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繞凌風台 第四百六十章:算計

    「雕蟲小技,也敢在我面前獻醜,簡直是找死!」

    聞人瑟冷笑了一聲,只手一抬,凌空一掌擊出,強悍的掌力朝着那支飛箭衝擊而去。

    風聆瑩白的手指微微一勾,那支箭瞬間變換了方位,避過了那道掌力,如一道輕快無比的流光瞬間飛至了聞人瑟的身後,朝她後背的空門攻去。

    聞人瑟一躍而起,身姿輕盈如燕,只見她雙手合十置於胸前,霎時間,一股黑芒頓時縈繞在她的身側,那黑芒如水墨般徐徐散開,帶着無與倫比的氣息,瞬間將她籠罩在其中。

    她整個人也像是融入了那黑芒中,化作了一個朦朧的影子。

    黑芒以她為中心舞動起來,朝四面八方伸展開,在淒清的月色下猶如鬼影幢幢,又像是一道道靈活的觸手,朝着她們上下左右纏縛過來,要將她們吞噬其中。

    凌汐池心道不好,連忙說道:「風聆,這是詭幻之境,你不是她的對手,放下我吧,不要和她硬碰硬。」

    風聆拉着她急速後退了數步,避開了聞人瑟的攻擊,一邊操控着飛箭將幾道朝着她們衝來的黑芒衝散,一邊說道:「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可能放下你,我在神蛇族就說過,會永遠保護你的。」

    風聆臉上雖鎮定,可心中卻也明白,她和聞人瑟之間的差距有些大,換作鳳鸞箭在手,她或許能勉強與她一戰,可是現在她操縱的只是一支普通的箭,就連聞人瑟那層護體黑氣的表層都尚不能攻破,更何況身邊還站着一個不知道到底在想什麼的縹無。

    適才說的不嫁給他都是說的氣話,她心裏還是喜歡他的,但如果縹無真的敢對她們動手的話,她發誓這輩子也不會原諒他。

    就在這時,一道黑芒避開了她的飛箭,沖霄而上,又瞬間垂直墜落,如一道黑色的閃電朝着她們當頭砸下。

    「風聆,小心頭上!」

    凌汐池驚呼了一聲。

    風聆只得將飛箭召喚了回來,朝着那道黑色閃電對沖而去。

    一時間,四面八方的黑芒失去了飛箭的壓制,再一次朝着她們纏縛過來。

    聞人瑟發出了得意而又刺耳的笑聲。

    縹無的眸子一抬,終於動了。

    他的掌心凝聚着掌力,凌空一躍,一掌擊了出去。

    ***

    月王府。

    月弄寒站在庭院中,一手負於身後,仰頭靜靜地看着天空中的那一輪明月,面色還是一如既往的從容淡定。

    月光柔婉地落在他的身上,陣陣微風拂過,他身上的衣衫隨風而動,衣袂翻飛中,他渾身好似都在飛灑光雨。

    謝虛頤抱着雪兒站在他的身後,看着不遠處那殺氣騰騰的黑芒,嘆道:「老夫人他們終於還是出手了。」

    月弄寒嗯了一聲,沒有什麼表情變化,突然說道:「一場春夢日西斜,清宵寒月待夢歸。」

    謝虛頤疑惑出聲:「什麼?」

    這個時候他居然還有雅興念詩?

    月弄寒笑了笑,輕聲道:「我與阿尋初識的時候,她問過我一個問題,月亮本來就很清寒了,為何我還要取弄寒這樣淒清的名字,我告訴她,因為我的母親很喜歡這句詩,所以我父王便為我取了這個名字。」

    謝虛頤恍然一笑,說道:「阿尋姑娘說得沒錯,這名字是取得不怎麼好,這個弄字便不好。」

    月弄寒好似也不在意他的以下犯上,默了一瞬,說道:「這個世間,又有誰不是被天命玩弄於股掌之間呢?」

    就像當初從凌雲寨舉兵起義時,他也沒有想到過他與她會走上如今這一步。

    就像他從沒有想過,他不僅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還有個同父同母的親哥哥。

    謝虛頤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他終究還是沒說出來,轉而問道:「那阿尋姑娘那時還說了什麼?」

    「她說,」月弄寒的眼神飄忽了起來,仿佛透過天上月看到了當初那個初入江湖卻活潑飛揚的少女,喃喃道:「她說她一直不太喜歡那些對月抒懷的詩詞,總覺得太過冷清,但是有一句卻特別喜歡,一笑月寒煙暝,人間萬事都休,人生有的時候不過一場大笑,酣暢淋漓後灑脫離去,自此塵歸塵,土歸土。」

