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雪清婉離開後,在亭外目睹了這一切的許淮聞,緩緩邁步,走到了蘇墨面前。文字谷 www.wenzigu.com
蘇墨滿目蒼涼地抬起眸子,看到這貌態如仙的男子,他斂去眸中餘留的痛楚,微俯上身作了一揖,輕道,「你便是淮聞公子罷,蘇墨多謝你救了小依一命。」
目光掃過蘇墨面上的悲傷,許淮聞淡淡地說道,「如此待她,你真的不會後悔麼?」
蘇墨直起身子,安復下起伏的心緒,微作平靜地說道,「人生於世,總有諸多無奈。這是我的選擇,只要她能平安,我不後悔。」
「好,這是你的選擇。」許淮聞的聲音有些冰冷。
蘇墨苦笑一聲,「無論我多想將她一直保護着,如今看來都不可能了。我知道你有能力保護她,淮聞公子,煩請照顧好她,如此,我也安心些。」
「你放心,我會保護好她的。」
蘇墨回笑致意,轉身消失在一片柳影中,背影淒瑟而寥然。
亭下歸於寧靜,許淮聞望着天邊飛掠過的大雁,心中不由生問——
如果方才蘇墨答應了雪清婉娶她,自己,會是怎般感受?
黢黑銜翡綠的眸中陰雲攪動,亦如此刻逐漸變暗的天空上,烏雲壓境。
呵,他有了一絲欲望想得到的,絕不可能讓給別人。
夜半無月,風雨叫囂,雷聲轟鳴。
屋裏黑得叫人絕望,冷風和雨點不停地拍打着床頭窗欞。黑暗中,雪清婉蜷縮在床角,失神地坐了許久。
忽然,黑暗中有什麼在晃動,雪清婉心裏一緊。這時,床畔的夜燈被點亮了,昏黃的燈火照出了那典則俊雅的男子,也照出了雪清婉憔悴的清顏。
「淮聞?」眼睛被忽然亮起的燈光刺激地有些不適應,當許淮聞端着一隻冒着熱氣的蘭花瓷碗坐到她的床邊時,雪清婉才看清晰他的容貌。
「夜裏風涼,我熬了碗姜棗茶,你嘗嘗,能去除些寒意。」許淮聞柔聲說道,同時俯身將瓷碗遞向清婉面前。
他親手熬的嗎……
雪清婉接過姜棗茶,放於唇邊,一口一口喝下,甘暖入腹,融化了她冰封於心的痛和悲傷,所有悲意,在一點點湧出。
喝完最後一口後,雪清婉終於忍不住了。她將瓷碗放在一旁,雙手掩面,失聲痛哭。
像是長久以來的所有偽裝頃刻間崩塌,刻入骨髓的悲傷如同潮水,湧上心頭。雪清婉在最信任的人面前,暴露出最脆弱的一面。
哭聲如同悽厲的哀鳴,震痛了許淮聞的心。
許淮聞看着她顫抖的肩膀,不由自主地伸臂將她攬入懷中,撫摸着她的柔軟黑髮,輕柔至極地說着,「沒事了,哭出來就好了。」
雪清婉雙手拽住許淮聞胸前衣衿,她的淚水,潤濕了許淮聞的衣衫一大片,他卻絲毫不介意,只是安靜地以陪伴來安慰她。
「那些都是假的嗎……」
「回不去了……」
「怨我,誤將過客當歸人……」
「林府……蘇墨……呵,怨我,堪不破紅塵……」
「這種錯,我這一生都不會再犯……」
「不如意事常八九……」
許久,雪清婉的痛哭呢喃變成了抽噎;再一會兒,抽噎聲也漸漸止歇,只剩下淺淺的呼吸聲。
「清婉,都過去了。往後的難,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渡。」低頭看向懷中睡着了的她——那雙眼眶腫得像只金魚,許淮聞輕輕在她耳邊說道。
他用袖角輕搵掉雪清婉臉頰上餘留的淚跡,小心地將她平放在床上,覆好棉被。
坐在床邊,望着她並不算美的姿容,他竟有些不捨得離去。手指不由自主地朝雪清婉鬢邊探去,卻在將要接觸的剎那停滯在空中。
他在做什麼?
許淮聞夜眸深閃,倏忽起身,收回探出一半的手,心微微跳動。他熄滅床邊夜燈,疾步離開了雪清婉的房屋。
回到自己屋中,褪下微漉的衣裳,換上乾淨的睡服。坐下後,深作呼吸,胸前,似乎還有她淚水的氣息……
又是那片令人絕望的綠色。
她還是絕望地跪坐在原地,她知道這是一座逃不出去的囚籠。
她會被困在這裏多久?五年?十年?抑或五十年?
這裏什麼都沒有,只有她。
只有她……
只有她……
似乎在綠色中昏厥了好久好久,忽然她感覺綠色退散,變成了一片竹林。
竹林里有一座亭子,亭下什麼也沒有。
奇怪,她總覺得,那裏應該坐着個人的。
坐的誰呢?
忽然,她感覺雙肩沒入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紫蔻與香葉天竺葵的味道。
辛涼,而清香。
她想起來了。
那個在亭子下面撫琴的絕美男子。
那個為她準備藥浴,替她敷藥的男子。
那個在她失誤迷惘時提醒她的男子。
那個讓她體會乘白虎之趣的男子。
那個一直陪在她身邊幫助她的男子。
淮聞,是你嗎?
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不管的,你回來救我了……
拂曉。
雨後,萬物褪陳新生,清新的植物香盈滿房梁,一隻紅蜻蜓從圓窗中飛入雪清婉的臥房,停留在妝鏡台前,透明的雙翅微微顫動,須臾又佛若點水一般掠出了屋間。
許是濕涼微潤的空氣摧醒了床上的女子,雪清婉緩緩張開雙目,撐起身子,強烈的不適與刺痛感從雙眼間傳出,兩側太陽穴痛得欲裂。
痛苦地眯起雙眼,雙指按揉鬢邊。這時,阿玲走近,手中還端着一碗湯藥。
「小姐,這是川芎、赤芍等藥材配出來的湯藥,能活血化瘀,醫治頭痛,小姐快喝了吧。」
昨日,雪清婉在亭中研習書籍,早先遣退下了阿玲讓她去休息。今晨阿玲從金野那兒聽說了昨日亭下發生的事,便知主子昨夜定不好過,她直接後悔地給了自己兩耳光——為什麼沒在小姐傷心的時候陪在她身邊呢?
「你都知道了?」雪清婉接過湯藥,但聞到那辛涼苦澀的氣味後,遲遲未能下口。
阿玲滿目歉疚,「小姐,都是阿玲不好,昨日沒一直跟着小姐。今早上聽金野講了,阿玲一驚,趕忙來找小姐,結果在院裏遇着了許公子,他讓我去給小姐找些治頭疼的藥,我便去了趟藥室……」
「許淮聞讓你煎的藥?」雪清婉眸光微爍,心,莫名顫動。
「是啊,小姐,許公子似乎正打算自己去藥室來着,我進院時就被他叫住了,瞧着他精神似乎不太好。」阿玲面上歉疚依然未消,擔憂地看着雪清婉。
精神不好?
恍惚間想起昨日夜半,淅瀝雷雨中,她似乎哭着在許淮聞懷中睡着了……
雪清婉端起湯藥,一飲而盡,繼而抿了幾口清水淡去齒間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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