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殷承玉沒想到薛恕會來。筆神閣 bishenge.com
出發之時是正月初六, 在路上行了十八日,抵達武昌府之後又馬不停蹄四處勘察災情奔波數日,如今已是二月。
算算時日, 薛恕只比晚到了數日,幾乎是前腳離京, 後腳就跟了上來。
但即便如此,兩人分別了將近一月。
目光在空中交匯,兩人隔空對視良久。
殷承玉還算平靜, 薛恕眼底卻是波瀾迭起, 充斥着叫人不敢直視的濃烈情緒。
在眾人的注視之下, 薛恕大步走上前來。裹着滿身寒意, 如卷着風雪而來, 卻又無比克制地行禮:「薛恕見過太子殿下。」
殷承玉垂眸凝視,看到了發間凝結的霜雪, 這人不道趕了多久的路。
心頭驀地軟了一下, 卻只不動神色地收回目光。未來由,而是先說了正事:「薛督此次帶了多少人手來?」
「百餘人, 不多, 但都是東廠擅偵緝的好手。」
則這些人手是為了搜尋老神仙下落才帶來的。
殷承玉自是道對東廠的掌控度, 既然開了,必是有把握,便未曾推拒, 而是應下來, 又叫人搬了座椅讓落座。
而則繼續與一種官員商議救災章程。
除了籌集過冬物資, 除雪亦是迫在眉睫的難題。
進了二月,倒是沒有再連天的下大雪,可天仍然不見轉暖, 冬雪不化,反而凝結成冰。不僅阻礙了普通百姓的出行,極大影響了救災物資的運輸。
「湖廣的駐軍都已參與到除雪當中,但冰雪太厚,範圍又廣,一時半會難以除淨。」
湖廣位大燕中部,不臨邊不靠海,駐軍人數並不多。如今遭了雪災,大半駐軍都派去除雪,仍然杯水車薪。
「只依靠駐軍時日太久,需得設法調動百姓一道除雪。」殷承玉道。
武昌府下的一縣嘆道:「這天寒地凍的,沒衣沒食,百姓哪肯出門呢?」
雪災不比,數九寒冬,百姓們都閉門不出,只苦苦熬着,盼着冬日過去便好。但官府卻等不得,這天根本沒有轉暖跡象,若是熬到月去,不要凍死餓死多少人。
「說來說去,還是沒糧。」
這樣的時候,銀錢是不好使的。如今湖廣地界米糧棉衣火炭之物的價格高得嚇人。便是以工代賑,直接發放銀錢,一人頂着寒冬幹上一日活兒,領得那些銅板,估計還不夠買一餐的米糧。
百姓不是傻的,與出去挨餓受凍,不如待在家中,說不得還能多熬幾日。
殷承玉眉頭深攏,思索着解決之法。
如今米糧才是根本,但根據俞府所言,周家行事謹慎,若是想找到對方的把柄,說不得還得費上不少時日。
但這江商會,不是只有一個周家有糧。
這些商戶如今肯聽命周家,不過是目前利益一致罷了。一旦發現自身利益與周家相悖,這些商戶多半會倒戈。
倒不如先從商會商戶入手,拿住了把柄,逼着們先交出糧來,解了燃眉之急。
殷承玉心中很快有了決定,對俞府道:「俞府,你以姜政的名去下帖子,日之後邀江商會中的幾個領頭人來一聚。」
俞府並不是個精明人,猜不到的打算,但勝在辦事聽話,應下來後便去辦事了。
余官員亦陸續告退,最後就剩下一個薛恕。
殷承玉凝着,緩緩道:「日之內,將江商會中幾個領頭人都查一遍,找出把柄來,可能辦?」
雖是詢的語,神色卻並不擔憂。
薛恕並未辜負的篤定,說能。
又道:「殿下不臣為何而來?」
殷承玉與對視,良久後勾唇輕笑了聲,那雙清冷冷的鳳目滿是篤定:「有什麼可的,左右都是為孤而來。」
了,再說得天花亂墜,都是借罷了。
應得如此坦蕩,叫薛恕的呼吸都緊了一瞬,繼而心臟鼓譟,情動難抑。
若說這世上誰最了解,恐怕只有一個殷承玉。
堪破的貪嗔痴,明了的愛恨怨。
七情六慾盡數為所牽動。
交匯的視線似着了火,從薛恕眼底,燒到殷承玉心,燙得下意識收回了視線。
這人可是……
殷承玉目光倏爾又轉回去,不甘示弱地地直視着:「好好辦差,先救災。」
薛恕望着,極緩慢的「嗯」了一聲。
*
周齡行事謹慎,一時半會兒難以尋到破綻。但江商會,各行各業大大小小的商戶有數百之數。
薛恕只命人按照名單,撿着商會中排在前頭有話語權的十幾個大東家挨個篩查了一遍,便輕易尋到了突破。
到了殷承玉定下的日子,薛恕將一沓薄薄的紙張遞了上去。
上頭記錄着這些個大東家的基本情況,以及們深深藏着不願為人曉的秘密。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更何況這些富商們盤踞湖廣經營多年,多多少少都有些不乾淨,要抓們的小辮子,在再容易不過。若不是時間緊迫,恐怕遞上來的就不只是這麼薄薄一沓了。
殷承玉快速翻看完,便將之交還給了薛恕:「你隨孤一道過去。」
召見的地點在布政司衙門下頭的一座宅院。
這次接到帖子的一共十人,除了會首周齡,餘下九人皆是江商會大東家。乃是米糧、布匹、火炭、漕運等各個行業的翹首。
此時這些人都已經聚在正廳中,下人上了熱茶後便退了下去,廳中再無人。
「這廳中竟連個炭盆都沒有,這是故意給咱們下馬威呢?」
「這姜政吃了兩回癟,竟還不死心。」
「先前辦事不通融,眼下有事卻要咱們出力,這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呢?」
「……」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見周齡皺着眉頭不吭聲,奇道:「會首怎麼一臉凝重,這姜政不是第一回找我們了,有什麼可擔心的?」
周齡坐在左手邊第一個,聞言掀起眼皮掃了幾人一眼,卻沒應聲。
這些人消息不靈通,自然不道太子現在就在武昌府。
們在這兒坐了已經有兩刻鐘,卻遲遲不見姜政現身,這與姜政從前行事作風完全不。疑心今日邀們來的,不是姜政,而是那位太子殿下。
就在周齡心中猜疑之時,便聽一道中十足的聲音道:「人都來齊了,太子殿下請入內。」
太子殿下?!
