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李元芳開始 第五百六十五章 我來為你鑄金身

    「饒命!饒命啊!」

    「現在知道討饒了?你們無惡不作時,可曾想過也有今日!連外送都偷!連外送都偷!」

    廝殺之聲不絕,淋漓的鮮血不時潑灑在兩側的石壁上,索超一斧將賊人的腦袋劈開,及時收斧,又掄起一股小旋風,將另外三個賊子全部砍翻,然後不進反退,重新回到要道上,對着前方賊子高喝:「來啊!!」

    這種狹隘地形實在不適合掄開斧子狂砍濫斬,發揮空間極為有限,但賊人也不方便圍攻,同時上來四五個,勢必擠成一堆。

    所以索超佔住要道,以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將其生生守住。

    很快,血肉、殘肢以及相對完整的屍體,佈滿了狹長的地面,如同一片來自地獄的沼澤。

    在這樣殘酷的場景下,每個人都是踏着屍體,在地上濺起的血花中作戰,而雙方士氣的差距也越來越突顯出來。

    索超是抱着除惡務盡的想法,哪怕難免受傷,也越戰越勇。

    賊人卻只想逃竄,離得這凶人越遠越好,於是從最初的你來我往,很快被殺得心驚膽戰,甚至跪地討饒。

    索超豈會饒恕這些惡賊,砍殺一陣後,回到道口,大口吃下乾糧,補充體力,然後繼續迎接下一批衝過來的賊人。

    不知過了多久,等到他的斧頭砍得都徹底卷了刃,眼前已經沒了站立之人。

    他靠着牆壁,直喘粗氣,眉宇間滿是暢然。

    有這一晚,也沒有白來汴京這三年!

    「痛快!痛快!」

    很快聲音傳來,一個同樣渾身浴血的人出現在視線里,提着的長棒打得彎折,正是盧俊義。

    兩人一起靠在石壁上休息,談論着剛剛滅了多少賊子。

    再過了小半個時辰,李彥走了過來,渾身上下依舊整潔,但從那寒寂槍身上的血跡來看,死於他手中的賊子絕不會少。

    三人會和後,算了一下從各自方向阻截的賊人:「從裏面跑出的,絕大部分都截住了。」

    盧俊義有些遺憾:「可惜,還是有賊人逃走了。」

    李彥道:「無憂洞內地形複雜,漏網之魚是總歸有的,凡事也不要苛求完美,我們先回坊市看看。」

    三人回到山壁,往下看去,發現下面已經是亂糟糟的一團。

    以前這裏的調度,並沒有多麼令行禁止,也是一種高壓統治,但至少上下級的聽命還是有的,從黑杆丐首到青杆丐頭再到普通的乞子,結構分明。

    現在則立刻暴露出烏合之眾的本來面目,十幾名丐頭拉幫結派,有的又趴在地上研究那血符陣,有的提議分糧,有的再度爭吵砍殺,秩序全無。

    李彥耐心觀察了一段時間,做出判斷:「看來那賊首是真的不管事了。」

    盧俊義問道:「賊首會不會直接跑了?如果這個陣法無人運轉,我們可以直接殺進去的!」

    李彥看了看兩人,搖頭道:「你們的體力已經透支,還能保持興奮,是殺上頭了,這種狀態要不得。」

    「如果說我們之前的所作所為,是拆除了無憂洞這座特殊城池的城防,那接下來這群還縮在陣法內的賊人,就是最後負隅頑抗的敵軍了,這個時候以少擊多就是下策,該發揮人數優勢了。」

    「況且這個賊首會如何做,目前還難以斷定,從此人之前表現出的性格來看,接下來很可能走極端,要麼就是一蹶不振,乾脆藏在洞裏,霸佔食糧,守着陣法永遠不出去,要麼就是乾脆出洞,死前也要大鬧一場。」

    「好在無論如何,無憂洞這顆毒瘤終於被戳破,膿水流掉大半,剩下的腐肉可以隨時挖除,此行收穫超過預期,我們可以離開了。」

    索超聞言放鬆下來,鬆弛下來的身體頓時感到一股股酸疼:「兄長說的是,我們太逞強了。」

    盧俊義體質最好,但武力技巧還不夠成熟,耗損過大,同樣也感到了疲憊,但他想了想道:「賊首如果真的出去了,恐怕是找叫童貫的官員復仇,那人如果是與無憂洞勾結,自是死有餘辜,如果只是被誤會,我去保護他的安危吧!」

    李彥道:「此事我會處理,自然不能讓無辜之人受到傷害。」

    盧俊義和索超放下心來,一路跟着出去後,回到家中,包紮傷口,倒頭就睡。

    李彥則稍作收拾,神情自若地往開封府衙走去。

    此時天已經亮了,大街上人潮川流不息,看似與以往並無區別。

    但實際上,對於汴京上上下下,許多人來說,昨夜都是驚心動魄的一晚。

    而站在老百姓的角度,最直觀的感受,卻是一家正店的關門。

    李彥正好路過鐵薛樓,就聽那裏已經吵翻了天。

    「昨日還好好的,為何突然被封?」

    「定是樊樓使壞,打壓鐵薛樓,府衙居然這般偏私!」


    「不錯!鐵薛樓才該是正店之首!開門!快開門!」

    但凡正店,都處於人流往來的鬧市區,何況是鐵薛樓這種排名前列,甚至數一數二的大酒樓,此時門前的彩棚,擁擠着兩三百人,先是七嘴八舌的議論,最後化作整齊劃一的聲浪:「開門!!開門!!」

