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也注意到異常,忍不住開口問道:「杜卿家,比賽已經開始,為何你還不開動?」
為了這場比賽,兩派人差點打起來,要是平時,對李淵來說也就是一句話就能決定的事,肯定不會為了一個小小的戶部侍郎大費周章,但這次不同,李二親自率兵把突厥逼退,讓大唐再一次轉危為安,這個面子要給。
好不容易才爭取來的機會,就這樣應付?
這不是兒戲嗎?
杜如晦恭恭敬敬地說:「回皇上的話,魏洗馬高風亮節,為了表示對魏洗馬的尊敬,微臣決定二柱香後再開始。」
什麼?讓二柱香?
杜如晦的話音一落,整個朝堂像沸騰的鍋似的,眾人一邊議論一邊看着杜如晦:
「怎麼回事?這個杜中郎太囂張了吧。」
「是啊,業務沒魏洗馬熟悉,隊員沒戶部的老人嫻熟,本來就佔了下風,還讓二柱香?」
「會不會知道沒有勝算,故意先聲奪人?」
「秦王也不責備一聲,難不成秦王府有什麼殺手鐧?」
朝堂的大臣議論紛紛,李淵也不知說什麼好,示意杜如晦坐下。
讓就讓吧,朕不管了,戶部掌握在的太子手裏也好,老二不僅有天策府,還有俠東道大行台,差不多掌控大唐近一個的人馬,權力太大,是時候制約一下。
李建成有些疑惑地看着端坐不動的杜如晦,試探地對李二說:「二弟,杜中郎這是何故,雙方比賽猶如兩軍對壘,難不成是輸人不輸陣,一會輸得太難看,皇弟可不能不認帳。」
「讓大哥見笑了」李二搖搖頭,有些不高興地說:「這個杜克明,就是喜歡自作主張。」
李建成眼前一亮,隨即調侃地說:「二弟要是事務太忙,沒時間調教下人,為兄很樂意代勞。」
連個下人都調教不好,還想跟自己爭?別以為自己很了不起,現在突厥猖狂,暫時還要他衝鋒陷陣,等局面穩下來,那就是飛鳥盡、狡兔死的下場。
李二嘆了一口氣,有些責備地說:「我一直說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讓克明禮讓半時辰,免得大哥的人輸得太難看,他沒聽進去的,只讓二刻鐘,大哥放心,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訓他,對了,要是大哥輸了,不會不認帳吧?」
「你...」李建成臉色突變,盯了李二一眼,隨即冷笑道:「好,好,好,二弟這麼有信心,那就...走着瞧。」
本想打個賭,可一想起自己這個二弟從不打沒有把握的仗,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剛剛腦里還有一個想法,就是讓魏徵也停下,不用他讓,免得贏了又說贏得不光彩,畢竟魏徵還沒比賽就佔了上風,可是想想又放棄,嘴邊的肥肉,吃了再說,老二喜歡作死讓他作,先把戶部拿到手裏再說。
掌握戶部,相當於掌握大唐的錢袋子,到時通過錢糧一步步瓦解李二的勢力,自己這個太子之位就穩如泰山了。
連年征戰,大唐國庫早就入不敷出,錢是不夠用的,給了這個,那個就沒了,戶部掌握在自己手中,那些不聽話的將士在錢糧方面刁難一下,老二手裏沒了錢糧,看他還怎麼收買人心,那些將士沒錢沒糧還追不追隨他。
張御史小聲問道:「蕭大夫,這個杜克明,太目中無人了吧?明明處在下風,還讓二柱香,這樣做有何好處?」
蕭瑀眯着眼,搖搖頭說:「要麼杜克明有必勝的秘訣,要麼秦王另有所圖,說不定秦王用這事圖謀別的事,秦王這招棋,老夫也猜不透,算了,還是好好看吧,好戲開了場,看下去自會知曉。」
魏徵也注意到對方的動靜,看到杜如晦和他的隊員還是端坐不動,心裏滿是驚訝,抬頭看看太子,可李建成沒有什麼新的指示,只是片刻的猶豫,很快重新投入緊張的計算中。
他們想幹什麼不知道,先做好自己的事就對了。
足足過了二柱香,突然間,李建成的瞳孔一縮:杜如晦和他的隊員,突然從懷裏拿出一個奇怪的東西,就是一個框架里串了不少珠子,也不知這是幹什麼的。
