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
徐念應承下了江玉燕的請求,然後便草草吃了飯後直奔北鎮撫司衙門而去。
北鎮撫司這邊,似乎早就在等着徐念來了。
門口的錦衣衛見到徐念到來,也是直接帶徐念進去,看着四周的飛魚服,徐念都感覺自己的衣服有點low。
不得不說,錦衣衛這一身飛魚服,再搭配上一把繡春刀。
嘖嘖。
這打扮,屬實是最適合男人的裝扮了。
「指揮使大人,徐公子來了。」錦衣衛將徐念帶進來後說了聲,隨即便躬身退了出去。
青龍高坐首位,其餘三大指揮使也都是靜坐下方,對面則是沈煉他們三位千戶。
因為之前魏忠賢的事情,錦衣衛也佔了便宜,沈煉幾人更是一躍成為了這京城的千戶之一。
徐念看着在場的人,含笑抱拳道:「見過青龍總指揮使!」
「客氣,徐公子與我們也算是熟人,何必如此見外?」
青龍含笑道:「我就不和徐公子拐彎抹角的,江別鶴還沒有入昭獄,現在就在大牢之中,徐公子想問什麼儘管去問,但我希望有消息能支會我們錦衣衛一聲,畢竟此事我們已經參與進來了。」
「青龍總指揮使說笑了,徐某必將毫無隱瞞!」徐念笑着說了聲。
青龍沉吟一聲,然後看了眼一旁的沈煉,示意讓沈煉帶徐念去大牢見人。
畢竟沈煉也算是和徐念打過幾次交道,二人也算是熟絡。
沈煉自然沒有拒絕,畢竟是傷勢的安排,他也得竭盡全力才行。
帶着徐念前往大牢的時候,沈煉便提醒道:「徐公子,這一次人贓並獲,只怕你想救人有些難了。」
「不急,救不救的得看他說不說!」
徐念含笑道:「他若是不說,那我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救不了他吧?」
這裏可是北鎮撫司衙門,如果真的要搶人,那徐念就算武功再高也得栽跟頭。
不說四大統領都是一品境界,暗中隱藏的一品境界更是還有。
而且錦衣衛看上去並非是徹底服從皇上,但剛才和青龍交談的時候,他也是看得出來,青龍這都是裝出來的。
六部之中,要說對皇上最衷心的,恐怕就屬他們錦衣衛了。
這可是皇上手中的刀!
哪有刀反着來殺主人的事情?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青龍這樣的人才是最適合統領錦衣衛的。
牢房內。
江別鶴神色悽慘,坐在角落沉默不語,一直想不通到底是誰在陷害他。
另一邊的江劉氏罵個不停,一口一個窩囊廢,把所有的責任都怪在了江別鶴的身上。
牢房內門被打開,二人見到門口的人,也是神色各異。
江別鶴似乎是看到了希望,但江劉氏卻是翻着白眼,恨不得將徐念用眼睛瞪死。
「岳父,小婿聽聞你出事了,便來看看。」
徐念笑着走了進來,門口的沈煉反手將門關上,站在門口沉默不語。
牢頭見到自家千戶大人都是這般恭敬,也是好奇上前詢問了一聲。
沈煉冷哼道:「不該問的別問!」
當即,牢頭就灰溜溜的離開。
沒轍。
錦衣衛內等級森嚴,看守大牢的還不如人家看門的校尉,更不用說沈煉這個千戶了。
江劉氏盯着徐念,急忙問道:「徐念,是不是皇上知道我們是冤枉的,所以讓你來帶我們你離開?我就知道皇上一定是弄錯了,我們怎麼可能會……」
「不是!」
徐念打斷她的話,笑道:「此事有些嚴重,江妃恐怕也受到了牽連,所以二位想要活下來,還望將事情全部告知於我。」
「什麼?這不可能?我乾爹呢?我要見我乾爹,他一定有辦法救我的!」
江劉氏頓時變了臉,大吵大鬧的要見劉喜。
但徐念也不是好脾氣,轉頭冷哼道:「別給臉不要臉,現在因為你的身份,劉喜都有了嫌疑,東廠這邊也不敢插手這事情,你讓劉喜這個時候來,是巴不得他腦袋搬家嗎?」
聽到這話,江劉氏打了個寒顫,一臉驚恐的看着徐念。
不就是假銅幣嗎?
怎麼可能會有如此嚴重的下場?
江別鶴倒是冷靜不少,嘆了口氣道:「此事於我無關,那些假銅幣我也不清楚!我是被栽贓陷害的!」
「小婿自然你知道不是岳父你,但皇上可不信!畢竟假銅幣模板從江家搜了出來,還有大批的假銅幣。」
徐念搖頭道:「我來之前零零發來找過我一趟,說是大內密探已經盯着你半天了,但昨天他們還來過我家,算算時間應該是昨天下午才是,所以……
昨日下午,你在哪裏?或者說你們在哪裏?有沒有能給你們作證?」
昨日下午?
