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出來,顧顏冰雙目圓瞪,兩道寒光打在金鐸臉上,丹鳳眼中爆出從未有過的蘊怒,如噴發的火山。
「你說什麼?」
「你再說一句!」
金鐸就站在那裏,平靜如水,清淡如雲,雖然穿着一身囚服,卻如青松傲挺,舉手投足間,說不出的風範。
只是他僵硬的臉桀驁不羈,憂鬱的眼神嘲諷萬物,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叫唐宋元不敢直視。
他的神情又極度的冷漠,徑自比顧顏冰還要冷!
這種冷,叫唐宋元都覺得心裏發寒,頭皮發麻!
跟着金鐸雙手交疊,一對楹聯疊在一起。
再跟着,金鐸十指齊動,眨眼間就將楹聯收卷在手。
這一手功夫出來,唐宋元心頭咯噔一下。
「這不是艾家的捲雲手麼?」
「他也會!?」
收起楹聯,金鐸漠然說道:「說一百句,你也是嘴炮。」
說完,金鐸將扯起草紙又將楹聯包裹好交給關欣,彎腰收起招牌邁步走人。
「等下!」
「站住!」
「我叫你站住!」
「勞改犯!」
顧顏冰又急又氣追趕金鐸,嘴裏淒聲叫道:「我認不出來,你又認得出來嗎?」
「有本事,你說出來啊。」
耳後傳來顧顏冰高傲冷冽不容人拒絕的命令聲,金鐸頭也不回冷冷回應:「顧大小姐不用追,我不是你未婚夫。」
唰的下,顧顏冰硬生生定住腳步,玉臉又白又青,怒火燃燒都要噴出泥丸。
只聽見金鐸冷漠無情的聲音繼續說道:「今天給你個教訓,好叫你知道天外有天。你認不出來這楹聯作者,也不怪你。你也就只有這點眼力。」
「我給你個提示。」
「六個字!」
「你慢慢猜!」
「猜不出來,你可以請教你爺爺!」
「蔡松坡!」
「楊昌濟!」
顧顏冰心一顫變了顏色。
那感覺,就像是被人抽了耳光。抽了左臉又抽右臉。
那感覺又像是被人嘲笑挖苦諷刺鄙視!
那感覺又像是從雲端跌落冰淵,從天鵝變成醜小鴨。
這種痛前所未有,從未有過!
顧顏冰玉臉慘白得可怕,寒氣迫人,呼吸急促嬌軀顫慄,氣得發抖!
唐宋元幾個大師眼睛都看直了。
看着金鐸遠去的背影,高不可攀顧顏冰覺得有些熟悉,但她的臉色陰寒滲人帶着不屈,鳳眸中透出滔天的恨意。
隨着金鐸背影消失在人潮,一出高潮迭起的三鳥幣大戲也落下帷幕。
但這一出大戲卻未塵埃落定。
「你哥哥叫什麼名字?」
人潮散盡,大西南片區組委會辦公室內。
關欣怯懦的搖頭,不敢直視顧顏冰!
顧顏冰坐在辦公桌上,凌厲的眼神似乎要將關欣刺穿。
現在的顧顏冰,跟剛才不可一世的顧顏冰,完全判若兩人!
她那張美不勝收的寒冰臉不見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雙手在筆記本鍵盤上飛速敲擊,鼠標不停點擊網頁,像極了正在通宵加班的柔弱小白。
「他真沒有對你說過他的名字?」
關欣低垂小腦袋,雙手緊緊扣着,不住搖頭。
「萍水相逢素不相識就替你出頭。三十枚三鳥幣一枚不拿。你竟然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真夠可以!」
「哼!」
「我問你。他收了你多少錢的鑑定費?」
關欣乎就要被顧顏冰嚇哭。
整個身子縮着,小腦袋幾乎垂到胸口,散發遮蓋臉。顫顫抖抖比出纖細的四根手指。
「四百塊!」
「一百八十萬的三鳥幣只收四百塊的鑑定費……不貴。確實不貴。」
「這個人,人品很不錯嘛。」
唐宋元大讚出口,其他人也紛紛點頭符合。
「不是四百?」
「嗯……四千?也不貴!」
唐宋元繼續大讚金鐸,眼睛悄悄瞟着顧顏冰。
關欣又擺擺手。
「噝?四萬。這個……這個也還行吧!」
唐宋元皺着眉頭卻又違心的有繼續為金鐸打圓場!