    而現在,他卻發現記憶中的那個少女好似離他越來越遠了,就像水中月霧裏花,他只能遠遠地看着,看着她漸漸消失在那片遙遠的夢境裏。

    而他也分不清,那到底算是個美夢還是個噩夢。

    「阿尋姑娘是有大智慧的人,若非身負那樣的滅族仇恨,現在她應該成為了一個人間逍遙客吧,」謝虛頤不無感慨,仿佛也看到了過去那個明媚不羈的少女,嘆氣道:「只可惜如今她也落入了塵網,被纏縛在了這些恩怨情仇當中。」

    月弄寒伸出手去,像是想要將月色納入掌心中,發現仍是徒勞後,他的五指無力地併攏,「所以那個時候她問我,在我看來,月亮代表着什麼?」

    謝虛頤饒有興趣地問道:「那你是如何回答她的?」

    月弄寒苦笑了一聲:「我說是求而不得。」

    他將視線又落在了天上那輪明月上,聲音輕得仿佛在自言自語:「現在看來,我和她的結果在那個時候早已註定。」

    謝虛頤又將目光看向了遠處,說道:「慕老爺子剛才帶着慕家的人去圍截蕭惜惟了,只是沒想到老夫人居然選擇留下來對阿尋姑娘下手,看來這些年老夫人心中的仇恨並沒有稍減半分,你現在真的不過去嗎?萬一老夫人他們真的傷到了她,你豈非會痛苦終身?」

    「她沒去是好事,有縹無在,不會讓她傷到阿尋的。」

    月弄寒淡淡地說道。

    謝虛頤輕笑了一聲,「你就這麼有把握,怪不得那邊都打起來了,你還能在這裏雲淡風輕。」


    「縹無不會讓事態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適可而止就好,況且,蕭惜惟很快會回來的。」

    說完這句話,他扭頭看向了謝虛頤,眼中帶着深意,好一會兒,他才伸手拍了拍謝虛頤的肩膀,說道:「你們認為,蕭惜惟真是那麼容易就會被調虎離山的人,他召集了那麼多人來景陵城是為了做什麼,你不了解他對她的感情,即便他心魔發作,也絕不可能會將她一個人留在那裏。」

    謝虛頤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你早看出來了?」

    「看出什麼?」月弄寒劍眉一挺,臉上帶着莫測的表情,說道:「看出我母親聯合慕家早就想對蕭惜惟下手?還是你聯合着他們在今日設計誘得蕭惜惟來此,故意引發他的心魔。」

    謝虛頤笑着搖了搖頭,說道:「你們這兩兄弟啊,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們。」

    月弄寒的表情終於嚴肅了下來,語氣也凌厲了一些,說道:「說吧,為什麼要擅作主張,為什麼不事先告訴我你們的計劃,你難道不知道我們現在還不到和雲隱翻臉的時候嗎,這樣亂來,到時我可沒法保你們。」

    「你都將形勢分析得那麼清楚了,還問我做什麼?況且,我可什麼都沒做,你說對吧,乖雪兒,是你亂跑把你主人引過來的。」

    謝虛頤邊說邊摸了摸懷中的雪兒,眼中精光一閃,又說道:「不過,你既知我是故意,又怎麼會不知道,兩國相爭,勢均力敵才能玩得盡興,若是一方太強,一方太弱,日後攻下了雁回峰,強的那個第一時間就會對弱的那個下手。」

    月弄寒神色一動,說道:「你認為我們是弱的那個?」

    謝虛頤道:「難道不是嗎?恕我直言,你與你那個弟弟之間本就有差距,當初治理淵河,治療瘟疫又讓他仁德之名遠傳,若非這些年他因為阿尋姑娘的失蹤亂了心性,你不可能會比他更得民心,如今阿尋姑娘回來不久,他便能迅速重整旗鼓,在景陵城廣施仁政,你去問問如今的景陵城百姓,可還記得當初他那幾年的殺伐手段,現在老百姓們提起他時也開始讚譽頗多,得民心才能得天下,況且有阿尋姑娘在他身邊,長此以往下去,他很快便會收復他失去的民心。」

    月弄寒不說話了。

    謝虛頤笑道:「其實這些我不說,你自己也知道,更別說如今蕭惜惟已經知道了雁回峰噬魂陣里的秘密,他的天賦太強,若是真的等到他在噬魂陣里修成了輪迴之花,他日待他親手破了噬魂陣,你再想與他一爭,可就沒有這麼容易了。」

    說到這裏,他慧黠的一笑,將唇附在了他的耳邊,故意用手擋着,輕聲道:「其實你也知道我們必須這麼做,不是嗎?否則你早就阻止了,不事先告訴你,只是給你留了一條後路,等削弱了蕭惜惟的力量,自有慕家承擔責任,你不是想除了他們嗎,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

