以徹底擺脫這種提心弔膽的日子了。
柔嘉擦了擦淚,沒再過多爭辯,只是搖了搖頭拒絕了留在這裏「我想回掖庭去。」
「最近宮裏可能會出些波折,你在外面朕不放心。」蕭凜沉吟了片刻,提醒了一句。
可柔嘉不知怎的,經了此事總是莫名害怕,因此執意要回去。
蕭凜還想留她,可是還沒開口,她便噙着發紅的眼睛看着他,滿眼皆是委屈。
「還學會用這招對付朕了?」蕭凜看着她咬着唇將哭未哭的樣子忍不住低笑了一聲,抬手欲去刮她鼻尖。
趁着他抬手的一瞬間,柔嘉一用力狠狠地推開了他,提着裙子便慌忙向外面跑去。
蕭凜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倒也沒再讓人去追。
另一邊,蕭盈這次發病比之從前更甚,診斷的太醫說若是再多來幾次,以他的年紀若是承受不住,就此丟了命也不是不可能。
太后聞言大駭,整個萬壽宮裏這幾日哭哭啼啼,摔摔打打,鬧得雞犬不寧,甚至要下令將整個太醫院都處置了。
消息傳到了太極殿裏,蕭凜倒是一臉處變不驚,仿佛早有預料的樣子。
太醫院的院判跪在地上戰戰兢兢,老淚縱橫「陛下,臣等真的已然盡了全力了,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癇症之病,多為天生,太后娘娘就算砍了微臣的腦袋,微臣也還是治不了啊,懇請陛下救臣等一命,要不然臣等怕是真的過不了娘娘那一關了!」
蕭凜博聞廣記,自然知曉癇症是怎麼一回事,而蕭盈那面相,一看就是個短命之相。
他停了筆,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母后要治,你們便只管放手去治便是。」
「敢問陛下這是何意?」
院判擦了擦額上的汗,似懂非懂,他也是因着皇帝是明君,篤定了他不會袖手旁觀此等濫殺之事才大着膽子求過來的,但眼下這話,他卻是有些聽不明白了。
蕭凜並未開口,良久,停了筆後他才開口道「朕從前出征,曾去往過邊塞之地,恰逢手底下的士兵犯了癇症,被一羌族的女子所救,用的是古羌國的遺方,說是以三代以內的嫡親血脈為藥引,再加之百年人參,天山雪蓮及崑崙靈芝煉製,定能藥到病除,你不妨將此方獻上去便是。」
古羌國的遺方,縱是院判年過半百,鬚髮皆白也未曾聽聞過。
院判捧着皇帝寫的藥方,左看又看,躊躇了片刻,仍是有些不放心「恕微臣才疏學淺,此方着實聞所未聞,敢問陛下這士兵何在,微臣也好親自察看一番。」
「士兵?」蕭凜頓了頓,雲淡風輕地開口道,「違抗軍令,死了。」
「死了?」
院判猛然抬頭,一對上他淡漠的雙眼,再品了品他的意思,院判才終於回過神來,連忙低下了頭「是微臣愚鈍了,微臣立即便將這方子獻上去。」
蕭凜淡淡地「嗯」了一聲,仿佛這真的是治病的藥一般。
三代血親。
他倒要看看他那個好舅舅會不會挺身而出。
到時候,他的母親若是知道一向推心置腹的兄長騙了她這麼多年,又該是何表情?
蕭盈得了癇症的事情已經大肆傳了開,越傳越烈,甚至連掖庭里也得到了消息。
太后忙於照看兒子,自下了禁令後倒是沒再來找過柔嘉麻煩。
大約是顧忌着太極殿的事情,蕭凜這兩日倒也沒再像從前那般頻繁地來找她。
再加上最近駐守西北的將軍班師回朝,皇帝大宴犒賞三軍,格外繁忙。
柔嘉鬆了口氣,正欲過兩天清淨日子,但剛睡到半夜,卻忽然被人迷迷糊糊地吻了醒。
夜半三更,她睡的正熟,總是被東捏一下,西拽一下,睡也睡不好,忍不住嘟噥着去推他「別鬧……」
可蕭凜大約是飲了酒,又許是打了勝仗格外高興,格外地固執,剛一推開,他轉眼又壓了下來,滿身酒氣地笑着追着她吻。
他今晚出奇的熱烈,可柔嘉實在是困,被他鬧得沒辦法,只好順從地攬上了他的腰,期盼他快些離開。
然而這一鬧還是鬧了許久。
等柔嘉再醒過來的時候,外面已經日上三竿了,帘子一掀開,外面的光直刺人眼。
柔嘉明明沒喝醉,可吻了那麼久,仿佛也被酒氣染醉了一樣。
她靠在床頭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懵懵的按着眉心,有些懷疑昨晚是不是自己的一場夢。
直到一片看見了那桌子上的一碗湯藥,柔嘉才反應過來,昨晚他真的來過。
果然改不了本性。
柔嘉有些生氣,原以為他會收斂幾天,沒想到還是這般過分。
再一端起藥碗,那底下壓着的一張紙映入眼帘。
上面用蒼勁的筆觸明晃晃寫着幾個大字——「晚上留門。」
誰要給他留門……
柔嘉氣極,一開窗直接將那紙條揉成了一團狠狠丟了出去。
她正在氣頭上,沒注意到那窗外還有人。
紙糰子一扔,外面忽傳了一聲痛呼「哎呦!」
是永嘉。
她怎麼會來?