江別鶴微微一愣,轉頭看了眼江劉氏。
「看我作甚?」江劉氏翻了個白眼。
江別鶴沉吟片刻,道:「昨日我就在家中,夫人可以為我作證,這幾日有不少江湖人來拜訪,我閒賦在家也是方便與他們論事。」
「哦?沒其他人作證?」徐念繼續問道。
「沒有!」江別鶴輕輕搖頭。
徐念微微皺眉,沉吟道:「那昨日可有人來拜訪?」
看他的樣子不像是說謊,只怕假銅幣的事情真的和他沒有關係。
現在看來,幕後之人多半是衝着徐念而來。
如此就有意思了。
知道不能直接對他下手,反而是盯上了他身邊的人嗎?
這幕後之人倒是有點腦子。
「昨日……華山二老來過一趟,還有便是一個西域來的高手,就這三人。」
江別鶴回憶道:「對了,那個西域人很奇怪,說什麼和我在賭場見過一面,但我絲毫不記得有此事,想來他是認錯了人,我又想着來者是客,也沒有過多的詢問。」
「西域人?叫什麼你知道嗎?哪家的賭場?」
徐念追問。
「似乎叫什麼馬可波羅包的,金色的卷頭髮,中原話倒是說的很不錯。」
江別鶴解釋道:「那人三四句都在玉鳳身上,想來是為了巴結,我便沒當回事。」
馬可波羅包?
這什麼破名字?
徐念嘴角一抽,隨即似乎又想起了什麼,眼裏閃過一抹精明之色。
靈靈狗不就是認識一個西域來的馬可波羅包嗎?
這外國人可沒少騙靈靈狗的錢,但又給靈靈狗弄了不少外國的東西。
如果是他的話,也沒必要弄銅幣出來才是。
「賭場呢?哪家的?」徐念面色淡然。
「萬通賭場!」
江別鶴沉聲道:「對!就是萬通賭場,我這人並不好賭,所以當時也記了下來,他說是在西域與我見過面,還一起豪賭過,但我從未去過西域的。
一定是他,昨晚上的時候我就在回想此事,此人我從不認識,他肯定是被什麼人指使才來的!」
萬通賭場!
萬三千的地盤嗎?
徐念心裏一沉,也是徹底想明白了這件事情。
說白了就是萬三千在背後鬧事,想要借江別鶴這一出,來讓他為此付出代價啊。
江別鶴的確不好賭,那出現在萬通賭場的人多半就是別人假扮的。
如此一來,江別鶴也入了局,還有馬可波羅包在一旁作證,此事就算是徹底拍案斷定!
這步棋算計的倒是不錯,人證物證都有了,這是想要把江別鶴往死了弄啊。
鬥不過他,就想要整他身邊的人。
萬三千啊萬三千,這樣的手段都用出來了嗎?
有點狗急跳牆的意思了。
「行了,岳父放心吧,此事我知道是誰在背後搞鬼了。」
徐念長舒一口氣,笑道:「這幾日就勞煩岳父你現在大牢內待着,外面就由我來會處理,不會要太多的時間了。」
聽到這話,江別鶴懸着的心也放了下來。
他最怕的就是洗不清嫌棄。
不過現在徐念插手進來願意幫忙,他自然是鬆了一口氣,畢竟這個女婿的本事他還是知道的。
當初就該多多照顧江玉燕的,否則也不至於鬧的他如此不堪。
唉……
若得是為了名利,他又怎麼會娶劉喜的乾女兒?
說到底還是他當初的選擇出了問題。
徐念沒有再過多的詢問,反而是直接離開了勞煩,跟着沈煉一起去了北鎮撫司正堂內。
青龍他們都在這裏等着,畢竟他們也想儘快把案子破了。
見到徐念回來,青龍便詢問有沒有問出來什麼。
「徐公子可有從江大俠的口中問出來什麼?」青龍含笑開口。
「到處問出來不少東西。」
徐念伸着懶腰,將自己問到的消息都說了一下,同時也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聽到事情和靈靈狗都有了關係,青龍的臉色也有些凝重。
最重要的是萬三千這個人的存在。
如果背後是他的話,似乎這一切也不是不可能辦到,畢竟萬三千有的是本事做這種事情。
「多謝,此事我還需要和皇上說一聲,就不留徐公子了。」
青龍也是收拾了一番,急急忙忙的直奔外面而去。
徐念在後面提醒道:「青龍總指揮使,此事和萬通錢莊脫不了干係,但最好是詢問清楚揚州萬通賭坊內的情況,畢竟江湖上會易容術的高手不少,想要找到冒充的人可不簡單。」
「徐公子放心,此事我知道如何處理!」
青龍頭也不回的說了一聲,然後便徹底離開了北鎮撫司。
徐念也沒有久留的意思,告別了錦衣衛眾人,自己便孤身直奔快遞驛站這邊。
揚州,萬通賭坊!
