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有什麼吩咐?」
「陸主事也在呢,是商量今晚加菜的事嗎。」
「剛剛睡着,老大把我拖到這裏幹嘛。」
很快,四個人站在陸庭面前,其有個是老面孔,斷三刀、獨眼和血猴,還有一個年近五十、白白胖胖的男子,年紀是大一點,可氣色紅潤,那張小圓臉時刻都是笑咪咪的,好像一個笑陀佛一樣,陸庭對這個胖男子最感興趣。
在無衣堂這種環境也吃得這麼胖,難得。
張橫不理他們,指着白胖的男子說:「那三個你也認識了,就不介紹了,他叫胖貴,名字是伍德貴,無衣堂伙房的二勺。」
「胖貴好。」陸庭笑着說。
都說有兩種職業,無論什麼時候都餓不着,一種是醫生,還有一種是廚師,這話還真沒錯,在服務五百多人的伙房裏做事,就是沒拿到油水,混個肚子圓肯定沒問題。
「陸主事好。」胖貴的脾氣倒是不錯,笑呵呵地行了一個揖禮。
張橫瞄四人一眼,冷冷地說:「你們四個聽好,陸主事要你們幹什麼就幹什麼,這是命令,哪個不聽,老子的拳頭可不是吃素的。」
說完,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這四個雖說聽話,可也難對付,有些話自己也不好說出口,陸庭說自己能處理,交給他就算了。
張橫剛出門,斷三刀就苦着說:「不會吧,張老大把我們給賣了。」
「老大,不要扔下我們。」獨眼也跟在後面附和。
血猴盯着陸庭,向退二步,有些驚恐地說:「陸主事,你沒有那些特殊的癖好吧,我...我可不做兔相公。」
「我也不做」胖貴連退幾步,雙手捂在心口,一臉怕怕地說:「陸主事,那種事找斷三刀,他說過下輩子想做女人。」
「老伙,你想打抽是不是,老子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
「有,三年前你喝醉酒時說的,還說要做大戶人家的小姐,一輩子都不愁。」
陸庭面色如常地說:「幾位,停一下,說點正事。」
這些老**,還真是沒皮沒臉,要是臉皮厚一點、脾氣大一點,一見面都讓他們故意激怒了,陸庭二世為人,什麼人沒見過?不會上他們的當,不生氣也不接茬。
斷三刀瞄了陸庭一眼,一臉兇狠地說:「能有什么正事,肯定想我們這些老弱病殘去做那個丟人現眼的雜工。」
「就是」血猴用滲人的目光盯着陸庭,還用舌頭舔了一下嘴唇,皮笑肉不笑地說:「也不知你給張老大灌了什麼迷湯,讓我們聽你的,姓陸的,別以為做一個小主事就能對我們發施號令,告訴你,別說無品無階的小主事,就是七品以上的文官武將,老子也弄死好幾個。」
老伙拉住血猴說:「別犯沖,說不定陸主事就是找我們聊聊天,關心一下我們這些老不死。」
獨眼有些幽怨地說:「陸主事,你看我們這些人,老的老,殘的殘,出生入死不知多少次,這輩子也不想那麼多,多活一天就是賺一天,不想再折騰了。」
配合挺默契啊,厭惡、威脅、給台階和求饒都有,難怪張橫看到這些人就頭疼,一個個都是人精。
有資格進無衣堂的,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大多是玄甲精騎、驍騎衛、娘子軍這些精銳部隊退下的老兵,能從殘酷戰場上活下來的人,沒一個是笨蛋。
陸庭把頭轉向斷三刀,開口問道:「斷三刀,你覺得做雜工是丟人現眼?」
斷三刀左右看一下,張橫不在,很快理直氣壯的說:「沒錯,就是丟人現眼,怎麼,老子說話有錯?」
張老大不在這裏,沒必要給陸庭面子。
「先不說錯沒錯,我再問你,你覺得你是什麼人?」陸庭追問道。
斷三刀一臉驕傲地說:「當然是英雄好漢。」
「英雄好漢?」陸庭搖搖頭說:「不像。」
「姓陸的,你什麼意思?老子衝鋒陷陣的時候,你還沒斷奶呢。」斷三刀咆哮如雷地吼道。
陸庭擺擺手說:「不用那麼大聲,有理不在聲高,有些事不是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對吧。」
不等斷三刀反駁,陸庭繼續說:「沒有退役前,你是頂天立地的英雄,可現在呢,你到外面打聽一下,長安城百姓對無衣堂怎麼評價嗎,混吃等死的一窩蛀米蟲。」
「混帳,老子為大唐出生入死,好幾次差點把小命都丟掉,這還不是英雄?那些田舍奴知道什麼,呸,要是老子知道誰說這話,活劈了他。」斷三刀氣得臉都紅了。
