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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嘩的黃泉水流看似極為緩慢,但是只消瞬間,其他人還在吃驚罔顧之時,就臨近秋心身邊。筆神閣 bishenge.com
無盡的寒意好似凍結了周邊空氣,讓人不寒而慄,傾雪劍應時亮起,帶着氤氳白光,舉向了傾瀉的水流。
劍身周具濃烈的真氣,可是當二者相觸,傾雪劍毫不費力,從中穿入,環繞的真氣絲毫沒有受到阻隔,仿佛這黃泉並不存在,但是,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被劍貫穿的黃泉水流,在另一側猛然出現。
這一幕,讓秋心瞳孔驟縮,沒有感受到劍身傳來的力道時,他就感覺到不妙,雖說抽刀斷水,可是真氣相輔,一般的水流定能阻擋一時三刻,可是眼前的黃泉竟然詭異如斯。
越過了傾雪,眨眼之間就要觸碰到秋心手臂,見此他身形暴退,可是此地已經被黃泉漩渦包裹,不過兩三丈的距離,身後便是凌芷芩四人。
眼見不能一退再退,但是這黃泉來得實在迅猛,不給人以思考應付的餘地,心思轉動極快,傾雪快速環繞身前,白色光幕帶着道道波紋向着四周擴散。
與此同時,秋心懷中白色之物亮起,完好的雪玉在空中跳動,秋心胸口湧出藍色晶瑩,正是那靈水之息。
既然黃泉為水,自己所得靈水之息乃是天下水之精粹,乃是王者,黃泉見之,必定臣服,加上雪玉乃是靈水之息的根源,有此雙重保障,方得有一戰之力。
那股水流在受了傾雪劍些許阻撓之後,依舊順着原有軌跡,不緊不慢地朝着秋心湧來,直到與那藍色晶瑩相交。
看在幾人眼裏的景象依舊匪夷所思,在這短短時間之內,心思仿佛跌入了寒冷無邊的黃泉之中,此前兩陣破去升起的一絲希望就在此刻破滅。
只見那黃泉在碰到靈水之息後,一如既往地通過了藍色光幕,在秋心錯愕之中裹挾了他的全身,浸潤了他被火燒過的獸皮衣服。
眼中依舊充滿了難以置信,他伸手摸了摸身前的黃泉,那等實實在在存在的寒冷與阻礙,就像弱水一般能讓人窒息。
可是他難以理解,無往不利的靈水之息竟然在黃泉之前毫無作用,他艱難地轉身看了一眼身後的四人,就這樣詭異地消失不見,仿佛與自己一般,墜入了無盡漫漫黃泉之中,只剩下一片枯黃之色。
黃泉無孔不入,此前流轉的漩渦垮塌下來,天墜之勢,不留任何缺口,秋心就這樣被凍結在了黃泉之中。
在這樣的狀態下,就算此刻隱靈訣第二層的內力,以龜息之術也不過一兩個時辰的壽命,若是在這段時間,找不出破解的辦法,便要身死喪命。
秋心是這樣,休說其他幾人武功修為不如他,恐怕一時三刻便要被這黃泉溺死,豈不是說今日所為,不過徒勞?
傾雪劍已經與自己斷絕了心神,目之所及,也難見之,雪玉更是被逼了回來,一身江河湖海般浩蕩的真氣對黃泉之水毫無作用。
反觀黃泉,已經滲入皮膚之中,像是一枚枚細針,刺透了他周身肌膚,血水便從其中流出,秋心盤下身來,一身真氣按隱靈法訣運行。
身上的痛感略有消除,可是那清晰可見的滲透之勢卻沒有減緩半分,大半個時辰之後,沒有呼吸帶來的頭腦腫脹,已經讓他漸漸失去理智,難以保持平靜。
一個時辰之後,他開始掙扎,整個人蜷縮着掙扎,黃泉之中浮現出水波,但依舊如同牢網,緊緊地裹縛着他。
這時在陣外的錦衣人深嘆一口氣,手指摩挲,眼中帶着些許遺憾與惋惜,從他眼前看去,秋心整個人躺在地上滾來滾去,但是他的身邊,哪裏有黃泉的影子。
他恍然開口,厲聲問道「再問你一句,願不願意留在耀州十年?」
想不到直到此刻,他依舊想要挽留秋心,可是陣中的人聲音雖然嘶啞,雙目猩紅,忽然看向這個方向,「休想!」
「別想掙扎了,道家八卦,可演化萬物,刻天地五行,出諸般兵器,可道法卻能超脫五行之外,掌控輪迴之內。
你身具五行精粹,破火陣,掌有神兵,破劍陣,可是你依舊身在五行,長於輪迴,莫要說走出黃泉,就是要活下來,也沒有可能!」
錦衣人的話語再次點醒了秋心,初時他雖然認出了這是以三座酒樓為根據佈下的三元大陣,也只是驚異,並不畏懼。
因為自己有信心破五行,兵器之陣也傷他不得,前兩陣也恰如他所想,雖然廢了力氣,但依舊破去。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錦衣人道法如此之深,竟掌握了五行之外,比起菁蕪山上無人操控的三曲九幽更加駭人。
此刻縱然明白了此理,但是秋心依舊不知道此陣何破,只能任由黃泉侵蝕着他,一點點喪失在此處。
錦衣人見秋心不再言語,痛惜之下也難以挽留,伸手就要關掉身前的窗戶,可是在此時,他卻看見了陣中人竟然緩緩坐了起來。
睜開的眼睛竟然帶着明悟之光,錦衣人眉頭一皺,頓了頓又拉開了窗戶,在他的眼前,黃泉不再靜止,在秋心身側開始緩緩流轉。
