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前去虞家的正是宣鳴的貼身侍衛邱天。
他不死心地說道;「要不然屬下再去一次虞家,看看能不能說說動那虞虢夫。
宣鳴站起身來,淡淡地說:「不必了,那虞家已然是一步死棋了。
我原是想着利用那虞虢夫急於重振家威的心態,裝成貪利的商人,將那偶然在徽東覓得的黃千機的戰船圖買給他,為齊朝添置屠戮利器,讓那皇帝攻打淮南之心日盛,可是卻未想到,功虧一簣,折損在了一個後宅婦人的手中,可惜,可惜……」 說到這,他微微一笑,稍微用力地回想着自己先前幾次見到那驍王側妃的情形,雖然是有心利用她接近驍王,可是並沒有發現這女子有何過人之處。
他的鳳眼似有暗波涌,低聲言道:尉遲飛燕,我這次倒是記住你了。
虞家系兄妹二人一夜殞命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京城。
這可是讓聞者為之膽戰心驚。
凡是了解內情的人都是噤若寒蟬,不肯多言一句。
可是有二點,是在朝堂之上混飯吃的群臣們爛熟於心的;一側是天子恩威難測!二則嘛,就是……大齊的二殿下的八字可能偏硬,凡是說與他為婦的千金小姐們竟是沒個好下場的,那沈家的小姐被克進了廟庵,前些日子才還俗悄悄地許了外放的官員為妻,遠嫁山西。
至於這虞家的二小姐更命薄,竟然是被克得差點死絕了一門。
算起來,那位嫁入了蕭王府的側妃倒也是個命硬的主兒,不然怎麼會平平安安便嫁入了王府,到現在還活蹦亂跳的?也只有這無父無母的的孤女才扛得住那天煞孤星的二殿下吧? 其實飛燕聽聞了虞家人的遭遇後,心內也是一陣的唏噓。
虞家兄妹雖然沽名釣譽,厚顏無恥,但罪不至死。
況且那虞貴妃還懷有身孕,可是那霍允能夠翻臉無情,可見本性冷血,難怪可以一統天下,成就帝業。
當魏總管外出採購,在街市里聽到這樣的傳聞時,氣得差點掀翻了擺着胭脂水粉的櫃枱。
瞪着眼質問那幾個碎嘴的女子都是哪個府上的? 當他回到府中,惴惴不安地將自己聽到的傳言過話給驍王時,驍王便是眉梢微挑,並沒有多言什麼,已久平心靜氣地勾畫着一株盛開的蘭花。
魏總管小心翼翼地往桌案前湊了湊:」殿下,這等留言若是不能及時阻住,往後若是趕上殿下命里註定的良緣佳配,豈不是因這些沒影的話耽誤了?」 驍王伸了伸腰,直了直一直批改文件而有些僵硬的脊背,淡淡地道:「將這話送到工匠那裱好,回了淮南,掛在側妃的客廳里……今兒中午都吃些什麼?」 魏總管嘴角一耷拉,得!自己又是閒吃蘿蔔淡操心了。
王府今天中午吃的還真是很別致。
前些日子,內務府送來一笸籮帶籽的韶春魚。
這魚個頭倒是不大,只有兩指來寬,但是個個飽脹的肚腩里都是彈滑飽滿的魚籽。
廚下知道側妃最愛吃魚,便是備了個鐵盤,將這些無磷的小魚抹了素油,碼在鐵盤之上。
撒了一層精鹽,然後放到爐膛之上,以明火燒烤鐵盤。
待得七分熟時,便將鐵盤取出,再細細地撒上切碎的香菜蔥花,再淋上磨碎了的孜然粉,就着鐵盤的餘熱,再微微的灼烤一下,頓時香氣四溢。
陪着這鐵盤烤魚的,是廚下精心用黃豆粉裹着芝麻餡做的炸團。
一口一個,外焦里嫩,滿口的芝麻醬香,再配上一碗枸杞人參鵪鶉湯,既滋補又美味。
驍王入了飯廳,正看到飛燕一手握勺,一手端碗,就着湯盆盛湯。
驍王一個健步跨到飛燕身邊,一把將她攬在懷裏,接過了那碗,衝着屋內的侍女冷冷說道:」竟都是不心疼主子的嗎?怎麼還要側妃做這些粗活!」 原來,飛燕前幾日因為練習拆裝零件,當時事出匆忙,兩隻縴手也是許久未做這等磨練人的了。
細嫩的小手被堅硬的零件劃出了道道小口,微微一碰便是鑽心的疼痛。
驍王便不許飛燕做任何事情,以免碰疼傷口。
寶珠她們連忙跪下認錯。
飛燕微笑着道:「哪來這些個說道,竟是盛碗湯都不能了嗎?」 可驍王卻不以為然,坐定之後,伸手執起飛燕的玉手,仔細查看了一遍,見並沒有被燙紅的跡象才放下心來。
然後才拿起飛燕剛盛的湯,說道:「豈止不能盛湯,就連吃飯都要本王親自餵着才行。
」 一邊伸手去餵飛燕,一邊說道:「京城裏已經傳開本王是天煞孤星,註定孤獨終生,沒有哪個姑娘敢嫁給本王。
本王自然要將你這個命硬的養得白白嫩嫩,才不至夜枕孤眠。
