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平田城內,任太守府邸。茶壺小說網 www.chahu123.com
如今薊州太守任清,他的經歷稍微有些複雜。
簡單概括一下就是逍遙公子哥到罪人之後,再到一州太守,再到罪人,然後再到太守。
人生的大起大落,在這位身上展示得可謂淋漓盡致。
任清這會兒已經是過半百之年,過於豐富的經歷讓他看起來年老許多,但透過那滄桑的皺紋,依稀可以看出他年輕時的俊朗。
今日,府里來了一位年輕的客人。
任清將人請進來,到了堂屋,他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奉的卻是主位。
秦洺沒坐,只是定定地看向任清。
任清也不慌張,微笑着回視。
許久,秦洺開口道:「任叔特意書信召小侄前來,所為何事?」
任清搖搖頭,「秦將軍說話總是乾脆利落……這倒不像是明公。」
「明公」自然指的是「安國公」。
秦洺抿了抿唇,沒答話——
他知道,不是「不像」,而是「不全像」。
義父總知道對什麼人,該用什麼樣的說話方式。
對待文人自然是引經據典、談古論今,對待武將乾脆利落、直切主題,對待小人誘之以利、對待君子曉之以大義……
他曾經試圖效仿,但最終還是無疾而終——畫虎不成反類犬。
也只有義父那樣的人,才可做得如此周到。
任清對着秦洺簡單地敘了幾句舊,又感慨道:「如今這般境況,秦將軍竟當真應某要求,親來薊州……這般信任,任某人實在是感激不盡。」
秦洺沉默了一下,道:「義父在世時曾說過,任大人高風亮節,乃是可信之人。」
任清怔住,眼中竟泛起一陣滾燙。
他長袖掩面,良久才哽咽道:「任某人……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秦洺臉上的肌肉動了動,未發一言。
……
經這一遭,任清也沒有再敘舊的意思。
他擺擺手,示意僕役們都下去,待到屋裏只剩下他們兩人之時。
任清打開牆壁上的暗格,小心謹慎地取出一方錦盒來,雙手奉予秦洺。
「此物,任某人也是機緣巧合所得……任某輾轉數夜、實難安眠,歷數天下豪傑,除秦將軍外,再無人堪配此物。」
「……只是這東西實在貴重,任某不敢假他人之手,只書信聯繫秦將軍,勞秦將軍親自前來。」
任清信中說得就十分含糊,就連如今見面說話也模模糊糊,秦洺皺了皺眉,抬手打開那錦盒。
待到看清裏面的東西,饒是以他這些年曆練的沉穩也是神色一變。
他立刻就將那錦盒蓋了上,聲音發冷,「不知任太守是何意思?」
那是……
——傳國玉璽。
時越正坐在平田一家茶館的二樓。
從這個位置,正好能看見「天命之子」的所在——薊州太守任清的府邸。
——難道是任清?
時越對這個人還是有點印象。
算是個傳統意義上的好人吧……
有時候有點「固執」,但也頗有些才能。
只是為官和為帝,需要的東西卻不不太一樣。
時越不敢說「皇帝都不是好人」,但是「皇帝」這個職業,也確實需要一點和一般人定義中「好」不太沾邊的品質。
說實話,時越雖然覺得元行慎是個小混蛋,但是某些方面他還是挺適合當皇帝的。
——比如……乾脆利落捅刀這一點。
收買人心也算是……雖然是時越有意放鬆對他的看管,但是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弄來迷藥,也是很厲害了。
就是不知道他怎麼幾年光景,就把大昭給作成這模樣了。
時越捧着茶想着這些東西,視線卻落在虛空的系統地圖上,定定地看着這個新任「天命之子」的動向。
……
張貫和王甬兩人默不作聲地立在時越身後,老老實實地當着護衛。
不過,時越在這坐了有一陣兒,也不喝茶也不說話,只拿這個茶杯出神。
張貫總是閒不住,看着街上人來人往,甚至有女郎含羞帶怯地往茶樓上看。
這會兒相貌周正、面色紅潤的姑娘家,想都不用想,家裏一定是有錢有勢。
——說不準徐大人出來一趟,還會領個媳婦回去呢?
