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李元芳開始 第四百七十九章 武后駕崩

    「求夫郎救救我父!」

    英王府中,韋氏盈盈拜下,美貌的臉上滿是懇求。

    李顯看着嬌妻,露出為難之色:「愛妃,本王不是不想救你父親,但他此次所犯的罪名實在太大,不光是參與犯上政變,還有隱瞞關中災情,數罪併罰,才將問斬……」

    韋氏哀聲道:「妾也知夫郎難辦,但難辦也總是有辦法的,夫郎近來連連入宮,見到陛下時總能以兄弟之情打動一二的!」

    李顯皺眉:「那麼多案犯,如果陛下寬赦了你父親,那其他士族也肯定多有哀求,這如何能辦?」

    韋氏並不理會,只是繼續懇求:「妾不求父親免罪,只求一個發配嶺南,也好過鬧市問斬!」

    李顯拉了她幾下,韋氏都是趴伏在地上不起來,語氣更加無奈,還免不了帶出幾分惱火:「愛妃,本王能理解你的苦楚,但實在是無能為力,伱到底要如何呢?」

    韋氏沉默片刻,突然厲聲道:「妾知道父親有罪,但太后才是罪魁禍首,憑什麼我等被太后詔書所惑,如今問斬的問斬,發配的發配,她卻安然無恙,還能在宮內享福?」

    李顯先是愣住,待得反應過來後,頓時勃然大怒,將韋氏用力推開:「來人啊!把她給本王拖下去!」

    韋氏脾氣上來,腦袋發熱,大喊大叫:「我士族遭此大難,妖婦必無好報!必無好報啊啊啊!!」

    李顯怒不可遏,昔日的喜愛全部化為厭惡,冷聲道:「簡直是潑婦,京兆韋氏如此家教,無怪乎衰敗!」

    歷史上李顯和韋後的夫妻關係那麼好,甚至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是有原因的。

    韋後並不是李顯的首任妻子,他的首任妻子由於說武則天壞話,被關在小黑屋裏活活餓死了,韋氏是續弦,後來李顯被廢廬陵王時,又與之一起患難,度過了最艱難的一段時光,據說那時李顯就在私下發誓,以後如果能重見天日,「惟卿所欲,不相禁制」。

    不過那段的具體誓言,是《資治通鑑》裏面才出現的,前面的史書並沒有描寫,明顯意有所指,對應着韋後的作為,帶着半預言性質,所以可信度不高。

    但由於共患難的經歷,李顯和韋後夫妻感情好,這點應該沒錯。

    而現在兩人並沒有這段經歷,哪怕韋氏美貌,李顯也很喜歡,卻也達不到言聽計從的地步,更別提這種指着鼻子罵娘的話,已是決定休妻。

    不僅是休妻,想到武后現在的狀況,李顯嘆了口氣,情緒低落下去,心頭又隱隱有些悸動:「備馬!本王要入宮!」

    到了紫微宮外,正好見到李賢也騎在馬上,收到了宮內的通知,前來探望。

    兄弟倆以前是有些隔閡的,但近來關係也親近了許多,並肩來到了合璧宮。

    長生院被燒了大半,如今武后搬到了合璧宮居住。

    冥冥中自有幾分天意,歷史上李弘就是死在這裏的。

    如今李賢和李顯一走入宮內,第一眼就看到了這位兄長屹立。

    英姿勃發,威儀天生。

    即便是這段時間也不止見過一回了,但他們也看了好幾眼,然後又望向榻上,落在那個同樣反差巨大的母親身上。

    垂垂老朽,鋒芒再無。

    以前的武后面容艷麗,帶着鋒芒銳氣,根本不似五十歲的婦人。

    可此時的她,已是病榻上的垂死之人,不僅再無往日的精神面貌,還沒有頭髮。

    兩兄弟生出一股巨大的違和感。

    總覺得如果李弘躺在那裏,武后帶着幾個兒女圍着,就正常了。

    現在則完全顛倒過來,李旦和長公主已經來了,一家人圍着母親,眉宇間露出悲傷之色。

    相比起來,看着環繞在榻邊的子女,武后的表情很淡然,首先看向李顯:「你那正妃韋氏如何了?」

    李顯愣了愣,不敢隱瞞:「她對娘娘有不敬之言,孩兒已準備休妻。」

    武后點頭:「休了的好,那女子不是持家的,如今母族又遭難,更會心生怨恨,留在身邊途生禍患。」

    李顯聽着她那冷漠的語氣,倒是覺得以前的母親回來了,下意識地道:「謹遵娘娘的話!」

    武后又看看李賢和李旦,對於這兩個兒子倒是沒什麼關照的,轉向長公主時,倒是露出發自內心的疼惜之色:「孩子,娘娘以前對不住你,等娘娘走後,你皇兄會為你選一戶好人家的。」