自己能到這裏,那是自己用命換來的,這是自己的驕傲,斷三刀一聽自己是蛀米蟲,氣得雙眼噴火,要是眼光能殺人,估計陸庭都死了幾十次。
陸庭神色自若地說:「斷三刀,你的意思是,王爺對你薄待你了?或者說賞賜太少?」
一提到李二,斷三刀的臉色變了,一臉認真地說:「姓陸的,你別亂扯,王爺英明神武,對將士更是寬厚,我雷虎從沒說過王爺一句壞話。」
無衣堂的人,都是李二的老部下,還有不少親信,要是傳出自己對王爺不滿的話,不知多少人會教訓自己,斷三刀可不敢冒這個險。
「當兵時有餉錢,立了功有封賞,戰傷有慰問,就是從軍中退下來,也有一筆補貼,也就是說,你的付出都有回報,為什麼你會出現在無衣堂,是把錢財都揮霍光了,沒地可處才來,還是捨不得老戰友,跑到這裏抱團?」
斷三刀一下子語塞,想反駁,張張嘴,可什麼也說不出來。
家人都沒了,打仗是今日不知明日,錢到手就就花,大吃大喝不說,還喜歡賭錢和喝花酒,當了那麼多年兵,就沒攢下什麼錢,退役時領了一大錢,可大手大腳慣了,很快就花光,跑去給人當護衛,脾氣又不好,換了幾個東家都幹不成,後來沒人聘請,快要討飯了,知道李二開設無衣堂後,猶豫再三,還是前來投靠。
說得也對,王爺並不欠自己什麼,自己跑到這裏,是給王爺添負累了。
不僅斷三刀,在場的血猴、胖貴和獨眼臉上也出現慚愧的神色。
他們的經歷跟斷三刀差不多,要是有地方去,誰不願跟自己的家人一起?
四人中只有胖貴例外,本來有家人,因為暴氣太差,花的比賺的還多,最後被老父趕出家門。
陸庭看到四人的神色,知道火候差不多了,馬上說道:「當然,王爺能有今日,大唐能有今日,離不開你們努力和拼搏,王爺建立無衣堂給你們一個去處,無可厚非,我在這裏鄭重聲明,王爺沒說過那種話,上任時還讓我好好干,還說無衣堂里全是有功的將士,說這些話的是那些無知的百姓。」
話音一落,斷三刀、血猴等人的神色明顯鬆了一下。
老實說,無衣堂的人,大多桀驁不馴,脾氣也不好,出現不少欺負老百姓的事,風評不好這些大家心裏還是有數的,要不然早就反駁陸庭了,幸好王爺不是這樣想。
不過從人人崇拜的大英雄,變成現在半死不活的樣子,眾人心裏沉甸甸的。
看到四人都沒說話,陸庭知道他們被說動了,趁熱打鐵地說:「一個巴掌拍不響,為什麼老百姓這樣想,除了他們見識淺薄外,也與你們做得不夠好有關,怎麼說呢,你們是戰場上的英雄,從戰場回歸生活後,被生活擊敗,成為生活上的懦夫,面子是別人給的,但臉是自己丟的。」
「什麼是大丈夫,大英雄?真正的大丈夫、大英雄都是能屈能伸,敢於擔擋,當年韓信能忍胯下之辱,終功成名就;孫臏裝瘋賣傻,最後能做出一番事業;越王勾踐,被敵人俘虜,忍受百般侮辱,連馬夫都做了,最看還不是臥薪嘗膽把吳國給滅了,這樣的例子還很多很多,就像秦王,立了那麼多功,還讓皇上猜忌,都搬到宏義宮了,王爺不是一樣能屈能伸。」
「王爺給傷兵包紮過、陪老農在田頭聊過天,為了籌集軍資,還帶兵販賣過鹽,按你們的說法,那王爺是不是也丟了臉面?」
「沒,沒,沒」血猴連忙說:「王爺做的一切,都是為宏圖大業。」
「沒錯,王爺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
「哪個敢說王爺半句不是,我獨眼跟他拼了」
斷三刀、獨眼和胖貴紛紛否認,對他們來說,李二不僅是他們上司,更是他們心中的戰神,不容他人抵毀半句。
虎牢關前,為什麼李二大手一揮,不足三千人的玄甲精騎敢向近二十萬的敵軍發起衝擊,那是他們對李二有種發自內心的崇拜和信任,相信只要有他在,天下就沒有他們打不敗的敵人。
陸庭等四人說完,一本正經地說:「真正的英雄好漢,不僅要頂立天地,更要自立自強,你們想想,現在是王爺在幫你們,若有一天你們能照顧自己,說不定還能助王爺一臂之力,那時王爺怎麼想,旁人又會怎麼想?」
斷三刀一臉羞愧地說:「陸主事,別說了,不就是跑堂吧,我干。」
血猴、胖貴和獨眼三人對視一眼,然後一臉緊定地說:「我們也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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