不僅李建成,就是蕭瑀、李淵、不明真相的文武百官,一個個都把眼睛睜得大大的,不知杜如晦拿出來的東西是什麼。
沒人見過啊。
有一點可以肯定,秦王和杜如晦那麼囂張鎮定,十有八九跟此物有關。
杜如晦一行終於動了,只見他們人手一本帳冊,然後對着那個奇怪的東西,開始撥動起珠子來。
「啪啪」「啪啪...啪啪啪...」
很快,朝堂上都是清脆珠子相撞的聲音,聽到熟悉的聲音,李二嘴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一旁的李建成眉頭皺了起來。
李建成觀察了一會,眉心鎖得更緊,忍不住對李淵行了一個禮,大聲說:「父皇,不公,杜中郎他們故意製造異響,干擾魏洗馬計算,請父皇下令讓他們停下干擾。」
不知為什麼,聽到啪啪的響聲,李建成覺得內心很煩燥,可以這種煩燥來自心裏浮現危機感。
杜如晦他們一邊翻看帳冊,一邊撥動那些珠子,看他們翻動頁面的速度,比魏徵他們快了一倍不止,僅僅是一刻鐘的間,用肉眼看也能看得出兩隊的距離明顯拉近不了不少。
剛開始時,杜如晦可是足足讓了二柱香的時間啊。
「父皇」李二不等李淵開口,跟着上奏:「兒臣不能認同大哥的話,珠子的聲音比用珠籌略大而己,遠遠達不到干擾的程度,戶部兒臣也去過,大唐國土遼闊,帳目繁多,每天忙得像集市,那情形現在還要嘈雜,依然能安心做事,魏洗馬可以說佔盡天時地利,要說到不公,也應是兒臣喊不公。」
李二心裏有些鄙視大哥李建成,看到大勢已去了,還在計較那些旁枝末節,不僅沒用,反而讓人給小肚雞腸的感覺。
李淵饒有些好奇看着杜如晦手裏的東西,隨口說道:「裴愛卿,比賽由你主持,你認為如何?」
二個兒子又在朝會上對上了,李淵有些不高興,把這個問題扔給裴寂。
裴寂沉吟一下,很快說道:「杜中郎這隊發出的聲音是略大,微臣以為可接受範圍之內,並無不妥。」
作為李淵的心腹,裴寂知道李淵的心思,但全場文武百官都看着,也不能睜眼看說瞎話,再說秦王能弄出一個能替代數籌的工具,自然也能減低它的聲音,別的不說,給珠子包上一層薄紗就能解決響聲的問題,就是再比,也是杜如晦贏。
都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在「器」方面,杜如晦明顯佔盡上風,這也是他斗膽讓魏徵二柱香時間的倚仗。
兩隊在計算時,裴寂一直在旁邊觀察,現在也琢磨出一點意思,杜如晦計算的器具應是集珠籌和簽籌優點於一身,計算過程中節省大量時間,就是不知精度如何。
魏徵要想取勝,只能在精度上取勝。
李淵不肯偏幫,裴寂也下了結論,李建成心裏有不服,也只能接受結果。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李淵和文武大臣都在耐心地等侍着,一邊吃着宮女送上的熱茶點心,一邊等着兩邊出結果。
大約過了一個半時辰,杜如晦突然站起來,把一張折好的紙恭恭敬敬奉上:「十月上的帳已算好,請裴司檢閱。」
這麼快?裴寂有些驚訝地接過那張紙,點點頭說:「好,杜中郎請稍等。」
裴寂眼的角的餘光看到,魏徵前面還沒有計算的帳冊還有將近三分之一,太快了吧,要知魏徵還先走一大步,多了二柱的時間計算呢。
看了看手裏寫着數目的紙,裴寂扭頭看了一下傳話太監,傳話太監知道裴寂的意思,急急忙忙去偏殿拿答案,為了公平起見,三十八名明算教授組成的隊伍在偏殿計算,他們的答案可以用來參考、對比。
傳話太監沒一會就回來了,回來一邊喘氣一邊應道:「回裴司空的話,王博士他們尚末完成,估摸還要二刻鐘的時間。」
話音一落,朝堂再次響起一片驚訝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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