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機宜,你這是什麼意思?」
明崇儼臉色沉下。
李彥攤開手:「魚符呢?給我證明!」
明崇儼搖頭:「梅花內衛無明職,不帶魚符,我們身上的梅花印記,就是證明。」
他指了指自己的背部:「我的印記在後背,就不給李機宜看了,容娘的在手臂,你可以掀起她的袖子看看。」
李彥早就想吐槽:「一個印記能代表什麼?我去西市找手藝好的胡姬紋一個,是否也成為你所言的梅花內衛?」
明崇儼:「……」
怎麼辦?突然覺得對方說的好有道理!
明崇儼又道:「你可以去詢問內衛閣領丘英,他知道我們的存在。」
李彥眯起眼睛:「現在?我怎知你是不是故意拖延時間?」
他的目光警惕,身體戒備:「世上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我為了丹藥尋明道長,結果你說你是梅花內衛,在竇氏商會抓到一個曾經的細作,她也是梅花內衛,難道長安遍地都是梅花內衛嗎?」
明崇儼:「……」
怎麼辦?又覺得對方說的好有道理!
由於太子推薦五雲丹,他並不懷疑李彥找自己的目的。
而碰到容娘,只能說此女實在太倒霉,每次抓捕都有她。
兩個巧合碰到一起,如果站在對方的角度,確實滿是蹊蹺。
李彥繼續道:「你們既說自己是梅花內衛,聖人心腹,那隨我入宮吧,到聖人面前一見,真相自有分曉!」
「李機宜疑心太重,滿是私念,看來貧道只有得罪了!」
明崇儼一想到李彥把他們押到聖人身前問話,頓時一個激靈,辯又辯不過,惱羞成怒了,眼中浮現出厲色,乾脆伸出手,向着容娘抓去。
他當然不敢傷人,但以他的武功,帶着容娘脫身,還是不難的……
「啪!」
李彥隨意一揮手,把手掌拍開。
明崇儼愣住。
他怔怔看了看自己光潔的手掌,皺了皺眉,不再說話,全神貫注,第二次探了出去。
「啪!」
李彥又一揮手,把他的爪子拍開。
「你!」
明崇儼怒了,道袍一鼓,使出真功夫。
丹元勁!天罡氣!
道家合四正之氣,煉化為罡,罡氣至剛至強!
天罡氣蓄,更是有弓弦勁會滿弓的蓄勢特點,將力道積蓄於一點爆發!
「丹元勁秘傳?」
李彥微微點頭,左手繼續拿住容娘,右手再度拍出。
只是這一回,他也動用了真實的功力。
明崇儼眯起眼睛,陡然感到一股莫可抗禦的勁氣,如長風般颳了過來。
他不相信對方能有如此功力,修長的五指堅定的按了過去。
「嘭!」
兩人雙掌相交,發出勁氣交擊。
明崇儼身體一晃,感到一股可怕的力道如尖刺般長驅直入,順着掌心侵入手臂,一路向上。
所過之處,手臂又酸又麻。
他悶哼一聲,盡力調動體內的勁氣加以化解,然後雙目圓瞪,希望看到一個更狼狽的對手。
卻見李彥姿態從容,眉宇間似乎有種晶瑩的光彩,整個人倏然從平和寧靜,變得鋒芒畢露,神采飛揚。
如此狀態下,不僅毫無壓力的承擔下了明崇儼罡氣一掌,還立刻反攻,五指並刀,橫切而至,猶如磅礴大河滾滾而來。
「功力突飛猛進?」
明崇儼咬了咬牙,強行運氣,迎了上去。
「嘭!嘭!嘭——」
一時間,悶雷般的響動不斷響起,明崇儼身體顫動,幅度越來越大,李彥則巋然不動,表情平淡。
「唔!」
終於,明崇儼悶哼暴退。
兩人在周國公府上切磋,你來我往,足足數十招,看似不分勝負,其實是李彥落於下風。
明崇儼也知道,此人的武功偏向於軍隊風格,那樣的較量肯定吃虧,後來刀斬如來佛像時就顯得霸氣十足,不可一世。
可此時明明是內家修為的較量,短短十數擊下,明崇儼就感到難以為繼,胸口發悶,難過得直欲嘔吐。
他知道自己已經受了內傷,再這麼下去,唯有使用殺手鐧了。
但他剛剛生出惡念,李彥臉色一正,一股可怕的氣勢誕生。
古往今來,英雄豪傑,環目四顧,壯志激盪的氣勢!
明崇儼渾身一僵,沉聲道:「這就是李機宜刀斬如來後的進境?」
李彥點頭:「是的。」
體質突破20點,還真是刀斬如來後的事情。
明崇儼卻誤會了,以為就是那一刻的頓悟,心中嫉妒得發狂。
趕明兒我就去把京城寺院的佛像腦袋統統斬下來,能不能有此脫胎換骨的進境?
