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們一時怔住,齊扭頭望向已死的同伴。
天樓唇角勾起的弧彎迷人,「我不出手,出手必死人!爾等自找死!」
天樓武功之高,令姬玉蘿臉色大變,她扭頭望他,發現他神情坦蕩蕩。
心莫名的悸動,在這種來自天地間的浩然正氣面前,她一時忘了出擊,若是個弱女子一樣任由他帶動飛起掠過。
雖又有同伴再死去,可黑衣人們並未被嚇退,攻勢反而加強。招招奪命。
明眼人都能瞧得出,他們是一批訓練有素的殺手。
又有兩名黑衣人噴血遠遠摔出,姬玉蘿正想喝采,肩頭卻被一根鈎鋒帶過,鮮血立即從氅衣印染出來。
小傷其實不算什麼。她不過一擰眉頭,未放在心上。卻不料,天樓因她負傷而臉色陡變。
不過一眨眼,掌風停止呼嘯,他已經收勢玉立雪中。
最後一名黑衣人瞠目結舌轟然倒地。天樓轉而扶住姬玉蘿,心疼在他眼底沒收斂地就溢出,「疼嗎?」
月如盤天上掛,風依舊凜冽,松柏搖曳顫粟。
姬玉蘿扶住左肩,目不轉睛地盯着天樓,慢慢地離開他,「這些人明顯是來殺你的。你到底是誰?」
天樓緩緩站起,負手於後。目光放遠,一片雪色倒映眼中,「其實,我也很想知道我到底是誰!」
一個連自己身份都搞不清楚的人很可怕。而且再談下去也不會有結果。姬玉蘿輕輕地搖了搖頭,「不管你是誰?你已經是個死人。再不要回到梨花寺。」
「哦!」他嘴角噙着一縷高深莫測的笑,目光便隱有深意地鎖住她,「回到梨花寺會怎樣?」
姬玉蘿不知道天樓是故意裝糊塗還是真的不明白,憤然在臉,「因為你已經是我針下鬼。你再回去,那我就必死無疑。懂了嗎?」
天樓再道:「難道說今晚來的這些人是你主子派來的?」
噗!姬玉蘿心口一涌,差點沒一口頭血噴向雪地。可不得不承認,天樓的話也正是她心中所想,只是她還不能確定。
她第一次心潮湧動,血一個勁直往頭部衝去。有點暈眩,一個踉蹌,玉樓伸手欲扶,她卻一個轉身,帶着一股風飛快向來時路跑去。
不是殺不了轉眼間滅掉十多個高手的男子。而是再不忍向他出手。只因為他眼底自見她一直都有一縷不忍。
逃出陵園地段,遙遙可見落腳點。危險又逼近。
這一次,聲勢比之前浩大。從四面八方湧來。
姬玉蘿玉立雪中,一動不動,暗中觀着殺氣湧來的四方。
鬆軟的雪被急劇前行的人帶起,四下飛濺,殺氣越來越近,三十來個灰點自四面八方合圍而來。手中的薄口刀在月光下閃發出一道道滲人的寒光。
怎麼又來?還有沒有完?
殺!殺!殺!只有殺!才能掩蓋今晚真相!
姬玉蘿心中的殺意在暴漲。一錯到底!是她此刻心裏唯一的念頭。
未等他們近前,她指尖連彈。兩根金蠶血針閃電遙遙飛去,在那三十多個灰點中穿梭。
金蠶絲回彈於袖,三十多個灰點未見血,咚咚撲倒雪地。
她嘴角微微勾起,恍若罌粟綻放。
掩蓋真相自是得掩蓋殺人手法。好在針端的毒雖是奇毒,中毒者卻沒有什麼表面現象。
點足過去,從靴子中抽出一柄刀柄鑲嵌紫寶石的精美匕首。
寒光在月光下極快的閃過,手起手落,倒地的人頸部要脈便噴出鮮血。
血噴濺了一地,似一枝枝的梅花在雪地綻放,嬌艷奪目。
收匕首於靴子中。踏踏聲起,一輕騎踏雪聲就重擊耳畔,來自她來時的方向。
又來?還得殺!
姬玉蘿怨恨地閃了眼陵墓方向,迎寒風站起,目光如炬,緊緊盯着有馬蹄聲的那方位。
渾身雪白的俊馬上躍土坡入眼中。憑着極好的眼力,姬玉蘿一瞬間看清馬背上器宇軒昂的男子是姜相的大公子統北軍的中尉姜楚陌。
他身軀凜凜,相貌堂堂。着一襲冰藍色上好絲綢繡着雅致竹葉花紋的雪白滾邊衣袍。
空氣中飄忽着濃郁的血腥味。躍上土坡的他眉頭一皺,拉馬停留。
他環目四顧。那四面八方呈各種怪異動作倒地的三十多個灰點立即躍入眼中。
眉峰擰成一股繩,眸射寒星。轉而死死地鎖住雪擁着的姬玉蘿。
「誰殺了他們?」
驚詫的話令姬玉蘿頓時意識到剛才出手殺的三十多人是相府的護衛。她在心裏暗罵自己太冒失,秀眉一擰,虛弱地向側面的一株老松靠去,身子搖搖欲墜。可接下來,她該如何回答姜楚陌的話。
姜楚陌如鷹一般輕盈飛躍下馬,靜凝會兒,一步一步踏雪向姬玉蘿走來。
他不笑不驚,甚至面無表情。
踩踏雪地的聲音由遠而近,姬玉蘿的心忐忑不安。她不知道沒答話,姜楚陌懷疑她沒有,反正,一根銀針滑至指端。
他近前,手按腰間刀,就那樣若個陌生人一樣審視着姬玉蘿。
姬玉蘿心跳加劇,明顯察覺出姜楚陌心中的狐疑,指尖的針撥朝前了些,可她甚至都不敢抬眸看一眼姜楚陌。
拼命攔下姜相回城車輛。初進相府,姜相雖對她恭敬有加,卻也是一肚子疑惑。只有姜楚陌相信她所編好的說辭:
當山崩地裂,朝隆皇后把她推出馬車,她又被護駕的侍衛拼力推出好遠。再後來,身受重傷的她被不良人救起,賣到了遠離京城的雁郡一戶人家做下人,好不容易逃脫,才來到京城。
姜楚陌在父親面前為她據理力爭,斷認為他沒看走眼,她就是天香公主。
她對他,有着莫名的感激。但並不代表她會對他手軟。
飛襲點落地的聲音自身後隨風飄來。姬玉蘿回頭,姜楚陌目光移動。
蒼茫巍峨陵墓擁着天樓,天地間他身形受驚一晃,與姜楚陌一個眼神交匯目光就移到姬玉蘿身上。
姬玉蘿的心跳聲再次瘋狂加劇,背脊發冷。暗觀之下,相距很遠,她卻真實的看見天樓那深遠的眸光已經鎖住她袖攏住的右手。
右指端那根見血封喉的毒針便一下子重若千斤。
她不敢保證,在她面前一直故弄玄虛的男子是不是已經窺得她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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