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心此行除了要去祭拜母親墳墓之外,還要辦的一件事情就是去劍堂供奉的靈位前,為自己的父親母親上一炷香,所以才會來到劍堂正門。
他白天來的時候也經過了此地,但是此地明顯外人不可進,只能等到天黑下來,悄悄潛入,而且此時劍堂中看起來也沒有什麼人。
秋心直接從正門走了進去,這裏房屋雖然比起懸壁峰上的其他建築更加高大,但是和主峰的隱靈殿比起來,遜色了不是一星半點。
不像是大派的堂口,更像是世上富貴人家,在院子裏還種有樹木,看起來已經有些年代,使得院中鬱鬱蔥蔥,還有蜿蜒轉變的青石階,通往各個方向。
但是秋心不知道劍堂中供奉靈位的房間到底是哪一間,於是在門口駐足思索半天,無奈只能先從左手邊房間看起。
沿着石階往左走,一排整齊地房屋映入眼帘,但是屋內都是漆黑一片,一間間推開門,借着月光才看清這裏應該是住人的,而且靈堂也不應該在這種地方,以免擾了清淨。
順着屋檐下的台階向里走,竟然有一處小小的通道,小白突然跳到地上,招呼秋心要過去看看,秋心也放輕腳步,跟了上去。
穿過通道之後,這座院子真是別有洞天,在院落正中比較高大一點的房屋後,有一片竹林,竹林後面背靠着的,正是懸壁峰,其中四五座別致的竹屋,不只是何人居住,不過秋心還是搖搖頭,劍堂不可能把先人靈堂放在這種地方。
秋心也沒有回到院中的意思,示意小白噤聲,由此看來,劍堂的人極有可能就居住在此,只能從正房後面繞過去,查看右邊的房屋。
「小白,小白,快跟上來。」走到一半,秋心忽然發現小白失去了蹤影,舉目看去,小白正在竹林邊用力地啃着一節竹筍。
這不禁讓秋心失笑,小白還是一如既往的貪吃,喊了半天都不見過來,秋心只能一個人再向前走。
穿過正屋和竹林之間還算寬闊的一處空地,在秋心前面又出現一條狹窄的通道,看來這建造劍堂的人心性淡泊,在前面處理其他事物,反而在院子後面留有這樣一處閒靜的所在,想必師父與父母四人就是在這裏生活和居住的吧。
壓下心中這些念頭,秋心快步穿過通道,果不其然,在院落右邊只有三座房屋,兩邊的房屋都空空蕩蕩,沒有任何東西,在中間的房屋內,正燃有柔和的燭光,燭光映照之處,安放着整整齊齊的靈位。
這讓秋心心中一喜,仔細觀察過後,並沒有任何人,他輕輕地推門而進,先對着所有的靈位深深地鞠了一躬,心道,打擾了。
爾後依次從下到上,開始尋找起來,隱宗立派千年有餘,單是這劍堂的先輩靈位,就有上百位,莫不是劍堂弟多少代弟子,而在最上方的靈位上,卻沒有任何字跡。
秋心心中一動,莫不是父母的靈位,可是又靜下心來想一想,按照師父所言,父母當年離開隱宗,而父親更是加入魔教,算是大逆不道,隱宗不可能將他們的靈位擺在最顯眼的位置。
可是如果這個無字靈位不是父母的,那他們的靈位又在何處,秋心正要轉身看看是不是在其他地方,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人聲,讓秋心驚出一身冷汗。
「年輕人,你在找什麼?」秋心全身繃緊,緩緩轉過身去,卻發現身後站着一位老者,鬚髮皆白,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秋心雖然在一心尋找父母靈位,但是也分出些心思注意周圍,我可是這老者何時出現,又是怎麼進來的,自己絲毫沒有察覺,怎能不讓秋心心驚。
既然被發現了,秋心也沒有什麼好說的,拱手道,「前輩贖罪,晚輩只是想來祭拜祭拜劍堂先輩,如有打擾,晚輩這就離開。」
白髮老者看了一眼秋心,卻坐到靈堂前的蒲團上,才開口說道,「年輕人,你不是隱宗弟子吧?」
此語又讓秋心緊張起來,自己一個外人,深更半夜進到這種地方,怎能不讓人懷疑,況且還是這種外人不能進入的地方。
秋心本來想撒謊自己是隱宗弟子,可是如今看來只能實話實說,「晚輩確實不是隱宗弟子,來此祭拜的也是家中一位長輩而已。」
聞此,老者卻嘿嘿一笑,似乎是因為自己看穿了秋心身份而高興,不過口氣立即冷了下來,「現在劍堂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新收的弟子只會練劍,從不見他們來祭拜,倒是你一個外人小子還惦記着這個地方。」
