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隕落
感覺到葉辰略微有些冰涼的手掌,按在自己的肩膀上,肖雯玥這一刻停止了哭泣,她只是目光呆滯地看着葉辰,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話來。
儘管葉辰面上的表情,是如此地祥和平靜,但她心中卻滿是黯然和絕望。
「三天!」
她輕聲呢喃,聲音都在微微顫抖着。
她曾經幻想過,有一天可以跟葉辰的距離無限拉近,這時間即便只有短暫的一個月,那也已然足夠,但現在聽聞葉辰的性命只有三天,這真正的話題擺在眼前,她才知道這究竟有多殘忍。
三天的時間,遠遠不夠,她還想看着葉辰一輩子,在旁邊默默地關注他一生一世,但誰能想到,到頭來,卻是這樣難以令她接受的結局。
「別多想了,我們走吧!」
葉辰知道肖雯玥此刻心中的苦楚,一如他看到「肖雯玥」被千輪擰下頭顱般痛苦,他當即上前一步,主動摟住了肖雯玥的肩膀,想在這人生中的最後一段時光,盡其所能地給與她一絲溫暖。
肖雯玥在葉辰懷裏縮了縮,哽咽道:「這三天,無論去到天涯海角,又或是煉獄天堂,我都會陪着你!」
她此刻唯一能做的,便只有陪伴。
「呼!」
伴隨着葉辰的離去,以及千輪的消失,盧城境內那些受到千輪魔氣侵蝕而失去理智的小世界強者們,都逐步恢復了意識,玄門六宗的三位宗主先後甦醒,看到這滿目的狼藉,方才意識到自己之前經歷了一場何等可怕的災難。
恢復神志之後,他們當即重新調整,開始召集門下脫離千輪控制的弟子們,開始為盧城的混亂重新建立秩序,主動成為了梁龍庭和軍部的幫手。
而廢墟之上,一道身影靜靜盤坐,也是逐漸睜開了眼睛,正是施莫。
在接了葉辰的一記清神指之後,他的意識徹底恢復,用自己的意志拜託了魔氣的掌控,重新找回了自我。
而他睜開眼眸的一刻,便是當即起身,之前葉辰與千輪戰鬥的一幕,從他腦海中閃現。
他依稀記得,葉辰渾身騰起藍紅色的火焰,那是燃燒自身肉體與血氣的表現,他當即神識展開,在盧城之內環伺,終於是找到了葉辰的蹤跡。
此刻,葉辰跟肖雯月正站在血跡斑駁的盧城三中大門前,他看着這熟悉而陌生的學校門牌,心中勾起了無數回憶。
他就是在這裏,以一個全新的學生身份,一步步名聲鵲起,一步步登臨巔峰,最終走到了當世第一人的位置,而現在,他失去了力量,這裏,也是他最為感慨懷念的地方。
「嗖!」
就在此時,一道破空聲響徹天際,只見兩人身前流光一閃,一道身影已經降落在了他們身前,正是追尋而來的施莫。
「看來,你已經沒有大礙了!」
看到施莫,葉辰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這笑容之中,帶着一絲自嘲。
方才施莫起來,他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應,甚至連施莫的身形移動都無法捕捉。
現在的他,竟是弱到了如此地步!
