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的教坊司,徐念的表情也是有些不自然了。
大白天的來這種地方不好吧?
就算要來,也該晚上才是。
零零發這麼騷氣嗎?
這要是被他老婆知道了,不得一哭二鬧三上吊?
「你不怕你老婆知道?」
徐念指了指教坊司,笑道:「大白天帶我來,你還真是會玩。」
「誒,此言差矣,我在家也是說一不二的!」
零零發一臉傲氣道:「再說了,今天不是我花銀子,而且還是帶着命令的,她也是能理解的。」
命令?
零零發是大內密探,也是皇上最信賴的人。
能給他下命令的,恐怕就只有一個人了。
皇上!
也就是說今天不是零零髮帶他玩,而是皇上想要見他。
猜到這裏,徐念心裏也是有些意外。
他和皇上算是一條船上的人,外人眼裏都清楚他花家是皇上這邊的。
可是花間上下所有人,從未有過一人見過皇上。
哪怕徐念這位外人眼中皇上身邊的大紅人,也是一次都沒見過。
沒想到現在就要見面了嗎?
不過這挑選的地方……
着實讓人意外啊。
「走走走!」
零零發大笑道:「我們先進去再說。」
話罷,他就先一步跑了進去。
門口的老鴇似乎也早就等待許久了,見到零零來了,也是急忙迎接了上來。
「大人你可算是來了,奴婢都等了許久了。」
面對老鴇的熱情,零零發大氣丟出了一錠銀子,一點也不肉疼。
看來這都是皇上讓他這麼做的。
徐念跟在後面。
他也是第一次來這隻屬於達官貴族的銷金窟。
沒什麼錢的人去窯子,說白了就是瀉火而已。
而青樓這是一些書生或者商賈喜愛之所,這裏的消費要高一點,但同樣也要比窯子好的多。
最頂層就是這教坊司了。
裏面的女子大多數是官家子女,因為一些罪名被罰自此,雖說有些心不甘,但也好過掉腦袋不是?
而這裏之所以受歡迎,就是因為這裏的女子更好!
那些官員落馬之後,家眷進入此處,除了一些年紀大的美婦人之外,更多的則是處子身的女子。
所以京城內外的官員,也都願意來此地瀟灑。
老鴇看了眼徐念,時不時的沖徐念拋一個媚眼過來。
她也是聽說過徐公子的名頭,畢竟這位爺可是正兒八經公子哥。
花家的人能不是大人物嗎?
而且徐公子還和宮裏關係不淺,這也足以讓他在京城橫着走了。
不多時,老鴇就帶着他們二人到了一處雅閣門口。
門前站着兩個面容冷峻的漢子,氣息也是一品金剛境界,四周的房間裏更是還有不少。
零零發上前點了點頭,笑道:「大哥、二哥,我帶人來了。」
這二人便是大內密探中的零零恭和零零喜。
對於零零發來說,他的確得問候一聲。
「進去吧。」
零零恭冷漠開口,然後退到一旁不再言語。
徐念看了眼他們,隨即跟着零零發推門而入。
房間內。
檀香裊裊,琴聲也是悠然瀰漫,一捲簾席後面,一個身穿粉色衣衫的女子,帶着三分楚楚可憐的神色,正屈指彈奏着古琴。
原本的圓桌被撤去,換成了一張案席,上面也是擺放着不少的酒菜。
而案席旁邊,一個身穿金黃色衣袍的人影獨自濁飲。
零零發回頭看了眼徐念,然後笑呵呵的上前,恭敬的跪在那人身邊,在其耳畔邊說了一聲。
男人回頭看了眼徐念,笑道:「過來坐吧。」
徐念看着面容有些年輕的皇上,一時間也是有些詫異。
這皇上看上去也就比自己大幾歲吧?