    長公主聞言大哭起來:「娘娘不要離開我!娘娘不要離開我啊!」

    武后輕輕撫摸着女兒的頭髮,也沒有多說什麼,等到她不哭了,才開口道:「你們退下吧,我和陛下有話要說。」

    李賢、李顯和李旦紅着眼眶,將長公主攙扶着帶下去,殿宇內就剩下了武后和李弘母子。

    李弘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他這些天常常來陪伴武后,看着她的身體每況愈下,知道那一天真的要到來,正要聆聽母親的臨終遺言,就聽武后問道:「如今朝野上下的局勢穩定了嗎?」

    李弘怔了怔,臉色變化,忍不住道:「娘娘,事到如今,你還記掛着政事?」

    武后笑了笑,看着這個嫡長子:「怎麼?陛下認為我不可理喻?」

    李弘沉默。

    沉默其實就是回答。

    武后悠然道:「孩子,你從幼年懂事之時,就是太子,權力得來的容易,自然就無所謂放下的艱難,而我不同!」

    她露出回憶之色:「我自記事起,就嘗遍了世道冷暖,兩位兄長為了侵吞父親的家業,將母親與我們姐妹趕出,後來去到楊家,寄人籬下,看人臉色……」


    「後來進宮,母親垂淚不舍,我倒是很憧憬,希望能通過在後宮中獲得地位,來改變自身的處境……」

    「結果事與願違,太宗由於文德皇后病逝,對後宮基本失去了興趣,女子爭奇鬥豔,卻都吸引不了太宗的目光。」

    「眼見太宗身體每況愈下,我想為他生下一子半女,那樣就不必出家,可以守着兒女過日子,也無法如願……」

    「太宗駕崩的那一年,我還是去往了感業寺,被逼削髮為尼。」

    聽着母親和爺爺的往事,換成以前李弘會很尷尬,此時也禁不住聆聽,感受到那寥寥數語間不甘與絕望。

    武后臉色平靜,就像是講述別人的往事,但從她咬字的輕重來看,那段歲月顯然是刻骨銘心,死也不會忘卻:

    「小人勢利,在感業寺每一時都十分難熬,整日遭人白眼,還有年老尼姑的苛刻。」

    「最為可怕的是,她們那一眼可以看到頭的人生,韶華虛度,恩澤無享,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好在我沒有被打倒,依舊每日梳妝,盡取身邊一切之物,讓自己容顏不改,等待機會。」

    「當你父親來寺內,我才能與之重續往昔那一線情緣,得以重回大內。」

    「我若服輸,當年在感業寺就認命,佛前多一誦經老婦,生老病死,無聲無息,又有誰知道?」

    「唯有不服輸,才有了現在的我,現在的你!」

    李弘微微屏住呼吸。

    武后看着這個兒子:「以我的出身,從小就必須明白一個道理,人能仰仗的,唯有自強,而當外界無所依靠,自強往往也就代表着不擇手段,因為根本沒有別的選擇……你不理解我的殘忍,那也是正常,因為你生來就是太子,不需要如我這般。」

    「而我就算把握住了機會,永徽三年,剛回宮中時,也是如宮婢一般,戰戰兢兢,小心服侍王皇后,受着蕭妃的嫉妒侮辱,每天都擔心自己能不能活到明日。」

    「我更害怕,是那時自己也年近三十歲,避免不了色衰愛馳,你父親身為聖人,宮中必然缺不了美人,當時愛我,卻又能再留戀幾日?如果再把我送回感業寺,我也沒法再撐不下去的……」

    「在滿心彷徨之下,我發現了權勢,那真是世上最迷人之物!」

    說到這裏,武后微微挺了挺背,哪怕到了如今這副衰老的模樣,都生出一股威儀:「太宗一代雄主,對內安定宇內,與民休息,對外開疆拓土,四夷來朝,給你父親留下一大片基業,不是那麼容易守住的。」