眾人聞聲一時驚疑不定,紛紛起身往看去。就瞧見姜政與俞府簇擁着一人行來。那人紫袍金冠,度高華,一看便不是普通人。
再想到剛才聽到「太子殿下」。
幾個大東家便徹底坐不住了,心情跟着焦灼起來。
太子怎麼會接見們?
一時間幾人面面相覷,眼底俱是驚疑。
唯有周齡早有猜測,反應快一些,當先迎了出去。餘人見打頭,立即跟了出去。
們不將巡撫姜政放在眼底,是因為姜政乃是新官上任,在湖廣並無勢力,強龍壓不住地頭蛇。們江商會擰成一股繩,就是一方巡撫不得不給面子。
但太子就不了,那可是一國儲君!
幾人行了禮,將殷承玉迎了進去。
「諸位不必惶恐,孤奉皇命前來勘察災情,今日正巧聽姜巡撫邀了商會幾位大東家商議買糧之事。孤十分感念諸位之忠,便跟來瞧瞧。」
殷承玉笑吟吟在位落了座,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樣。
但商會眾人聽着聲聲說着「買糧」,心就咯噔了一下,姜政下的帖子上可沒寫什麼買糧。
們下意識看向周齡。
周齡倒是見過大風浪的,並不慌亂,拱手道:「太子殿下謬讚了,這都是我等當為之事,殿下與姜大人為百姓奔波,我等自然當盡綿薄之力。」
說着又話鋒一轉,嘆息道:「只是今年在艱難,雪災導致陸路水路不通,倉庫只進不出,這麼耗了許久,我們這些大商戶手還能剩些存貨,但商會的小商戶卻早早斷了貨,甚至以維持正常的營生。商會念着若是這些小商戶斷了貨,普通百姓買不到糧食火炭之物,恐難以為生。所以商會內部一直在互相勻貨周轉,這才勉強維持了經營……大傢伙兒都盼着這雪災早些過去。」
這便是在哭窮了。
殷承玉卻不接話,只瞧了姜政一眼。
姜政會意,接過話茬道:「誰不如此盼着呢,只是如今趕上了天災,糧倉餘糧告罄,周邊調糧又遠水接不了近渴……」
說着重重嘆息一聲。
有太子坐鎮,這一回商會眾人卻沒有再敷衍推諉,周齡正凜然道:「大人的難處我們自然曉得,官府一心為,我等不容辭,怎麼好再談買賣?如今我那米倉還剩餘五百石陳米,原是留着以防萬一的,如今既然賑災糧不夠,草便盡數捐了,只盼能多活些人。」
餘人見先開了,頓時領會了意思,便紛紛開了。
這個捐兩千件棉衣,那個捐五十石火炭……
先前姜政去商會交涉了兩次,想要商會買糧,便都是被這麼打發了。
只不過這次有太子出面,打發的格多一些。
這些人一個個喊着倉庫空了沒貨了,可際上倉庫堆得滿滿當當,只是為了抬高價格,牟取暴利,都按着不肯放出來罷了。
殷承玉眼神沉下來,面上卻還帶着溫和笑意。
「諸位有如此胸懷,孤甚為感動。但好事不能叫諸位白做了。」看向侍立一旁的薛恕,吩咐道:「將孤擬定的契書發下去,給幾位大東家看看。」
說着又轉過頭來,不疾不徐道:「諸位仔細看看,量力而行,若有不合適之處,盡可指出來。」
薛恕捧着一沓紙張,挨個發下去。
幾人心正嘀咕着捐還簽什麼契書,待將那到手的薄紙拿起定睛一看,便齊齊變了臉色。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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