他也知道這個念頭十分荒謬,但真的難以接受。
短短三個月內,我們何以會拉開這麼大的差距?
他實在忍不住,咬牙切齒道:「你之前還說自己武功平平!你管這叫武功平平?」
李彥表情很誠懇:「跟歷代強者相比,我目前的武功確實平平……明道長是要出殺招麼,我接着!」
明崇儼胸膛起伏,突然殺意全消,稽首道:「是我衝動了,還望李機宜海涵!」
梅花內衛和內衛內訌?
他真不敢!
就算用盡手段贏了對方又如何,肯定會受到極為嚴厲的處罰。
因為李治對外進取的心還是很堅定的,恢復內衛,確實想倚為助臂,重新恢復昔日大唐威壓四夷的榮光,絕不會容許這等內亂。
明崇儼棄了動手的想法,語氣里就有些懇求了:「李機宜,我們真的是梅花內衛,絕非胡言啊!」
李彥搖頭:「我無法確定你們的身份,你們隨我入宮,跟帝後說吧!」
容娘的臉色慘變,唔唔掙紮起來。
李彥見了,將她嘴上的布條揭開:「你有什麼話說?」
容娘拜下:「請李機宜饒命,你帶我入宮,我可能就無法活命了,我在宮內還有幼女孤苦,求機宜饒命啊!」
李彥皺眉,明崇儼眉宇間則浮現出悲哀。
他當然能體會容娘的恐懼。
梅花內衛的身份很特殊,既見得光,又見不得光。
見得光是在臣子面前能狗仗人勢,借着聖人的威儀,除非心懷謀逆之意,否則臣子是不敢對他們下手的。
見不得光自然是因為他們幹的是秘密監視,挑撥離間的齷齪事,如果暴露在不合適的人面前,下場肯定悽慘。
比如曾經潛伏在周國公府的葉娘子,後來就消失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好像梅花內衛裏面沒有這號人物。
顯然她被武后處理掉了,李治也不願意見到這種泄露秘密的廢物。
二聖一旦達成默契,他們就是廢子,死了都沒人知道。
這種時候入宮,在帝後眼裏,他們基本也是廢物了。
明崇儼知道必須自救,眼珠轉了轉道:「李機宜,你現在不是在查士子中毒一案嗎,我們可以提供竇氏商會的情報,助你破案!」
容娘趕忙點頭:「啊對對對!」
瞧瞧,把特務逼成啥樣了……
李彥搖頭:「不行,我不能為了破案,明知你們身份有異,卻視而不見,這是對聖人不忠啊!」
明崇儼還真有這想法,聽李彥如此一說,心裏徹底涼了。
這傢伙剛剛連牆都不敢翻,是真的循規蹈矩,小心謹慎之輩,再加上身世背景能力武功,樣樣不缺,簡直無懈可擊。
他只能低聲商量,聲音里是真的哀求了:「李機宜,我們共享竇氏商會的情報,合作緝捕兇犯,到時入宮面聖,都有功勞,如何?」
李彥皺着眉頭,依舊不鬆口。
明崇儼感到壓力巨大,趕忙對容娘使了眼神。
快說情報啊!
容娘立刻道:「長安四大商會,竇氏、李氏、蕭氏、謝氏,竇氏商會原本僅比其他三家略強,但自從飛錢發佈,就逐漸掌握了各地商戶的控制權……」
李彥心頭大震,臉上微微露出疑惑:「飛錢?」
容娘道:「就是紙質的錢,由於商人外出經商,帶上大量銅錢有很多不便,四大商鋪就設計了一種飛錢,將大量錢幣存儲於總部,開具紙制憑證,可拿去異地商鋪憑此購貨。」
李彥道:「原來如此……」
唐朝確實有飛錢,不過在安史之亂後才出現。
那時候是官方牽頭,民資湧入,現在則變成了民間商鋪之間小範圍的自發行為。
這不奇怪,很多制度都是經過漫長的時間逐步孕育出來的,比如科舉,考試的模式在漢朝察舉制中就有,然後歷代添磚加瓦,到了隋朝才徹底醞釀出來,唐朝正式開始起效,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容娘接着道:「對於飛錢,很多商人是看好的,西市的胡商結社也想參與,但四大商會姿態高傲,雙方溝通多次,都將胡商拒絕在外,這些消息很隱蔽,都是商會高層交流的。」
李彥已經明白。
張陽的錢不翼而飛,居然是以這樣的方式。
由此入手,針對竇氏商會的另一條線索鏈產生了。
梅花內衛果然有用。
看着兩人眼巴巴的表情,李彥終於鬆口:
「沒想到查個丹藥,居然會遇到這麼個難題,我也不能把你們自證的機會堵死,也罷,繼續說吧,我聽着!」
兩人如蒙大赦,喜道:「多謝李機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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