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彥提着武懿宗的人頭,立於大明宮門前。
守衛宮城的禁軍站崗,頻頻看了過來,眼神中透出十足的敬畏。
雖然大家心裏都有數,這位最年輕的四品,內衛閣領,是敢對外戚下手的。
畢竟在距離這裏不遠的朱雀門前,李元芳還是武德衛的時候,就一刀斬了武敏之。
但今時終究不如往日,那時的內衛小官,如今已是朝廷有數的重臣。
官做得越大,越要考慮方方面面的影響,手中頻頻沾染皇親國戚的血,自然會引發詬病。
沒想到這位還是一如既往,太后的侄子說殺就殺,更是提頭來見。
眼見武懿宗醜陋的面龐上,那圓瞪的雙眼死不瞑目,鮮血嘀嗒嘀嗒落在地上,這一幕實在震撼人心。
不多時,馬蹄聲從後方傳來,一道身影還未上前,就躍下馬來,泣聲拜倒:「李閣領!!」
來者無疑是金良圖,他得到消息後又驚又怒,更是羞憤交加。
武懿宗別的命婦不選,唯獨選中他的妻子,這讓他這位大唐人,不得不想起自己出身新羅的身份。
不過還來不及安慰驚魂未定的妻子,另一個消息又如晴天霹靂般傳至。
一個時辰都未到,李元芳就將武懿宗抓到,直接斬了。
他雖然是這位一手提拔,但能以最快速度抓住賊人,就已經是仁至義盡,還直接痛下殺手,哪怕知道李閣領與太后是明着不對付,金良圖也感動得無以復加,連聲道:「李閣領大恩,下官肝腦塗地,也難以回報啊!」
李彥將他扶起,微笑着道:「金郎中不必如此,是聖人大義滅親,從不偏私,我才能為公理正義,斬殺此獠。」
金良圖看着李彥臉上的神情,為了安定他的心,這位竟然還在強顏歡笑,默默下定決心,他定要報答這份知遇之恩,報答大唐聖人的大義滅親之舉。
李彥不知金良圖所想,他反正是忍不住了,心裏樂開花,臉上都掩不住笑容。
【不斬無名(生效)】
【武懿宗最高屬性為家世,成功抽取1點家世屬性點】
【明明是強者卻依舊謹慎(生效)】
【是否將抽取屬性轉為儲備屬性?】
【是】
【目前儲備屬性點為2點,可以轉化為1點自由屬性點。】
【體質:22(你的資質已經超凡脫俗,世間難有一人)】→【體質:23(超凡之路就在腳下)】
兩點儲備屬性,一點來自於不久前問斬的楊執柔,一點來自武懿宗。
這次的體質提升,真是太舒服了。
最關鍵的是,李彥通過斬殺武懿宗,驗證了之前的猜測,成為太后外戚後,武氏子弟的家世屬性水漲船高。
太后的外戚真的不同於皇后的外戚,自古以來太后外戚掌權的不知凡幾,許多都是臭名昭著,皇后的外戚如果也是那般,就會被貼上任人唯親的標籤,遭到攻擊,因此皇后的外戚能名留史冊的,反倒有德有才者居多。
至於武氏子弟,但凡能有一點用,也不至於一點用都沒有。
這並不奇怪,歷史上他們接受了十幾年教育後,所做的事情都是一塌糊塗,何況現在?
如此一來,李彥看到了這條屬於自己的堂皇大道。
倘若全憑成就點加屬性,1點體質就要1000成就點,幾乎不可能達到此世極限,但通過殺武氏子弟轉化屬性,體質30點就真的有希望了。
殺了武懿宗,金良圖感激涕零,李彥心情舒爽,兩人說了片刻的話,給事中曹安匆匆而出:「李閣領,陛下相招。」
李彥沒準備把首級帶給李弘看,聖人畢竟從小在宮中長大,不適合見這等血腥,將之遞給金良圖:「武懿宗的屍身在內衛,接下來一併轉交刑部處理,金郎中去交接一下。」
金良圖無比仇恨地看着武懿宗的頭顱,恨不得將之挫骨揚灰,領命道:「是!」
李彥跟着曹安走入大明宮內,一路來到紫宸殿,卻發現高太監跪在旁邊,等候在外面,而李弘正站在殿門等待,看都不看武后的心腹內侍一眼。
此時見到李彥走過來,這位聖人居然主動迎出,喚道:「元芳!」
李彥趕忙快步上前:「陛下!」
李弘抓住他的手:「武懿宗該死,但現在朕十分後悔,應該在詔書中明言,不該讓你擔此責任!」
詔書中稍有反抗,格殺勿論,其實就是讓李彥自行作主,是殺是擒,畢竟誰能在他面前反抗?
區區一個武懿宗,說他反抗就是反抗,說他不反抗就是不反抗,殺與不殺,還不是在一念之間?
因此李弘既想看到武懿宗身死,事後稍稍冷靜,又覺得讓這位最親信的臣子為自己擔責,頗為過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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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彥正色道:「昔日賀蘭敏之為惡,卻風光依舊,臣已大為不忿,這武懿宗還欲行大惡,豈可讓他活命?這都是臣之所為,臣將一力承擔!」
李弘搖頭:「絕對不可,朕接下來會補齊詔命,徹查此案!」
兩人走入殿內,李弘拾階而上,回到龍椅坐下,目光冷了起來:「若無太后讓武氏子弟入內文學館,又頻招命婦入宮,不會有此禍事,太后近來身體不適,恐為身邊奸人所惑啊……」
那時關內大災,武后也是用這個藉口,把身為太子的他軟禁在少陽院內,李弘並不是報復心強的人,原本倒也罷了。
但武氏子弟現在仗着有太后撐腰,敢在他傷口上撒野,再好脾氣的人也受不了,就休怪他一併算賬了!