柔嘉慌忙開門,正瞧見永嘉捂着腦袋要去撿那紙團,連忙搶先一步攥在了手裏。
「這是什麼?」永嘉捂着額一臉悲憤,「你幹嘛亂扔東西?」
「無聊時練的書法而已。」柔嘉一把將紙團塞進了袖子裏,故作鎮定問她,「你怎麼會來這裏?」
她還在禁足中,確實不方便多說,永嘉一把將人推了進去「裏邊說。」
可她一進門,入眼便是那桌上剛倒好的一碗黑乎乎的藥。
她喝藥做什麼?
永嘉此次來,本就是因着那日大殿的事情心存疑慮,一看到這藥又不由得有些疑惑,盯了許久才鈍鈍的出聲「你喝的是什麼藥?」
她年紀雖小,但從前父皇宮中妃子眾多,她自小便見過母后給那些女人賜藥,頓時有了不好的聯想。
柔嘉沒想到她會來,連忙推了推藥碗「是補氣血的藥,最近天氣熱了,沒什麼胃口。」
「補氣血的藥?」永嘉頓了頓,記得她之前在南苑也是這般說過的。
她素來是個直來直去的,瞥了一眼那藥,徑直問了她「那日的貓到底是怎麼回事?」
柔嘉不知她怎麼又突然提起這事,身體一僵,低頭扯着手中的帕子小聲地答道「我……我也不知道,它就那麼突然過來了。」
「突然?」永嘉顯然不信,「這話你對着旁人說說也就罷了,用不着瞞我。那貓是皇兄的愛寵,一貫最為高傲,連我過去都鮮少讓我觸碰,更別提你了。」
柔嘉被她看的心裏發慌,臉上卻仍是裝作不知「是嗎,我倒是沒注意,它……它也許是嚇着了,慌不擇路也說不定。」
她實在是緊張,捧着杯子想喝水壓一壓。
永嘉一貫是個直脾氣,盯着她的模樣越看越懷疑,索性直接問了出來「你到底是不是和皇兄在一起?」
柔嘉被她一問瞬間面色通紅,一口水差點噴了出來,連忙扯了帕子擦了擦唇角「你……你怎麼會這麼想?沒有,絕對沒有。」
「真的嗎?」永嘉眼中滿是狐疑,試探着問了一句,「可我瞧着皇兄看你的眼神似乎不一般……」
「哪裏不一般了!」柔嘉連忙反駁,「我不是剛被貶入掖庭嗎,若是……若是我真的和皇兄有私,又豈會到這般田地?」
事實擺在眼前,永嘉一時語塞。
好像也對。
公貓發—情了還會給母貓捉老鼠,哪有人會這般過分的。
可永嘉不知怎的,心裏卻總是縈繞着一絲揮之不去的感覺。
當目光移到那藥碗上時,她忽然便端起了碗遞到了唇邊,作勢要嘗一嘗。
「你不許動!」柔嘉一緊張,忍不住喊出了聲。
「我為什麼不能喝?」永嘉一想到上次在南苑的時候她也是這般,不由得愈發懷疑,「不過是一碗補氣血的湯而已,難不成……這藥真的有問題?」
「當然不是。」柔嘉連忙反駁,「是藥三分毒,哪有無病喝藥的道理。」
「你別說話。」永嘉這回卻是不信了,端着藥碗直接叫了守在外面的侍女進來「我有個略通醫藥的侍女,究竟是不是她一驗便知。」
懂醫術的侍女?
柔嘉攥着帕子,瞬間便慌了神,緊緊地盯着那侍女的動作。
那侍女拿勺子舀了一些藥渣出來,仔細地辨認着,忽而皺眉,忽而又鬆開,久久未發話。
「到底怎麼樣?」
永嘉等的着急。
柔嘉也局促不安。
躊躇了片刻那侍女才回答道「回公主的話,這藥確實有些古怪……」
「怎麼古怪?」永嘉一臉急切,「到底是不什麼藥,是補藥嗎?」
侍女點了點頭「的確是補氣血藥沒錯……不過其中又添了幾味無用的藥材,奴婢一時被干擾了,才不敢確定。」
「原來真的是補藥。」
永嘉拍了拍腦袋,徹底放下了心。
可柔嘉聽了這話卻如遭雷劈。
她腦海里亂鬨鬨的,一時間氣血上涌幾乎快站不穩,忽然脫口而出「你說什麼?」
侍女有些不解她為何這般態度,但還是恭謹地答道「的確是補藥沒錯,這藥是調養身體的,極為有利於女子補氣血,若是公主體虛的話,喝上一個月大約便會好轉許多。」
調養身體?
好好的避子藥怎麼會成了補藥?
柔嘉顫抖着眼皮掃了一眼小腹,忽然止不住地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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