乖乖的,還以為是個什麼糟老頭子呢。
徐念恭敬上前,也沒有第一時間坐下,正要拱手行禮。
「作吧,今日沒有君臣之分!」
皇上擺手道:「朕就是好奇你,想着你幫了朕這麼多次,也該和你見見面了,不用拘謹。」
話是這麼說,徐念哪裏會真的放鬆起來。
眼前這人可是當今的皇上,一句話就能要了花家上下所有人的命。
他可得小心着點。
所謂伴君如伴虎,萬一說錯話就麻煩了。
猶豫了一下,他才坐在了案席旁邊,零零發急忙為他們二人倒酒,然後小心的將酒杯雙手遞給皇上。
「怎麼?很意外嗎?」
皇上輕笑道:「見到朕如此年輕,有些不相信?」
「皇上確實年輕。」徐念尷尬笑了一聲。
「朕已經而立之年了。」
皇上搖頭道:「若非是宮裏的寶貝多,朕現在看上去可是蒼老的緊。」
聽到這話,徐念眼皮狂抽。
而立之年?
三十歲?
乖乖的,這特麼不說誰看得出來?
以後得想辦法讓零零發給自己偷一點駐顏的寶貝出來了,家裏還有兩個女人等着呢。
「天下第一武道會你怎麼看?」
皇上調轉話題問了聲。
徐念陪笑道:「皇上不是已經已經安排好了嗎?」
「你小子,找朕要丹書鐵券的時候可不是這麼拘謹的,怎地?現在還畏畏縮縮起來了?」
皇上打趣了一聲。
這種完全沒有架子的方式,也讓徐念鬆了一口氣。
還好,這位爺看上去不是那種欺負人的主。
「這不都是為了家裏嗎。」
徐念笑着解釋道:「皇上放心,這武道會我肯定會賺到錢,保證讓皇上您發大財!」
這話也讓皇上開懷大笑了起來。
謹記着,他從袖子中抽出一份奏摺放在桌子上,二指壓着推到了徐念的面前。
「看看吧。」
皇上喝了杯酒,道:「現在恐怕就得用錢了。」
這……
看奏摺可不是什麼好事。
這要是被外人知曉,恐怕要成為他的把柄。
「放心,朕既然會讓你看,這奏摺就已經不會再帶回去的。」
皇上莞爾一笑道:「等帶出來的,朕可不會讓你這個不是宮裏的人看!」
聽到這話,徐念也就放心了。
伸手打開奏摺一字一句的看了過去,隨即臉色微微一變。
這奏摺上揮揮灑灑近千字,也就說了一件事情!
要打仗了!
韃靼和瓦剌聯手,已經在邊境處推進五十里,在前進便要越線,遼東那邊岌岌可危。
大將軍李如松帶兵前往遼東,大戰隨時可能發生。
一旦真的打起來,中原這邊恐怕要死不少人。
最嚴重的是大元那邊。
若是這個時候大元國出兵,只怕中原這邊要出大事啊。
一旦打起來,這可是要燒錢的。
而且要燒不少的銀子!
「皇上擔心大元那邊?」徐念試探性問了聲。
「大元的那個郡主就在你徐府隔壁,她帶了一個消息過來。」
皇上平淡道:「大元國不會趁火打劫,他們甚至可以幫忙對付,不過需要朕答應他們一個條件,朕拒絕了,這一戰避無可避!」
皇上沒說條件是什麼。
徐念也沒有過多的去問,有些事情不知道才是最好。
他說白了就是個會武功的商人,這種事情他沒辦法插手進去。
「朕已經讓人準備了軍餉,由錦衣衛那邊派人護送過去,這一戰需要大量的銀子,朕找你來也是要錢的!」
皇上直言不諱道:「我知道你小子有辦法,華太師也在朕面前沒少推薦你,今日朕就是想問你,短時間內能弄到多少銀子出來?」
嘖嘖……
這話還真是夠直白的。
真把他當成取款機了?
徐念微微一沉,心思也變得活絡了起來。
短時間湊錢,他肯定拿不出很多,花家這邊不可能白白的去送銀子出去。
一旦打起來,這就是個無底洞!
