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入夜,那陀帶着大包小袋出現,看到烏老漢,他明顯的愣了愣。
烏老漢瞧瞧他,衝着樹下的朱月暖咧了咧嘴,自顧自盤腿坐在樹屋門口編制着藤籃。
朱月暖將手中的最後一隻野兔扔給了狼們,拍着手迎了上去,目光中流露着詢問。
「朝哥死了。」那陀沒有過問烏老漢為何在這兒,將手中的大包小袋放到一邊,開口就是朝哥的死訊,「意圖謀害朝廷命官,被清淼先生當場斃命,如今摺子已經上報朝廷,只是……知府家的三小姐依然住在衙門裏。」
「清淼先生來了?」朱月暖的注意力全在楊慕凡身上,面露驚喜。
「你認識?」那陀打量她。
「那是我小舅舅。」朱月暖也不隱瞞。
「那你要去見他嗎?據我所知,他會在南北貨行住上一段時日。」那陀恍然的點點頭,主動透露着各種消息,「如果想去,我可以陪你走一趟。」
「不用了。」朱月暖略一猶豫,搖了搖頭。
「月暖。」那陀忽然喊了一聲。
朱月暖錯愕的抬頭。
「你……真的不回去嗎?」那陀問得猶豫。
「為何又問?」朱月暖奇怪的看着他,微微挑眉。
那陀深深望了她一眼,眼中泛着某種光芒,帶着期許望着朱月暖;「那連已成廢人,我與楚大人的約定如今也算是完成,這幾日我便要帶他們離開砦門回家去,你既不想回去,那……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我們族裏的風景?」
「以後若有機會,一定去看你們。」朱月暖淺笑,帶過話題。
那陀有些失望,但他很快便掩飾了起來,笑着說道:「等族中安定下來,我會再來的,這段時日,我特意觀察了一下商行的運作,昨日也和梁家商行接觸過,或許我會組建商隊,到時候我再來看你。」
「兩國正在交戰,你不怕這樣做被人詬病嗎?」朱月暖微驚,眼中卻滿是讚賞。
「他們戰他們的,虎佑和龍樾之間又沒頒佈禁商令。」那陀不以為然。
「那就好。」朱月暖瞧了瞧他,心思有些飄忽。
那陀打量着她,沒再說什麼,轉頭看到一邊樹上修了一半的樹屋,二話不說縱身上前,接手後面的事。
兩天功夫,樹屋便在三人合力下完成。
那陀也正式提出道別,朱月暖去送行,見到了那索和阿爾等人。
「朱護衛,他們的解藥呢?」阿爾搶到她面前,伸出了手。
「什麼解藥?」朱月暖好笑的問。
「你之前給我們餵的那些毒藥,你說過,只要我們聽從你的調遣,你就給我們解藥,現在,你既然放我們離開,那麼,也應該把徹底解毒的藥給我們了吧?」阿爾一本正經的看着朱月暖,認真的說道,「你是我們的恩人,你要是想要我的命,我一定二話不說雙手奉上,所以,這藥就沒必要了吧?」
「阿爾,不得無禮。」那陀見狀,忙輕喝道。
「沒什麼。」朱月暖卻不在意,打量阿爾一番,淺笑着問,「你真覺得自己中毒過?」
「……什麼意思?」阿爾疑惑的眨了眨眼,回想了一下,說道,「之前確實是腹痛如刀割啊,吃了你們給的解藥以後就沒事了。」
那陀聞言,不由驚訝的看向朱月暖。
阿爾身後的眾人也是一陣嘰哩咕嚕的附和。
朱月暖忍俊不禁,笑道:「那不過是尋常的瀉藥,平日給你們的也只是對身體有利無害的牛黃解毒丹罷了。」
「你的意思是,我們都沒中毒?」阿爾頓時目瞪口呆,好一會兒才嚅嚅的說道,「你……真狡滑。」
「謝謝誇獎。」朱月暖忍着笑意,衝着眾人拱了拱手,「若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無所謂得罪不得罪,你我以前陣營不同,有所為也只是因為自己的立場,在其位謀其職罷了。」那陀搖了搖頭,安撫的說道。
「你倒是挺像我們龍樾的書呆子。」朱月暖看到阿爾等人無恙,心情頗好,難得的和那陀開了一句玩笑。
「我倒是想學一學楚大人那等的風雅,只是,我是粗人,讓你見笑了。」那陀順口說道。
朱月暖目光微閃,笑了笑沒說話。
「我們真的沒事嗎?以後不用吃藥了?」阿爾還有些不確定,瞅着空檔,又問了一句。
「千真萬確。」朱月暖不由失笑。
「楚大人來了。」就在這時,那陀的手下飛快的跑了過來,看了朱月暖一眼,向那陀回報道。
那陀瞧了瞧朱月暖,目光詢問。
朱月暖抿了抿唇,衝着他拱了拱手,閃身避入一邊的山坳後。
「噯……」阿爾奇怪的看着朱月暖的方向,正要喊住她,那陀沉着臉抬手攔下了他:「少說話。」
阿爾有些莫名其妙的撓了撓頭。