錦衣人這時才臉色大變,震驚輕呼,「怎麼……可能………」
只見那黃泉流轉之勢就像一開始出現時那樣,竟然倒退離開了秋心的皮膚,慢慢地向一旁退去,重新湧現出一片空間。
此時的秋心,才明白這黃泉為何水火不侵,金土難斷,因為此物為虛,但是這黃泉能傷及己身,只因為這黃泉,依舊身在輪迴,只不過是更加可怕的武器而已,因果。
因果一事,說實為虛,又怎可為實物所擋,所以傾雪劍與靈水之息才會無力,說虛為實,它又真真切切的存在。
而對於因果,能做的便是靜心守心,錦衣人從一開始的話語,除了試圖說服他之外,更多的目的便是擾亂他的心神。
只因為錦衣人還未到那等操控因果的地步,他只能引誘秋心,讓他淪陷。
直到剛才,錦衣人知道秋心已經心智不穩,雪上加霜再次出言,想要秋心萬劫不復,可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秋心看破了其中道理。
天山之上魅影一而再,再而三擾亂其心智,那時的秋心遊走在崩潰的邊緣,可是從他在寒月洞中順利突破之後,心智之堅已遠超常人,也延緩了心魔爆發,直到此刻。
黃泉之中,在他靜心之時,便已經分出了勝負,黃泉之陣贏便贏此一手,陣外的錦衣人也沒有想到秋心能夠如此快的窺破了陣眼。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便是這個道理,秋心要做的,就是回頭而已。
高瘦胖矮之人眼中也是滿含疑惑,能夠憑藉一己之力破掉火陣劍陣已是駭人聽聞,可是眼前的黃泉,竟然也奈他不得。
他們體會過其中的可怕,而這也是他們最大的依仗,也是有此,他們才有了與正道大派交易的砝碼。
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樣的大陣,今日會在此人面前接連受挫,而且要敗的徹徹底底麼?
當在此時,只聽見咔嚓一聲,錦衣人身前的窗戶碎裂成了片片木屑,跌落樓下,而他整個人,也盤坐下身。
口中默念着難懂晦澀的咒語,手指在空中划動,有着奇異的規律,黃泉受到牽引,枯黃之色開始變紅,一瞬間變紅,是那種光難破,水難浸的血紅。
在秋心眼前,似乎屍山血海,就像是有無數屍身在其中掙扎嘶喊,所謂黃泉之中無血肉,苦海之中盡屍骨,眼前的景象,就像是九幽地府,可怕無比。
原本脫開他丈許的黃泉,在化作苦海的同時,就開始向他身旁匯聚,無論他如何靜心,都沒能阻擋這苦海的蔓延。
這時他突然想起,在今日作詩爭魁時,有幾人被生生推下木台而死,而作為二十一樓主事之人,有的只是冷漠,只是縱容。
此刻看來,恐怕正是為了血海之陣,如此一來,更具威力,秋心可以抵抗自身因果,但是他人因果,又當如何去除。
高瘦胖矮之人心領神會,在錦衣人坐下的同時,就像者身後之人點頭,同時有兩名侍倌從屋中離開,在他們回來的時候,便各自帶着數十人,越過了兩人,來到了窗前。
錦衣人依舊在操控着血海,一寸寸逼近秋心,而其他兩座酒樓之前,被抓來來的數十人,一個接着一個從窗前扔了下去。
頓時悽厲的慘叫聲穿透了血海,還沒有被扔下去的人開始恐慌,求饒,而扔下去的人被摔成血泥,散發出騰騰帶着熱氣的血霧向上升起。
二人似乎十分滿意此場景,對着身後之人不斷點頭,便有更多的人被扔了下去。
地上的血氣進入了血海,濃烈可怕的血海瞬間變得凝實無比,在這微妙的平衡間,快速地包裹了秋心。
心中大驚,秋心好似意識到了什麼,暗道一句卑鄙,四色真氣應聲而出,吞噬着其中的血氣,可是那慘叫聲,卻是穿透了五識六感,刺透了他的心境靈台。
那種久違的迷失感縈繞在心頭之上,潛伏在心中之魔蠢蠢欲動,一邊由內而外,一邊又由外而內,兩相夾攻,苦海之威,此刻才顯。
錦衣人的動作越來越快,細微的咒語陪着符文,湧入了血海,要一鼓作氣將秋心逼死在陣中,而秋心,不知何時一隻手悄然拿起了一旁的傾雪劍。
劍影極快,沒有對着血海造成任何傷害,也沒有阻隔任何慘叫的聲音,但是,依舊有慘烈的光芒從劍身之上爆裂,就像初生之陽,冉冉升起。
正是那日曜一招,而且是完整的日曜,演化了神劍訣中變化萬千的一百零八個劍招,只是出現,就帶着令人心悸的味道。
陣外,錦衣人感受到此中異變,眼中厲色一閃,咬舌吐血,手指相接,舉手就要在空中寫下什麼。
就在此時,不絕於耳的慘叫身戛然而止,一切仿佛都靜止了片刻,就連陣中秋心不斷施展的日曜,也停了片刻。
只聞得一聲蒼老的話語,穿透了重重阻隔,同時出現在所有人耳中,「老七,住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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