    說完,他還故意沖月弄寒眨了眨眼睛,一副別裝了,我懂你的表情。

    況且他選擇幫聞人瑟和慕家還有另一重考量。

    他知道聞人瑟來景陵城就是為了報當初的仇,而慕家之所以站在她那邊,是因為他們想借聞人瑟的身份助慕蓂牙登上寒月國王后之位。

    慕家那老頭子居然天真的以為,只要他們慕家替月弄寒除了蕭惜惟,那麼以月弄寒的身份,雲隱國也會很快成為他的囊中之物,更別說,他們現在還有一個縹無在手上,只要他立下了這個大功,月弄寒便沒有理由不冊封他的女兒為後。

    可蕭惜惟是什麼人物,這人豈是任人拿捏的,自從那晚月王府莫名遭受到殺手的襲擊後,他便知道,蕭惜惟的報復開始了,之後他更是源源不斷的調了一批高手秘密來到了景陵城,就等着動手的那一天。

    想到此處,謝虛頤微微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其實不止如此,你剛才也說了,蕭惜惟派了很多人來景陵城,他這麼做,是因為他還記得老夫人她們算計阿尋姑娘的事,蕭惜惟雖然並非一個睚眥必報的人,可事關阿尋姑娘,他絕不會讓步,不讓他出一口氣,這件事永遠就完不了,這把火早晚會燒到整個寒月國的頭上。」

    於是,他就順水推舟了一把。

    他知道慕家今晚奈何不了蕭惜惟,蕭惜惟走火入魔後有多強他又不是沒見識過,所以今晚只會有一個輸家,那就是慕家。

    至於蕭惜惟,只要再給他添一個嗜殺成性的凶名就可以了。

    月弄寒靜默了一會兒,然後苦笑着搖了搖頭,說道:「謝先生果然智勇雙全,得之實乃我之福。」

    謝虛頤斂住了表情,又正經了下來,說道:「既然你之前什麼不知道,現在便當做什麼都沒聽到,今晚無論發生了什麼都與你無關,回去休息吧。」

    月弄寒微微閉了眼睛,他真的能當作不知道嗎?

    其實他心中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謝虛頤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他更加知道蕭惜惟調那麼多高手來景陵城是為了什麼。

    所以即便自己的母親和慕家這些日子來密謀着如何對蕭惜惟動手,他都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仇恨,是最好的武器,也是最好的藉口。

    誰讓,蕭家真的欠了他們的呢。

    他確實早就想對慕家下手了,慕家太不知足了,就像一條餵不飽的狼,當初助他登上寒月國的王位之後,他不僅依照承諾娶了慕蓂牙為妻,更是許了慕家許多好處,讓他們在寒月國一躍登上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甚至連身為相國的秦家也不能壓他們一頭。

    可慕茗那個老傢伙得寸進尺,尤其是在秦青清有孕之後,更是變本加厲,秦青清幾次發現她的食物被動了手腳,更是三番兩次莫名遇險。

    更有甚者,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派人在寒月國境內四處發散那句慕家之女,當母儀天下的傳言,又是為他慕家歌功頌德,想要藉此來逼他立慕蓂牙為後,更是明里暗裏的用他的身世來威脅他。

    在寒月國,只有慕家知道他並非寒月王的親生兒子,慕茗的意思是,寒月國的王后之位必須是慕蓂牙的,否則日後若是別人不小心知道了他並非寒月王的王室血脈,當初支持他起事的至少有一半會倒戈,寒月國會再次動亂起來,那時便不好收拾了。

    他心中也知道慕茗應該不會那麼做,只是想要要挾他而已,不然便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誰會跟名利富貴過不去,可有這麼個把柄捏在他們的手上,始終是個心腹大患。

    能借蕭惜惟的手兵不血刃的除去慕家,其實是最好的一個法子。

    只是他千想萬想沒想到,他居然還有個親哥哥。

    而這個哥哥,居然成為了他的兩個弟弟之間相爭的武器。

    他苦笑了一聲,問道:「虛頤,你沒有兄弟姐妹,你說,像我們這樣的人,配擁有兄弟,配擁有親情嗎?」

    謝虛頤聽着,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惋惜,他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沙場無父子,更何況兄弟,有的路,要麼不走,走上了就不要回頭。」

    月弄寒的臉色微微動容。

    謝虛頤又道:「其實,我一直覺得你比蕭惜惟更適合成為一個真正的王,因為,你比他更狠得下心。」

    月弄寒問:「這算是個誇獎嗎?」

    謝虛頤看了他一眼,說道:「你覺得呢?如果不算,我當初便不會選擇你,畢竟有些事,心不狠一點又怎麼能成功呢?」

    「對啊,可我覺得,我越來越不像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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