「噓~~」那索走上前,拍了拍阿爾的後腦勺,別有深意的看了看那陀,說道,「朱護衛……不,現在應該喊朱大小姐,朱大小姐休夫之事,砦門上下皆知,你一會兒在楚大人面前,可不要再提朱護衛幾字,省得楚大人臉上過不去。」
「啊??」阿爾頓時睜大了眼睛。
「啊什麼?趕緊跟上。」那索再一次不客氣的拍了他的後腦勺一下,快步跟上前面的那陀。
迎了幾步,楚宜桐帶着石淳、石承已經到了跟前,和那陀寒喧上了。
朱月暖遠遠的看着,紅唇抿得緊緊的,眉宇間難掩的鬱郁。
楚宜桐穿着尋常的青衫,衣衫明顯的寬鬆了不少,墨發一絲不苟的塞在幞子裏,一舉一動,一如往昔般溫文爾雅,自然隨意。
「楚大人怎的來了?」那陀眯了眯眼,客氣的笑着看着楚宜桐。
「前日多虧那兄的狼兵相助,今日那兄要走,我豈有不來相送之理?」楚宜桐溫和的笑,目光似是隨意的掃過那陀的身後,問道,「不知我等可有這個榮幸見識一下那兄的狼兵?」
「狼畢竟是野物,我們這麼多人出行,若是帶着同行,萬一傷到無辜便不好了,所以,我已令人先行帶着狼群起程,大人來晚一步。」那陀頓時笑了,面色不改的找了個藉口。
「那確實是可惜了,昔日內子心心念念想尋狼兵,卻一直未能得逞心愿。」楚宜桐有些失望,一眼便看到了阿爾,衝着他招了招手,「阿爾,你過來。」
「見過楚大人。」阿爾客客氣氣的招呼,目光古怪的瞅了瞅楚宜桐,又馬上飛快的轉開。
「之前你曾去過六喜山,可有尋到狼兵?」楚宜桐盯着他問道。
「六喜山……」阿爾低着頭,撓耳騷腮,一邊偷偷的瞄了一眼朱月暖藏身的方向,支支吾吾的說不上話。
「怎麼?」楚宜桐順着阿爾的目光看去,略略一頓,便收了回來。
「%#*$%#$%$。」那陀看着阿爾,臉上帶着微笑,用他們的話說了一句,又指着楚宜桐說道,「大人於我們有大恩,有什麼話不能說的?身為兒郎,說話吞吞吐吐算什麼?」
阿爾呶了呶嘴,瞧了瞧他的臉色,開口說道:「回大人,我們那次去,雖然看到狼了,可是我們不會馴狼,也沒敢靠近,所以,狼兵的事還得問我舅舅。」
「此事,他確實不知。」那陀接過話題,略拂了拂寬大的衣袖,笑道,「說起我的狼兵,也是機緣巧合,我們虎佑人,馴鷹馴狼的人不少,我這次四處奔走,巧合之下遇到了她,這次攻打客什,也是全託了她的功勞,她與大人一樣,之於我等都是恩人無異,所以,她想要先走,我等自然也不能勉強她同行,況且,狼性難馴,她也是為了我們好,下次,若有機會,我一定請她與大人一見,若是到時楚大人的愛妻還想學馴狼之術,我一定會幫大人請託她好好的傳授指點。」
楚宜桐聽到這兒,只好說道:「如此,有勞那兄費心了。」
「好說。」那陀含笑還禮,「多謝大人送行,天色不早,我等告辭了。」
「珍重。」楚宜桐抱了抱拳,退到一邊,正好背向着朱月暖。
那陀等人退開些許,紛紛翻身上馬,衝着朱月暖的方向抱了抱拳,策馬離開。
「大人,夫人沒在他們中間。」石承看着遠去的馬隊,輕聲說道。
「送信的人……會是誰呢?為何不直接說明夫人的下落?」石淳雙手環着劍抱在胸前,困惑的看着那陀他們的背影,「會不會是那陀?或是阿爾?」
「那個阿爾確實有些古怪。」石承恍然,指着遠處轉頭朝楚宜桐問道,「大人,要不要屬下把阿爾給追回來?」
「不必。」楚宜桐負手而立,淡淡的搖了搖頭,「阿爾的話確實有問題,但她不會在他們當中,或者……」說到這兒,他停了下來,轉身看向朱月暖的藏身地點,略略一沉吟,調轉腳步往那邊走來。
朱月暖驚了驚,左右打量,迅速轉移了位置。
「大人?」石淳和石承面面相覷,跟在楚宜桐身邊左右觀望,一邊警惕着動靜,一邊疑惑的問,「大人可是看到了什麼?」
「我覺得……她就在附近。」在朱月暖原來的藏身處不遠,楚宜桐停了下來,目光憂傷,語氣無奈,「或許,她還在生氣……」
「大人,恕屬下逾矩,其實,朝哥的事,大人處理的不太妥當。」石承看了看他,躊躇片刻,還是忍不住開口說道,「夫人不是一般的女子,大人若是能告訴她事實,相信合你們二人之力,朝哥根本不可能那麼囂張,大人你卻……」
石淳聽到這兒,伸手拉了拉石承,打斷了他的話。
「你說的,或許是對的。」楚宜桐也不在意,抬頭看着山上鬱鬱蔥蔥的林子,嘆了口氣,「可我……卻不能冒一絲絲風險,她……也冒不起那個風險……」(未完待續。)xh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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