這是一條線索,必須得想辦法將冒充的人揪出來。
否則江別鶴洗不清嫌疑的。
得知徐念來了,林平之也是第一時間出來迎接,如今他們林家看管着這邊,也是讓一些宵小之輩不敢靠近。
辟邪劍的名頭可是實打實的擺在那裏,不是誰都能去挑釁的。
徐念喝了口茶水,直言道:「揚州那邊有沒有我們的人?」
揚州?
怎麼突然問起來這個?
「有!」
林平之讓人將揚州的記錄全部拿了過來,單單是一個月的記錄就用了一掌厚的紙張。
看着面前的記錄,徐念嘴角一抽。
這他娘得查到什麼時候去?
「關於江別鶴的記錄呢?揚州這邊有沒有消息?」徐念繼續問道。
「有!」
林平之點了點頭,道:「說起這個我也有件事情要說,江別鶴最近一直在京城才是,五日前突然出現在了揚州的萬通賭場。
而且不止他一人出現在萬通賭場,還有江劉氏也出現過,江玉鳳也在萬通賭場露過面。
我查過他們的行蹤,這些人都在京城才是,揚州那邊的人恐怕是假扮的。」
聽到這話,徐念徹底有了把握!
沒錯了!
就是有人在背後冒充,故意出現在萬通賭場內。
「他們在萬通賭場做了什麼?」徐念皺眉問道。
「賭錢,三個人三天輸了十七萬兩銀子,還從萬通賭場借了十萬兩!用的是江別鶴的名字。」
林平之翻開記錄,找到了關於江別鶴出現在揚州的事情。
徐念看了看,隨即輕笑一聲。
看來萬三千是不知道這三人是假扮的,所以便着急用了這麼一招,故意將事情扯到了他的身上。
這個萬三千除了賺錢有點本事外,其他的還真是一事無成啊。
「安雲山的消息有沒有?」
徐念端起茶杯問道。
「有,最近一次出現,就在揚州那邊,他親自帶人販賣私鹽!」林平之翻找了起來,不一會就找到了關於安家的一些事情。
又是揚州?
徐念眉頭一挑。
這可就有些太巧合了。
安雲山出現在揚州販賣私鹽,然後江別鶴、江劉氏、江玉鳳都出現在揚州的萬通賭場……
對了!
安雲山手下也有個球王來着,好像比北齋還要大一分。
那個女的學的似乎是蓬萊的秘術,而且最擅長的便是迷魂術和易容術。
這麼看來,假扮江別鶴的就是她了啊。
嘖嘖……
安雲山終於要對他下手了嗎?
徐念收回目光,將記錄都給合了起來,平靜道:「派人盯着安雲山他們,一旦他們的人出現在京城,立刻第一時間通知我。」
「嗯。」林平之點頭答應。
「還有姬瑤花這邊,這女人上次沒死,現在也該展現她的價值了。」
徐念起身走到門口,道:「我要知道她最近和什麼人接觸,都去了什麼地方,哪怕她和誰一起如廁都要查清楚。」
林平之沒有多問,直接讓手下的人去安排!
眼下可以確定的是,這件事情絕對不是巧合,至少安雲山的出現不是!
安雲山這時已經忍不住了,想要直接對他身邊的人下手,這倒是能理解。
不過萬三千在這件事情裏面扮演的又是什麼角色?
萬三千是否知道安雲山的身份?
若是他們二人之間有所聯繫,那護龍山莊又在這背後有沒有什麼舉動?
告別了林平之這邊,徐念也是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徐府。
江玉燕擔心自己父親的事情,便第一時間上前要詢問,但看着徐念犯愁的模樣,也是有些詫異。
要知道徐念可很少會有這般模樣的。
以往的時候,他哪次不是極度自信,什麼事情都似乎十拿九穩。
可現在呢?
他居然有些煩愁之色。
「相公,你沒事吧?」
江玉燕擔心上前道:「若是他的事情很麻煩就算了,其實也不用我們這般盡心盡力。」
聽聽……這棉襖漏風了吧!
徐念搖了搖頭,道:「事情不麻煩,麻煩的是背後的人。」
江玉燕不解的看着徐念。
徐念解釋道:「還記得安世耿嗎?」
安世耿?
他不是都死了嗎,怎麼這件事情還和安世耿扯上關係了?