「我看看你的傷!」
施莫沒有多餘廢話,直接抬手扣住了葉辰的手腕,一抹真力順後者手臂而上,竄入他的全身。
片刻之後,施莫將真力收回,面上的表情已然難看到了極點。
「怎麼會這樣」
他本想着,自己應該可以幫葉辰恢復一些傷勢,再不濟,也至少讓他的損傷降到最低,但這番查探,他卻是發覺,自己根本無能為力。
葉辰的身體機能,已經被徹底破壞,現在還能行動說話,完全是一身驚世駭俗的肉身殘軀支撐,但這也就像是最後的火光般,雖然留有餘溫,但卻再難長久。
「我的身體情況,我自己知道,不用白費功夫了!」
葉辰灑脫一笑:「好在千輪已經不能再在地球胡作非為,我最後的使命,也算是完成了!」
他說着,手指上光芒一閃,掌中已經現出一束黑白雙色的奇異花朵。
「這是白暗之花,我本來想着自己修煉《四象轉輪訣》,再親手救下小影,但現在看來,我是做不到了!」
「你是四象神君的弟弟,我知道,你也修煉了部分《四象轉輪訣》,雖然並非全篇,但我想,配合上白暗之花,你應該能讓她的神魂恢復!」
他說完,將白暗之花交到了施莫的手上,眼中帶着一絲懇求。
「她就拜託你了!」
「我在盧城待兩天,後天再回京城看她,也正好跟其他人道別!」
施莫抓着白暗之花,手掌微微顫抖着,片刻之後,千言萬語只是化成了一絲無奈的嘆息,他知道,當時那種情況下,葉辰別無選擇。
「你放心,我一定會竭盡全力,讓你口中的『小影』恢復過來!」
「這段時日,去做你所有想做的事情吧!」
說完,他身形飛射而出,化為流光消失在天際盡頭。
這一天,肖雯玥始終跟在葉辰的身邊,直到第二天,兩人在華夏軍部的幫助下,乘坐專機前往了京城,直抵花家。
看到葉辰歸來,所有人都是一擁而上,施秀雲首當其衝,滿眼淚光道:「辰兒,怎麼會這樣,媽要怎麼做,才能救你?」
葉雲龍也是沉聲道:「小辰,我知道你對我的意見從未消失,但我只想說,如果能夠以命換命,那就用我的命,換你的命!」
「十年前,我做了糊塗的決定,而現在,我希望盡一切所能,救下你!」
燕輕舞默立在旁,面上前所未有地清冷,目光在葉辰身上始終不移,而其餘人,也都是滿臉關切地看向葉辰。
就在昨天,施莫空降花家,將葉辰此刻的狀況全部告訴了眾人。
葉辰先是看向了眾人:「各位,我不喜歡婦孺的怯懦和啼哭,所以不要為此而有太多悲傷,這是我自己選的路!」
說完,他對着施秀雲和葉雲龍雙膝一彎,跪了下去。
「葉辰不孝,要先你們一步離開了!」
說完,他緩緩起身,淡笑道:「小影怎麼樣了?我想去看看她!」
施秀雲抹去臉上淚水,哽咽道:「大長老正在庭院裏為她孕養神魂,走,媽帶你過去!」
「不用了媽!」葉辰擺了擺手,「這最後的一天,我想安靜些,我就帶玥玥和小舞過去吧!」
他指的,自然是肖雯玥和燕輕舞,在這生命最後的時刻,他不想施秀雲等人跟着他徒添傷感,他還有一些話,要對兩人說。
肖雯玥和燕輕舞跟在葉辰身後,一路來到了花家庭院,花弄影正躺在八角涼亭中央,身上帶着一圈淡淡的光暈,在她身旁,施莫手掌微探,四色氣流輪轉,白暗之花漂浮半空,一絲一毫的靈魂之力在周邊縈繞,讓得花弄影的神魂力量越發壯大。
葉辰走近涼亭,並沒有出聲打擾,只是向花弄影一眼。
花弄影就這樣安靜地躺着,靜若處子,表情恬淡而平靜。
而葉辰,僅僅只是看了一眼,便即刻收回了目光,他怕自己再看,會越添不舍。
「小舞,等她醒來之後,不要告訴她真相,就說我去了小世界修煉,需要諸多時日!」
他對兩女莞爾一笑,盤腿坐在了地上,沒有半點面多死亡的恐懼和不甘,只是平靜地看向肖雯玥。
「玥玥,我死後,你找到夢瑤,就將我葬在蕭姨的墓邊,讓我可以陪着她!」
兩女眼中的淚水不住打轉,這一刻,燕輕舞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淒楚,悲慟出聲。
「葉辰,我不准你死!」
但她這話出口,葉辰卻沒有絲毫回應,只是面上仍舊保持着那抹從容,那抹平淡。
兩女心頭驚駭,只見葉辰的眼神已然凝固,已然失了氣息!
不敗帝王,就此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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