「前輩說笑了,劍堂的師兄們刻苦練劍,正是隱宗幸事,無暇來此參拜也是常理。」秋心雖然不知該如何回答,但還是半天憋出這麼一句。
白髮老者一聽,想想秋心說得好像有幾分道理,點點頭,接着又搖搖頭,「什麼刻苦練劍,他們只不過是衝着……」
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老者立即停了下來,抬頭看着秋心,「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你的長輩又是劍堂哪一代弟子?」
「晚輩秋心,不過既然在靈堂中沒有找到他們靈位,可能是晚輩記錯了,家中長輩的靈位可能沒有在這裏。」
這白髮老者看來十分慈祥,看起來有些迷糊,但是也不好對付,秋心也不敢說了實話,恐被猜了去身份,這才撒謊。
不過此語正好適得其反,若是秋心一開始就說自己誤入此地,還可能隱瞞過去,可是自己又說是來祭奠長輩,又說是記錯了,前後矛盾,老者自然聽得出來。
於是又點點頭,又搖搖頭,「要找何人說就是了,沒必要躲躲藏藏,還是你害怕我聽了去什麼?」
「不…不是,晚輩真的記錯了。」事到如今,秋心只能一口咬定,如果再說其他,恐怕會更加麻煩,只能在心中暗自祈禱這老者能夠放自己一馬。
老者聽了卻繼續追問,「小子,平白無故跑進靈堂,又胡言亂語一通,真當我老糊塗了?今天不說,就別想走出去!」
秋心暗暗叫苦,又躬身道,「晚輩確實沒有要冒犯的意思,不過家中長輩的靈位確實不在此地,晚輩還有些事情,這就告辭了。」
秋心說完,就要邁步走出門去,可是殿門突然關閉,緊接着一股大力就拉着自己往後,秋心意識到什麼,就想運氣抵抗。
可是自己周身空氣似乎都被壓縮,動彈不得,就這樣,控制着自己坐在老者面前的蒲團上。
秋心這才慌了神,想不到這個老者功力如此深厚,現在想要強行離開這裏,恐怕難如登天,於是問道,「前輩,晚輩確實……」
老者抬手打斷秋心,道,「不是給你說了,不說實話就別想走出殿門,你小子是不是欺負我,還是沒聽清楚?」
秋心面對着這老者,總是感覺好像是遇見了京墨,而且是一位功力高深的京墨,但是秋心也沒有想說實話的意思。
有些諂媚道,「前輩功力高深晚輩佩服,真是一位高人……」還沒等秋心接着往下說,就感覺身前被一股濃厚的真氣壓着,難以喘過氣來。
一時間面色漲紅,緊咬牙關,同時,體內的真氣流轉,丹田一緊一縮,偷偷地卸去一部分力道,總算感覺沒有那麼難受,就在這時,自己周身的空氣更加凝重,生生壓下了自己丹田膨脹之勢。
這讓秋心的手臂緊緊地貼着身子,呼吸更加困難,就在這時,秋心只感覺周身突然一松,真氣散去,秋心大口呼氣,身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這時,老者才緩緩開口,「你家中長輩究竟是誰?說給我聽,我還能幫你找找。」帶着毋庸置疑的語氣,讓秋心的心沉到了谷底。
秋心嚴重佈滿血絲,雙手緊握,直接轉過頭,不再說話,老者見此,冷聲道,「想不到你還是個倔脾氣,不說就不說,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
老者也轉過頭,看着身前一排排的靈位,一時間二人都不說話,靈堂中沒有一點聲音,只是看着地上的月影一步步走過。
不知過了多久,老者終於沉不住氣,說道,「小子,你到底說不說?」
「不說!」
「當真不說?」
「不說!」
緊接着老者又使出同樣一招,用全身的真氣擠壓秋心,可是秋心也不再抵抗,放鬆全身,任憑這老者怎樣。
看着秋心淡漠的表情,老者一邊用力,一邊狠狠地說道,「你再不說,我就把你送到執事堂,說你深夜闖入劍堂,行蹤不軌。」
老者說完便散去真氣,讓秋心說話,可是秋心依舊緊閉着嘴,忍受着全身上下這種被壓迫而又放鬆的感覺,似乎,還挺不錯。
老者氣急,「到底有什麼不能說的?就算是齊琨那小子,我也不會說給他聽,這下你滿意了吧!」
老者的吼聲竟然讓靈堂內的牌位晃動起來,在這深夜裏十分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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