    鐵薛樓雖然菜品相對較少,價格相對較貴,服務相對較差,但口碑還是不錯的,主要是酒水的優勢過於明顯。

    在許多酒鬼心裏,這鐵薛樓早該力壓樊樓,成為第一了,那樊樓的「眉壽」與「和旨」兩大美酒加起來,都不如鐵薛樓的「光祿」,憑什麼壓在我們鐵薛樓上面?

    結果,現在鐵薛樓居然關門,這擺明了是比不過,就直接賄賂,收了對家的錢,出此陰招,絕對不可忍受!

    「肅靜!肅靜!」

    查封正店這樣的大事,開封府衙自然是留人的,有捕快站在門前維持秩序。

    眼見局勢逐漸向着群情激奮發展,他們提高嗓門,聲嘶力竭地道:「鐵薛樓被封,是因與無憂洞賊子勾結,為無憂洞運輸糧食,案情重大,必須查封!案情重大,必須查封!」

    場面逐漸安靜下來,圍住彩棚的百姓又驚又怒,又恨又懼地吐出那個名字:「無憂洞?」

    在生活質量上,老汴京人和外州人差距巨大,其中自然免不了存在着地域歧視,但有一個地方,卻能引發所有人同仇敵愾,那就是無憂洞,裏面的賊子可不管是哪兒人,統統擄掠。

    所以從捕快口中,聽到鐵薛樓給無憂洞運送糧食時,他們先是不可接受,然後態度立刻發生變化:「敢跟無憂洞勾結?砸!砸了這喪天良的酒樓!」

    但不少人由於對鐵薛樓的情感,頓時囔囔起來:「鐵薛樓那麼好的生意,為何要給無憂洞提供糧食?這事可能嗎?是啊,莫不是栽贓陷害?我不信!」

    捕快立刻高聲道:「此案由公孫判官親自辦理,不僅是鐵薛樓,六大行會中的厚將行會、小甜水巷的桃夭坊以及涉案其中的二十一名官人,連進士出身的高官都絕不姑息,統統押入開封府衙,聽候審訊。」

    圍觀者怔住了,然後陡然興奮起來,話題改變:「抓了進士?細說!細說啊!」

    東華門外唱名者才是好男兒,這樣的野史言辭,相當程度上代表着社會的風向,至少高中進士遊街之際,那真是風光無限的時刻。

    進士接下來的升遷之路,也遠比其他官員要快,更何況還有同科登第的人脈、妻子娘家的扶持、官紳階級的接納和士林名望的獲取。

    這種種好處,都讓進士擁有了遠超其本身能力的社會待遇,其他人在羨慕渴望的同時,自然也免不了誕生陰暗心理,想要看看那些高高在上的進士們,跌下來是副什麼模樣……

    以前只是想想,終究是辦不到的,但現在公孫判官居然真的開抓了?

    「不愧是冷麵判官,不懼權貴,執法嚴明!」

    「一定要將那些貪官污吏法辦,這鐵薛樓也要狠狠查辦!」

    對於抓捕進士的細節,捕快們不太敢說,但看着百姓們態度的轉變,對公孫判官大加讚賞,還是露出與有榮焉之色。

    自此風向徹底改變,當然也不乏有酒鬼發出「我不管什麼無憂洞,光祿酒不能斷」的言論,聲音很快被淹沒不說,還被拖到後面,打得鼻青臉腫,跪地求饒。

    李彥駐足停留之時,看到不少圍觀者向着四面八方跑去,臉上滿是眉飛色舞的傾述之意。

    以汴京人傳消息的速度,恐怕一天不到,這些事情就能傳遍大街小巷。

    他微微一笑,繼續前行。

    ……

    開封府衙。

    燭火的裊裊輕煙尤在,一道道忙碌的身影來來回回。

    昨夜眾人都是通宵辦案,將一個個犯人審問,一份份罪狀確立。

    瞧那高高摞起的速度,恐怕能整理出幾大箱。

    公孫昭埋頭工作,臉上看不到半分疲倦,只有沉凝和專注。

    他就像一根熊熊燃燒的火炬,用明亮的光輝努力地驅散着黑暗。

    但今日早朝,百官已經吵得不可開交。

    一股股妖風吹起,吹得火光不斷飄搖。

    時間不多了。

    公孫昭的眼神依舊堅定。

    以前從未有過,自己的判官之職,能如此名副其實。

    他無比渴望過這樣,卻又覺得不太可能實現。

    現在既然成真了,就要牢牢把握,燃燒到最後一刻!

    正在這時,他突然抬起頭來,就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外面,微笑着打量自己,眼神裏帶着欣然和支持。

    不單單是精神上的支持,當他走出,來到這位一手締造出如今局面的兄長面前時,聽到的第一句話是:

    「我來為你鑄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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