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鐸看看女孩蘋果紅的臉,淡然說道:「不多收你的錢。草紙給我。」聽到這話,女孩小臉一陣發燙,卻悄悄的捂緊錢包!
金鐸倒掉箱子裏的水,用老式草紙將潰爛字軸包裹後取出。整個箱子內部展露在女孩眼前。
望着空空的箱子,女孩失魂落魄黯然垂頭。秀髮散落掩住瘦瘦小臉,眼淚簌簌滴落。
泡爛的字畫不值錢,這是任何人都知道的常識。
就在這時候,金鐸卻是拿着發卡探進箱子底部。
「別急!還有!」
女孩疑惑看看金鐸,又低頭望向盒子。淌着兩行淚的哭臉慢慢凝結。
金鐸的手在箱子底部輕輕摸索,隨手一提。
一塊三寸木板之下露出盒子的夾層!
一個褪色的紅布包靜靜躺在其中!
「拿吧!」
女孩拿起紅布包拆開,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摞銀燦燦的銀元!
「哥哥。這是什麼?」
「能救你奶奶了。」
金鐸看也不看那摞銀元,擦拭着箱子,輕飄飄說道。
女孩眼睛頓時亮了,小臉初晴梨花帶雨,說不出的清麗嬌俏!
捧着紅布,女孩看着銀元喜不自勝問道:「可以賣好多錢哦哥哥?」
金鐸正要說話,忽然一個爽朗男中音在女孩身後傳來。
「同學,這些銀元是你的?」
「你要賣?」
「賣多少?」
女孩回頭,只見着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衝着自己友好微笑。那男子斯斯文文,拎着公文包,派頭十足,視線不離自己的手。
「你要買我的銀元?」
斯文男子笑着點頭:「同學你叫什麼名字?我可以看看你的銀元嗎?」
女孩有些遲疑,下意識退後沒有回應。
斯文男子樂呵呵笑起來,做起自我介紹:「我是嚴子黃。過幾天奧運文物海選,我是錢幣組鑑定專家。」
「這是我的工作牌!」
乍聽嚴子黃竟然來頭這麼大,再看嚴子黃的工作牌。女孩放下戒備報出名字,毫無猶豫就將紅布包遞了過去。
嚴子黃將紅布包扯開,右手一扣將銀元倒在左手,細細看完。
「關欣同學,這是民國船洋。比袁大頭差一個檔次。袁大頭你知道嗎?」
女孩關欣茫然搖頭。
嚴子黃倒是沒擺大專家的架子,耐心和藹向關欣講起袁大頭和船洋的區別。
船洋是上世紀三十年代民國時期發行的銀幣。正面為孫先生頭像,背面為雙桅帆船圖案。面值壹元。
船洋發行時間只有短短三年卻有上億枚流通,民間存世量極大僅次於袁大頭,只在新世紀後才在錢幣收藏領域嶄露頭角。
聽了嚴子黃的講述,關欣秀臉掩不住的失望!
這當口,旁邊的金鐸輕聲說道:「嚴大師。關欣同學家裏遭難。家裏老人在醫院等着錢救命。」
「你是奧運國寶鑑定專家。可別騙小老百姓。不然會有報應。」
嚴子黃正色說道:「小伙子放心。我不是那種人。我父親和我師父都是圈子裏德高望重的老前輩……」
「那就好。希望嚴大師能給關欣同學一個滿意的價格。別給您長輩抹黑。」
嚴子黃瞄了金鐸一眼,笑了笑沒有接口。
「差一個檔次,是不是就不值錢了?」
關欣情緒低落,低低說道:「你好多買哦?叔叔。」
嚴子黃和藹說道:「我也是受人委託才買。普通船洋是三百,你的船洋品相還好,我出四百。」
「嗯。你們家老人在住院,我再加一百。這兒有三十塊船洋。一共一萬五。」
關欣驀然抬首吃驚叫道:「一萬五?這麼多?謝謝叔叔!」
嚴子黃微笑深深,和顏悅色說道:「家裏還有其他東西嗎?有的話拿給我看看,沒準能拿個名額去鳥巢參加開幕式。」
關欣搖頭,指着盒子滿懷期待:「房子塌了就刨出來這個。叔叔,這把銅鎖值錢不?我也賣給你吧。」