    「你父親自登基起,中外臣民都要拿他們父子比較,哪裏做得不好,立刻落得一個敗家的名聲,你父親本來體弱,心思又細,太子經營的根基又薄弱,就特別在意這些,偏偏長孫無忌權焰遮天,給他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我那時就看出來,他與我在感業寺一樣,害怕一輩子成為權臣手上的傀儡,唯唯諾諾,空稱為聖。」

    「我同時明白了,美色不可長享,有了權力才有了一切……那就從爭奪後位開始!」

    「那王皇后雖然怠惰,但並不愚蠢,她之所以選中了我,因為我是太宗的女人,地位尷尬,還因為我沒有母族依靠,怎麼看都威脅不到她的地位。」

    「結果她看錯了我,更看錯了你父親,我跟后妃宮人斗,他跟前朝重臣斗,那真是表面上和和睦睦,暗地裏恨不得手撕牙咬,不死不休。」

    「我們鬥倒了王皇后,鬥倒了長孫無忌,壓下了關隴士族,同體一心,共掌皇權……」

    李弘聽到這裏,眼眶大紅。

    他的地位確實是因為這位母親,別人是母憑子貴,他們是子憑母貴。

    是武后的上位,並且一直把持着權勢,讓他們從來不用擔心被別的皇室子弟奪權,別人都可以質疑武后爭權奪勢,唯獨四子一女不行,沒有武后,就沒有他們今日的地位。

    武后看出了這個兒子所思,罕見地安慰道:「你也不必胡思亂想,你從小體弱多病,沒有經歷過陰詭之事,才養成了現在的性子。」

    「我一直認為,你不會是合格的聖人,當得了仁君,成不了明君,但現在你的身體康復,又是大不一樣了。」

    「不要做先帝,也不要與我一樣,你本來也不是我們,該有你自己的想法,迎來你所開創的大唐盛世!」

    「我這一生,能爭的爭過了,以太后之尊落幕,也談不上多少遺憾……」

    李弘淚水湧出:「娘娘!」

    武後聲音凝重起來:「只是你要記好了,你手中的權力,是從高祖開始亂世爭位,太宗貞觀之治,先帝穩固皇權,你一定要將之牢牢保護好,不能再給那些世家豪族奪了去,臣子永遠不可完全信任,任何之人都是如此!」

    李弘擦了擦淚水,總覺得她這話若有所指,想了想還是道:「娘娘難道還對元芳懷有偏見,他兩次救你……」

    武后凝視着他:「李元芳救的不是我,救的是皇後和太后,他所作所為,我能理解,卻又覺得頗為矛盾,此人已經功高震主,你是不是希望一直與他君臣相得?」

    李弘點頭:「當然,孩兒願意發誓,元芳肯定也願意。」

    武後搖頭:「你現在是怎樣的想法,不代表日後也是一樣的想法,人總是會變的,也不得不變!誓言更是世上最不靠譜的,如果能守約,根本不需要立誓,你在反覆強調的時候,其實就是在掩蓋內心的動搖……」

    李弘皺眉:「那依娘娘的意思是?」

    武后道:「你早早跟李元芳談一談吧,你視他為友,就用朋友的身份問一問,他接下來有什麼打算,現在說開了總比他日翻臉相向要好……」

    李弘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卻見武后又回到最初的話題:「如今朝堂局勢如何了?」

    李弘開口講述:「如今的關鍵,是如何處理之前的亂黨……」

    武后立刻給出建議:「不僅是亂黨,還有滅掉吐蕃後,如何調整徵發勞役……七品以下收入菲薄不足養家……天下想考科舉入仕的子弟,勢必越來越多,但各州的學堂卻嚴重不足……」

    她想到哪裏說到哪裏,不再似以前那般條理分明,口齒甚至都有些不輕,卻依舊興致勃勃,仿佛回到了昔日與李治同體一心,共掌皇權之時。

    看着母親越來越明亮的眼睛,李弘強忍住悲痛,與她探討局勢,直至最後。

    ……

    嗣聖四年初,武后駕崩。

    聖人大慟,率百官親送棺槨,陪葬乾陵。



第四百七十九章 武后駕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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