「我懷疑他爹來報仇了,而且萬三千也在背後搞事情。」
徐念搖頭道:「真正讓我擔心的是萬三千背後的護龍山莊,他們會不會插手進入這件事情?」
聽到這話,江玉燕也是愁容滿面。
他爹的事情居然牽扯出了這麼多人嗎?
連護龍山莊都可能插手進來?
「等等!」
突然,邀月冷聲開口道:「安世耿是你們殺的?」
這話一問出來,徐念和江玉燕心裏咯噔一聲,他們可都是黑鐵盒子的掌控人之一啊。
安世耿的黑鐵盒子現在就在江玉燕身上!
他們只顧着說事情,反而是忽略了邀月的身份。
她也是九人之一!
看她現在的情況,似乎是早就知道五號是安世耿……
該死的,忘了這茬!
「是!」
徐念硬着頭皮道:「怎麼?你和他是朋友?想要為他報仇?」
邀月搖了搖頭,道:「我並不認識他,不過你們殺他的時候,有沒有找到什麼奇怪的東西?」
果然!
邀月知道五號的身份。
那豈不是說紅葉先生也知道五號的身份?
這個安世耿還真的是把自己當成了天選之人嗎,完全不考慮這種事情說出去的後果?
徐念沉吟道:「當時我們都不是他的對手,受了傷便沒去管屍體,西廠的人最後接手了後續事情,你問這個做什麼?安世耿身上有什麼東西讓你很在意嗎?」
面對徐念的反問,邀月只是皺了皺眉,並沒有多說什麼。
她確實知道安世耿是曾經的五號,但五號現在已經換了人,也就是說五號很可能就是西廠的人。
江湖上西廠這邊似乎並沒有什么女子高手拋頭露面的。
唯一的女子好像也就是汪直的那個義女!
難道說是柳若馨嗎?
五號是柳若馨,一號又是青龍會的人,那西廠這邊和一號只怕關係也不淺吧?
「我的私事與你們無關。」
邀月冷哼一聲,轉身一臉愁容的離開。
看着她的離去,徐念和江玉燕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們的身份還不能這麼早暴露出來,至少不能讓邀月知道他們都是黑鐵盒子擁有者。
此前徐念就透露過一些消息,為的也是迷惑一下邀月。
現在看來,這個女人不是一般的聰明!
江玉燕低聲道:「相公,我們……」
徐念給了她一個眼神,示意讓她不要過多的詢問:「此事我來處理,你儘量不要暴露出來,她和紅葉走的太近了,對我們也不是什麼好事。」
江玉燕點頭應了下來。
就在徐念要繼續說江別鶴的事情之時,一股灼燒感在他身體內湧現了出來。
來了……
他的臉色猛的一變。
「相公?」江玉燕也是不明所以。
「新一場的夢要來了,今晚你守着我!」
徐念低聲道:「最好是別讓人打擾我,等我醒來之後在處理你爹的事情。」
新的夢?
江玉燕自然明白這話的意思,也是不着痕跡的點頭答應了下來。
如今邀月在徐府內住下,他們做夢自然得警惕着點。
正好江玉燕這邊沒有反應,那徐念這邊由江玉燕盯着,也算是安全一些。
「得儘快想辦法,將邀月給弄走,不然她遲早懷疑到我們身上!」
徐念道:「等我這場夢結束,我會想辦法從大元國那邊下手,先讓八號的身份暴露出來,有八號站在明面上,我們也能安全一些,現在斷然不能讓我們身份暴露!」
千算萬算,還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邀月畢竟是他們中的一員,而且身邊還有紅葉這個傢伙幫忙,她怎麼可能會是個簡單貨色?
影視劇害人匪淺啊!
「大元國的人你打算怎麼安排?」江玉燕輕聲問道。
「就安排他們到隔壁,方便盯着,也方便邀月去試探。」
徐念冷笑道:「現在,對於八號身份更上心的是他們,而非是我們,八號遲早要露面,我們……不急!」
「那其他人呢?」
江玉燕站在旁邊,道:「其他人恐怕都會在這一次露面的。」
「那就逼他們露面!」
徐念含笑開口:「他們不是想要見面嗎?八號身份暴露出去之後再把邀月的身份捅破,到時候其餘人肯定會忌憚邀月和紅葉,我們還能趁機拉攏一波八號。
九個人裏面,除了九號一直沒有消息之外,其餘的人都想知道其他人的身份。
你說邀月是三號的消息他們知道了,會如何去選擇?
移花宮怎麼說也是江湖上的一方霸主存在,我猜其他人肯定會坐不住。
到時候坐收漁翁的就是我們,這盤棋我已經開局了,半年時間讓他們入局,也是給足了他們時間!
至於九號……暫時當他不存在好了,這個人我遲早會揪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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