嚴子黃手裏捏着銀元,右手拿着小巧的摩托羅拉v998,目光掃了下銅鎖輕描淡寫說道。
「再好的銅鎖也就值個萬把塊。這個太普通還沒鑰匙……」
「對了。這些銀元你賣不賣?我馬上要去組委會開會……」
關欣生怕錯過嚴子黃這個買主,趕緊點頭。
一萬五千塊,對於還在高考的關欣來說完全是一筆巨款。
「行。我給你錢。」
嚴子黃坦然自若,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轉手就要將紅布塞進公文包。
忽然,一個沙啞刺耳的聲音傳來。
「不賣!」
關欣回望金鐸,怔怔說道:「哥哥……」
嚴子黃半隻手已經塞進公文包,聽到金鐸的話頓時面色一沉:「小伙子,這是你的銀元嗎?你能替關欣同學做主?」
「我做不了關欣的主。我只是不想她上你的當。」
嚴子黃臉色微滯,不悅瞥瞥金鐸又看看關欣,和善可親說道:「關欣同學,你的銀元你自己說。賣不賣?」
「不賣我就走了。」
關欣惶急無措,金鐸卻是冷冷說道:「關欣。信我就把銀元拿回來。」
金鐸的語氣肅重,關欣心頭頓時一顫。
想起方才金鐸對自己的好,關欣選擇相信金鐸:「叔叔……」
嚴子黃笑了笑,轉手就從公文包中摸出兩疊嶄新的紅鈔,對着關欣溫言細語說道。
「關欣同學,你的奶奶是不是還在醫院?她的病要不要緊?是不是急着用錢?這兩萬塊錢你先拿去。算我高價買!」
關欣神色黯然,眼神糾結,本能的就要去接。
「關欣!」
金鐸沙啞的呼喚讓關欣身子一震,硬生生定住。
「窮奸計富良心。嚴大師。你所謂兩萬塊高價買這些船洋,配不配得起你奧運國寶鑑定專家的身份?」
說着,金鐸慢慢起身。
頓時間,嚴子黃只感覺一座山陡然拔地而起,直壓自己。
金鐸夾槍帶棒的話讓嚴子黃晰白的臉現出一抹戾色,卻是隨後樂呵呵說道。
「你嫌我給少了?」
金鐸淡淡說道:「給多給少,你自己心裏有數。」
「我剛才說了,您是奧運國寶鑑定大專家,可不要欺騙小老百姓。」
沙啞刺耳的聲音讓嚴子黃極不舒服。指着金鐸厲聲叫道:「我騙誰了。我嚴子黃堂堂奧運國寶錢幣組鑑定專家。你算什麼東西!敢懷疑我。」
說完,嚴子黃又轉向關欣語重心長說道:「關欣同學。這個人故意搗亂。我幫不了你的忙了。」
乍聽嚴子黃不買船洋,關欣心裏急得不行,眼淚又在眼眶裏打轉,結結巴巴卻吐不出一個字。
嚴子黃聲色俱厲的話並沒有嚇退金鐸。嘶啞難聽的聲音不急不緩吐出。
「你要是真專家,就不會把亡國幣看成普通船洋。」
此話一出,嚴子黃面色一凜,一下子抓緊手中銀元,兩道精光直直打在金鐸臉上。
足足過了好幾秒才開口說道:「什麼亡國幣,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金鐸靜靜說道:「1932年,金陵當局發行了當年的新船洋。在原先雙桅帆船圖案基礎上,加了一輪海上日出和三隻飛鳥圖案。「
「海上日出放九條光芒射線,三隻飛鳥高飛在船帆之上,寓意旭日東升一帆風順國運昌隆!」
「後面新船洋變亡國幣,還要我說下去嗎?」
「嚴大專家。」
聽到這話,嚴子黃臉色又陰沉了七分。旁邊的關欣卻滿臉迷惘。
嚴子黃臉上鐵青道道,死死盯着金鐸,眼睛儘是惱羞成怒的憤恨。
金鐸卻是毫不畏懼直懟嚴子黃,話音低沉語氣冰冷:「這條街玩幣的不少。要不要我要告訴他們……」
「關欣同學手裏有三鳥幣。還是原光。」
騰的下,嚴子黃勃然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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