張貫看得可樂,擠眉弄眼地衝着王甬打眼色,卻被一個警告的白眼翻了回來。他覺得無趣,訕訕地收回目光,繼續自己護衛的職責。
只是下一刻,徐大人的視線卻突然落了實。
張貫立刻就收斂了臉上那嬉笑的神色,幾乎和王甬同時,手搭在了腰間的刀柄上。
雖然徐大人先前並沒說什麼,但是張王二人卻知道,徐大人來茶館絕不是為了喝茶的。至於到底幹什麼,大人犯不着為他們兩個護衛解釋,大人的想法也不是他們能揣測的。
他們二人只要保護好大人就是。
兩人都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時越卻立刻收回了目光,作低頭喝茶狀。
——原身稱得上一句儀表堂堂、相貌不凡,端坐茶樓之中也不免引人矚目。
但是時越低頭喝茶的同時,氣質也有些微妙的變化,乍一眼看過去,倒是很難從人群中看見他。
而任府門口,秦洺告別了任清,皺眉抬頭,視線在茶樓那個方位來回掃過,看了幾遍,終究一無所獲。
身旁的護衛注意到秦洺的停頓,壓低聲音問:「將軍,可是有什麼不對?」
秦洺皺了皺眉,「沒什麼。」
但臉上疑惑不減。
方才那感覺,好熟悉……
……
張貫王甬二人不知道為什麼,徐大人從平田城出來之後,突然就趕路趕得很急,甚至斥巨資買了三匹好馬。
但是,徐大人自然有徐大人的道理,兩人只負責跟着就是。
而且,胥州不產馬匹,三人一開始沒打算趕路,用做代步的馬自然也不是什麼好品種,平白換了良駒,張王二人當然心裏高興,甚至難得多點細膩的心思,給自個兒的馬起了名字。
但是,二人很快就知道,這天下沒有白得的良駒,總得付出點什麼代價。
幾日後,兩人坐在馬背上,臉色青白。雖然他們在軍中也有操練,但是這一連數日的急行,還是讓兩人吃不大消……
但是,看着前面神清氣爽、額上一絲汗都沒見的徐大人,兩人咬咬牙,又坐直了一點。
帶着些莫名的攀比心,兩個人都乾脆利落地拒絕了時越「放慢些速度」的提議。
時越對他們的「自信」不置可否。
以前打算苟着不要緊,但現在趙修石打算投靠秦洺,那他手底下的兵……也確實該好好練練了。
……
風聲呼嘯而過,眼前的景色都晃出了殘影。
張貫連自己臉上慣帶的笑都扯不出來,冷風吹得他臉皮生疼,他都有懷疑自己等回去之後,還會不會笑。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徐大人臉上老是一個表情,是不是就是因為那張臉被風吹壞了……
身上的酸疼逼着他想東想西地轉移注意力,他迷瞪瞪地瞄着前面兩個身影。
——不及徐大人就算了,難道他還比不得王甬那個啞巴?!
張貫這麼想着,又咬牙拍了一下馬屁股。
時越察覺到不對,抬手比了個停的手勢。
昏頭脹腦的王甬慢半拍才看清了手勢,馬蹄越出好幾步去,才險險拉住了韁繩。
而剛剛拍馬往前的張貫可就慘了,根本就拉不住,眼看着人就要越過他衝到前面去了,時越嘴角一抽,長戟一勾,挑着人的脖領子、把人扔到王甬的馬上。
時越對兵器不挑,職業所限、他一般也沒的挑——原主用什麼他用什麼。
不過這次的原主不用兵器……說實話,原主雖然長了一張武將的臉,但除了一戰成名打死老虎,他就沒動過手。能識字、會讀書……其實是個文化人來着。
這就留給時越很大的選擇餘地了。
他最終定了長戟,純粹是為了指點趙修石方便。
……
那匹沒了主人的馬仍舊狂奔向前,在數丈遠的地方,被一條粗麻繩一絆,猛地摔了出去,在地上連打了好幾個滾,四蹄蹬了幾下,歪住不動了。
張貫從天旋地轉中緩過神來,看見這情況,忍不住叫了一聲,「大妞!」
……那是一匹小母馬。
雖然不是第一次聽見,但時越還是因為這質樸的名字抽了下嘴角,但手上的動作卻沒耽誤,長戟打着轉,輕輕鬆鬆地掃掉了迎面而來的箭雨。
被分散了大部分壓力的張王二人,也連忙拿着刀叮叮噹噹地擋着射來的箭矢。
察覺到那箭頭竟然是精鐵打造,時越不由眯了眯眼。
……倒是跟他想的不太一樣。
不過……
他嘴角微微揚了一點點弧度,卻也不急着反守為攻,只慢悠悠地擋着這漸變稀疏的箭雨。
——他正愁想個什麼法子重新認識認識兒子呢。
這不是送上門來的機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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