說簡單點,再多的銀子恐怕都填不上。
不過……
有錢的人可不止他一個,萬三千、童天鵬等人也都有錢,而且他們還和自己有仇,從他們這裏弄錢也是合情合理。
這叫什麼?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怪不得別人啊。
「皇上說的短時間是多久?」徐念抬頭,眼神堅定。
看到他的眼神,皇上也是哈哈大笑了起來:「朕就知道你有辦法!」
面對這般誇讚,徐念也是有些苦笑不得。
這樣的誇讚還是少一些的好。
「三天!」
皇上解釋道:「第一批軍餉馬上要送出去,國庫這邊頂多就是拿出兩批的,三天後第二批軍餉便會出發,所以……」
三天嗎?
徐念微微攥緊拳頭。
三天時間雖說有些趕,但也來得及了!
「夠了!」
徐念點頭道:「三天時間,我會負責操盤這一切,到時候還望皇上能幫我兜着點,畢竟我的做法可能會讓一些官員看不下去。」
「放心好了,朕既然來找你,就不會讓你失望。」
皇上點頭道:「他們從朕這裏拿的夠多了,這次你儘管做,誰敢以此諫言,朕親自帶人去抄家。
一群只會紙上談兵的腐儒,若非是因為魏忠賢死了,東林黨哪敢這個時候冒頭?
朕要殺他們,就一定會斬草除根,你只需要到時候將銀子交給朕即可。」
「多謝皇上。」
徐念抱拳感激。
「時間不等人,朕就先回去了。」
皇上在零零發的攙扶下起身:「這女子琴彈的不錯,聽聞你喜歡漂亮女子,此女就交給你了,別讓朕失望!」
話罷,皇上便先一步走了出去。
徐念則是站在後面面容陰沉。
堂而皇之的來逼他給錢,反而不去找萬三千,這是知道萬三千不會拿錢出來嗎?
他這個提款機還真的是坐實了啊。
看了眼彈琴的女子,徐念也是發現了她眼裏的驚恐之色。
皇上剛才話的是讓他帶這個女子回去,畢竟徐府這邊也算是安全一點,不會讓一些話流出。
可在這女子耳中,那就是讓徐念動手殺人。
剛才的談話,這女子可都是聽得一清二楚,心裏也是微微一沉。
「你叫什麼?」
徐念端着酒杯上前。
女子似乎已經想通了,眼神清澈又無聲:「奴婢周妙彤。」
周妙彤?
嘶——
那個讓沈煉都願意當舔狗的女子?
「原尚書大人之子嚴峻斌你可認識?」徐念繼續問道。
「奴婢認識!」
周妙彤眼神失落道:「大人想殺我便殺就是了,何必要牽扯到其他人?」
「有意思!」
徐念蹲下身,抬起她的下巴看了眼。
不得不說,這周妙彤也是一個絕色佳人,楚楚可憐的模樣屬實讓人心疼的緊。
也難怪沈煉為他願意冒險了。
不過因為他的插手,沈煉最終因禍得福成為錦衣衛千戶,但也錯過了教坊司這邊。
「我聽手下人說,嚴峻斌成了寧王的幕僚啊。」
徐念鬆開手,起身道:「以後和他別有交集,起來收拾一下跟我走吧。」
看着徐念往門口走去,周妙彤疑惑不解。
寧王造反的心人人皆知。
但她並不知道嚴峻斌投靠的事情,此前嚴峻斌還來看過她,說是會為他贖身。
只可惜現在她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只怕也要命不久矣了。
「大人何必要找地方,在這裏殺我也是一樣。」
周妙彤伸手將垂落的頭髮挽過耳邊,輕聲道:「這教坊司本就是朝廷的地方,死一個倌妓沒人在意的。」
說完,她也是露出一副等死的表情,閉上了眼睛等着徐念動手殺她。
徐念愣了一下,回頭道:「誰說我要殺你了?」
「大人何必要繼續裝下去?」
周妙彤悽慘道:「奴婢知道了你與皇上的談話,這已經夠讓我死了。」
「嘖嘖,想的真多。」
徐念翻了個白眼,道:「皇上的意思是讓你跟我走,今後你就是我的女人了,你這心思知道的是……」
聽到這話,周妙彤一臉疑惑的睜開眼睛,不解的看着徐念。
「真要殺你,皇上早就動手了,哪裏會交給我?」
徐念搖頭:「起來吧,我還要回去想辦法弄銀子呢,別耽誤時間,快去收拾一下,我在樓下等你!」
說完,他就直奔外面而去。
不多時,老鴇也趕了進來,臉上的笑容也是燦爛無比。
「妙彤呦,你這次可是走大運了,今後不用再教坊司這邊受苦了!」
老鴇一個勁的說道:「快去收拾一下,徐公子有錢有勢的,你以後過了好日子可別忘了我們啊。」
周妙彤還沒回過神來,就被老鴇推着往外面走去。
回到房間,看着有些凌亂的房間,她也是不明白這到底怎麼回事。
真的不會死嗎?