李彥來到階下的席位跪坐下去,聽了這話,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皺:「高內官是太后宮中之人,既然等候在殿外,還望陛下將他招入。」
李弘道:「也罷,招他進來。」
高太監垂首而入,伏在地上:「拜見陛下!」
李弘現在對於武后身邊的一切,都極為看不順眼,冷聲道:「何事?說!」
高太監道:「太后有言,武氏子弟狂悖為孽,禍亂宮閨,請陛下盡誅之,她教侄無方,也無顏面對命婦,望居於永安殿中,不再出宮!」
李弘聞言一怔,卻是大為意動起來:「母親如此說麼?」
李彥的眼神凝重起來,立刻道:「臣有要事,向陛下獨自稟告……」
李弘擺了擺手:「你們都退下吧!」
高太監沒得到回應,不得不告退,曹安也立刻帶着內侍和宮婢出了殿宇。
偌大的紫宸殿內,很快只剩下君臣兩人。
李彥確定周遭無人,才開口道:「陛下,太后此計險惡,武氏子弟不能多殺,更不能於此時囚於後宮。」
「聖人行親耕禮,皇后行親蠶禮,正是為天下臣民做出表率,聖人的舉動,關乎國本民生,陛下如今登基未久,倘若就誅外戚,禁太后,無論起因是對是錯,傳揚出去,仁德之名都會大損。」
「此事給民間造成惡劣影響的同時,朝堂之上風向也會轉變,那些不想去洛陽的臣子,不願意科舉糊名的臣子,更有居心叵測之輩,就等着陛下犯錯,找到攻訐的藉口。」
「望陛下三思!」
李弘聽着聽着,臉色已經發生了變化。
君臣的關係是極為微妙的,皇權削弱,臣子的權力就會增強,一切都是此消彼長。
李治執政的方針,就是在保證李唐王朝大局的情況下,爭取更多的皇權,李弘從小被作為太子培養,耳濡目染,自然也明白,前一刻還是支持自己的臣子,下一刻就可能轉變態度,政治鬥爭就是這般千變萬化。
只是此時看着下方這位,李弘發出由衷的感嘆:「元芳,滿朝臣子中,也就你會說這番話了,猶記得當年,你偷入賀蘭賊子府邸,就與我明言,這些年你初心如固,一點都沒變啊……」
李彥那時是智慧有缺,現在則是故意直言,微笑道:「臣還記得在靈堂之中,與陛下一起立誓誅殺賀蘭敏之,恐怕滿朝臣子中,也只有臣會有這般境遇吧。」
李弘發出由衷的感慨:「是啊!有元芳之助,真如天意一般,那今日之事,該當如何處置呢?」
李彥道:「此事可大可小,但如果鬧大了,武氏子弟伏誅,那入宮的各位命婦臉上也大為無光,她們心中怨懟的目標就可能改變。」
「何況人都是有同情心理,武氏太慘,錯事反倒會忽略,注意力都集中到誅外戚之上。」
「到那個時候,坊間的謠言也會誕生,正如太宗游地府,先帝試丹藥……」
「陛下的仁德之名,是為國為民,年年積累下的威望,為了武氏而損,太不值得了!」
李弘深吸一口氣,露出怒意:「提及謠言,朕還聽說了坊間也傳了你的謠言,見你年少高位,都按捺不住,竟那般惡毒造謠,實在可恨!」
李彥也嘆了口氣,然後做出總結:「依臣之見,此案就到武懿宗為止,而且着重強調武懿宗在宮中意圖謀害上官氏的貴女,藉此機會,可為上官侍郎平反。」
李弘立刻明白:「昔日上官侍郎是為了反對太后而滿門抄斬,這個時候為他平反,確實妙極,群臣自會贊同……」
說到這裏,他沉默下去,半響後咬牙道:「道理朕都明白,也知這般處理是最穩妥的,但放過武賊,朕實在……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李彥稍稍沉默後,進入最後的正題:「此次禍事,根源在誰?」
李弘毫不掩飾厭惡:「自是太后縱容,內文學館豈是這群賊子能入?」
李彥道:「昔日武敏之驕狂,也是因為榮國夫人庇護,如今武氏子弟依舊如此,陛下就算盡誅武氏子弟,難道就不會有別的惡賊興風作浪麼?相反留着武氏子弟,才對陛下更加有利!」
武氏子弟只要做一件錯事,武后的名聲就臭一分,武后正是看出了這點,才想要甩掉自家子侄,還想用他們的性命進行反擊。
李弘明白了,遲疑着道:「但武氏子弟真要繼續為惡,又該如何遏止?」
李彥斬釘截鐵地道:「武氏子弟但凡為惡,由臣來阻止,由臣來殺之!」
李弘大為動容,政治無分對錯,專門逮着外戚殺,古往今來也沒這種臣子,他眼眶大紅:「元芳,這一定會成為群臣攻訐你的藉口,太委屈你了!不行,朕不能讓你一人承受此事,一定要讓別人分擔……」
李彥斷然拒絕,擲地有聲地道:「有先帝遺詔,臣做此事名正言順,由別人來做則有陛下縱容之嫌,這份委屈,臣請一力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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