「唐叔叔,不是四萬……」
關欣衝着唐宋元弱弱說道:「是,是四個饅頭。兩,兩塊錢!」
噗!
現場人等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唐宋元張大嘴,呆呆看着關欣,腦子一片混沌。
「出去!」
「都給我出去!」
突然,顧顏冰抬起頭來尖厲叱喝,將唐宋元等人趕出房間。
小關欣對顧顏冰的感激好印象在這一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雖然又冷又傲,但她心地很好,還幫自己開除了嚴子黃這個壞蛋。
不過,她欺負自己勞改犯哥哥,就是她的不對。
再冷再傲再凶又有什麼了不起,還不是被我哥哥打敗了。
嚴子黃被唐叔叔一句話嚇成軟腳蝦,顧顏冰雖然把唐叔叔訓斥了一頓,但,顧顏冰又被勞改犯哥哥打敗,勞改犯哥哥才是最棒的!
等到眾人走後,顧顏冰啪的下將蘋果筆記本狠狠摔在地上,又將精緻的咖啡砸成數片。
看着桌上自己花了十萬買來的殘破楹聯,顧顏冰幾乎就要暴走,抓起桌上的楹聯就要撕碎,卻是又停了下來!
此時此刻,顧顏冰腦海中被金鐸的提示佔滿。
可無論顧顏冰怎麼想怎麼猜,也猜不出蔡松坡和楊昌濟與這對楹聯的關係!
無所不能的互聯網上也找不到蔡松坡楊昌濟之間的關係資料!
這讓一向眼高於頂的顧顏冰感受到了深深的羞辱!
出生古玩世家,打小就跟古玩古董打交道,博覽群書的自己竟然連一個乞丐勞改犯都不如!
這個仇,這個仇……
我一定要報!
我顧顏冰,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一個勞改犯,他一個勞改犯……
還說猜不出來就請教爺爺……
我不信我猜不出來!
我一定猜出來!
死也要猜出來!
這當口,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禿頭男子小心翼翼進了房間:「小師妹,時間到了,該去海島了……已經等您很久了。」
「沒見我在做事?」
禿頭男子弓着腰低低說道:「您放心去,那個勞改犯交給我處理就是。我分分鐘就把他趕出狀元街,趕出錦城。讓他永遠消失再不擾你。」
顧顏冰看也不看禿頭男子冷厲叱喝:「打不過就玩下三濫?我顧家沒這麼下作。」
禿頭男子手裏拿着諾基亞7600低聲勸慰:「小師妹您還是去吧,這都是第二次了,上次……」
「這次……兩位老總和太太都在……」
顧顏冰驀然回首,鳳眸打出兩道寒光。禿頭男子的臉一下子就白了。
「我還不是他們家的人!」
「他老爸再封疆大吏他爺爺再元勛功勳,也要看我顧顏冰願不願意進他們家的門!」
禿頭男子唯唯諾諾,局促不安不停看着手裏的手機。
顧顏冰冷哼出聲,一把奪過7600握着電話寒聲叫道:「我是顏冰。我現在有事要辦。你能等就等。不能等……就把遊艇炸了!」
用力掛斷電話,顧顏冰惡狠狠看了卑躬屈膝的禿頭男子:「滾出去!」
禿頭男子走後沒多久,顧顏冰抄起自己最新款n93撥號出去!
「小姑。我被人欺負了。我不知道他叫什麼。」
「他是勞改犯。剛放出來的。我知道勞改犯一般不跨省坐牢。他就是巴蜀的。」
「我要查他。」
「謝謝小姑!」
放下電話,顧顏冰又撥號出去冷冷叫道:「安排最快的飛機,我要去海寧。找姚家。」
「我要親自問姚東,他們家的燒畫絕活是怎麼傳出去的?」
看着顧顏冰的車子遠去,唐宋元回望滿地狼藉的辦公室暗裏搖頭嘆氣。
這還是自己生平第一次見到顧顏冰發這麼大的火!
這說明,顧顏冰惦記上了那個勞改犯,而且還是很深很恨的那種惦記。
問題,相當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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