」 這話聽得寶珠她們都是面露竊笑之色。
飛燕眼見驍王當着侍女又是口無遮攔,便是臉色微紅:「殿下不修口德,哪有人這般咒着自己是天煞孤星的? 驍王確實笑而不言,也是只有他才知道,自己是何其幸甚,便是這一世遇見了這樣一位女子,竟是有些不敢想像若是沒有遇到她,自己此時又是身在何方,與何人相處? 那湯是飛燕特意囑咐廚下準備的,這幾日驍王不准她開小廚,便是囑咐寶珠讓廚下備了明目的煲湯,給連夜批改文件的驍王補一補眼睛。
虞大人走得匆忙,黃河治理還是有一堆的爛攤子呢,那霍允那倒是會抓人,一併將這些活計甩給了工部和驍王處理。
這一查,不打緊,竟是發現虞虢夫利用治理黃河水之際,貪沒了大筆的治水款項。
只把霍允氣得恨不得再將那虞虢夫從墳崗里挖將出來,狠狠地抽打一番。
飛燕也是心疼驍王熬紅了眼兒。
便是囑咐着廚下準備些明目去火的湯水,滋補着殿下的身子。
吃着吃着,驍王倒是長嘆一聲,待得無人時,對着飛燕道:「本王的命可是真硬的,不過可能克的乃是銀子。
燕兒可是要有些準備,回到淮南,恐怕是又要勒緊褲腰帶了。
這幾日朝廷上傳來皇帝有意將鹽業收歸中央朝廷的意思,雖然是打擊沈家,可是連帶着淮南的鹽業也是一併受了影響。
也是正是基於這點,驍王才發出聲感慨。
不過飛燕卻知道,驍王其實並不是很發愁的,因着在淮南賣痰盂的苦楚,他老早便化名在各地開設了各家商鋪,更是整頓了水運,開設了商船。
就算是鹽業收歸了朝廷,不照樣還是要貨運嗎?只要壟斷了水運河道,所賺取的銀子只會多不會少。
當下便是笑着道:『殿下倒是越來越肖似魏總管了,都是屬貔貅的!守財得只吞不吐!」 驍王確實一把將飛燕報了起來,斜着眼一臉魅惑地邪笑到:「本王的燕兒才是那能吞的,且讓本王看看這吞納的本事可是僅丟了沒?說完便是抱着入了帷帳…… 因着之前驍王要迎娶正妻之事耽擱了許久,眼看着沈皇后的壽辰將至,但是不能馬上迴轉淮南。
這幾日,皇后在宮中會見諸位大臣女眷,皆是叫來飛燕作陪。
眾女眷們見皇后進來很是待見這位側王妃,紛紛主動示好,竟是多年的閨中密友般,與飛燕噓寒問暖,或是道些里短家長。
飛燕對此很是頭疼,但也不得不耐着性子陪着她們談話。
期間也是見了太子妃幾次,那太子妃的反應倒是淡淡的。
因着上次樂坊出事的緣故,太子和太子妃對驍王頗有些忌憚,連帶着對飛燕也是疏離。
這日沈皇后又召飛燕進宮陪駕。
飛燕跟着皇后身邊的侍女,進了請過安,皇后道:「給側王妃看座。
」 皇后和飛燕聊了一會閒話,這時,一個年老的太監進殿給皇后行禮,說道:「稟皇后,壽辰舉辦的大宴,內務府已經定好了章程,特來稟告。
」 皇后揚了揚細眉,道:「你且講來。
」 太監將開了多少桌酒席,酒席規格如何,請了那些大臣,等等內容,一一匯報給皇后。
皇后聽後,揮了揮手,讓他下去。
待太監告退後,沈皇后略有些不滿地對飛燕說:「這些年,他們兄弟幾個少有齊聚的時候。
好容易今年二子也在京城,本宮本想壽宴上好好熱鬧一下。
誰知皇上要建造戰船,宮裏的各項開支一律減免,連壽宴也降了規格。
唉,都是銀子鬧得。
」 飛燕不好答話,說了一個「是」便不再言語。
沈皇后嘆息一聲,言道:「二子打小便與眾不同,一副能闖蕩的灑脫,從來不曾在意金銀之事。
他居然會開建鹽場,想來你們在淮南的日子十分不好過。
好在你們的竹鹽生意做得甚好,當能貼補一些。
」 飛燕微微欠身,說道:「殿下在淮南,人地生疏,苦無金銀開路,不得已才建了鹽場出產竹鹽。
她心內有些摸不透沈皇后今天的用意,只是附和着皇后,不敢貿然說什麼。
沈皇后接着言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上到王公貴族,下到平民百姓,皆是需要金銀過活。
可是這個「商」說到底也是在於一個「和」,和氣生財,精誠合作,不知道這老二有沒有將這淮南的鹽業擴寬些…… 飛燕這次倒是聽明白了,皇后這是在拉攏這驍王一脈,要保住沈家滾滾的財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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