如果真是如此,那她離開後還能見到嚴公子嗎?
想到這裏,她也開始猶豫了起來。
老鴇從外面進來,見到周妙彤發呆,也是着急道:「哎呦,我的姑奶奶誒,你快點收拾東西吧,徐公子在下面等着呢。」
她也開始幫忙收拾了起來,一邊整理一邊說道:「徐公子可是出身花家,而且還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今後你在徐府那可是過好日子的,你可算是走出苦海里,以後有空給就來看看我們,可別學紅艷那個白眼狼啊。」
徐公子?
花家?
周妙彤這才知道了徐念的身份,也知道為什麼徐念會知道嚴峻斌的存在了。
「姐,嚴公子若是來了,還請告訴他我的位置!」
周妙彤心裏還掛念着嚴峻斌。
這話讓老鴇都不由得翻了個白眼。
那個嚴峻斌有什麼好的?
要錢沒錢,要名氣沒名氣。
說什麼要為周妙彤贖身,可是這都多長時間了,也沒見拿一兩銀子過來。
這種人擺明了就是騙周妙彤這傻丫頭的。
「你可小心點吧,今後你是徐府的人,要是被徐公子知道你和嚴峻斌的事情,那可就只能等死了!」
老鴇低聲道:「以後去了徐府,可千萬和那嚴峻斌別聯繫,他不是什麼好人的!」
周妙彤沒有解釋,只是盯着老鴇,祈求道:「拜託了,嚴公子來了一定要告訴他。」
「你……!」
看着周妙彤如此不成器,老鴇也是沒轍了,只能無奈答應道:「行吧,我會告訴他的,但你得小心點,別讓徐公子知道了,否則我都要沒命!」
「謝謝。」
周妙彤長舒一口氣。
似乎在她的心裏,那嚴峻斌已經成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了。
她不在乎別的,只希望自己能和嚴峻斌長久,哪怕是求徐念,她也會求着讓徐念放他們一條生路。
之前她也看出來了,徐念和皇上關係不簡單。
否則皇上也不會讓徐念看奏摺。
而且徐念還抓住過魏忠賢,更是破了不少的案子,這樣的人應該是個好人。
想來求他的話,對方也不會為難自己!
樓下。
徐念悠哉坐在一張八仙椅上,周圍一群鶯鶯燕燕的女子伺候,周圍那些官員子嗣也是指指點點。
「這人誰啊?這麼囂張的?」
「徐念你都不認識?之前禮部尚書的兒子得罪了他,被當街嚇的逃跑。」
「不就是有兩個臭錢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人家用錢能把你砸死,而且還是皇上看重的人,你爹都不敢得罪,別忘了魏忠賢怎麼死的!」
「……」
對於周遭的談論,徐念也是毫不在意,一手摟着姑娘腰肢,一手端着茶杯喝了起來。
在乎別人看法,那他早就不知道殺了多少人了。
不多時,周妙彤走了下來,不少姑娘也都投來羨慕的目光。
對於她們來說,教坊司就是一座牢獄,能早一天離開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只可惜,沒有上面的人開口,她們這輩子都不可能離開。
徐念瞅了一眼,笑道:「走吧,回去後我還有得忙,好不容易休息幾天,又得辛苦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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