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跑……真快……」
「你也……不……賴……」
幾乎是寸步之差,陳瀟湘與趙海強兩人抓着防爆門合攏的最後一瞬間,一前一後跳進了地庫當中,兩人雙雙摔倒在地,趴在地上喘氣有如中暑了的黃狗,好一會兒才勉力坐了起來,對視彼此那副狼狽樣,劫後餘生的二人不由得笑起來。隨夢小說網 http://www.suimeng.co/
但是這笑容立馬歸成苦澀的角度,二人爬起來,自覺地尋找上下級,收攏部隊,而其他僥倖逃進來的士兵們同樣在規整,不消一刻鐘,所有人便集結在防爆門前,面色凝重地聽着門外密如潮水的撞擊聲。
「門沒事吧。」有人小聲問道。
「肯定沒事,這東西核彈掉上頭都炸不開,區區老鼠想都別想。」
「那就好,那就好……」
陳瀟湘整點了自己的班,不幸中的萬幸,雖然人人帶了點輕傷,但終歸是沒掉隊的。趙海強與辛婕的班分別損失了一人,不過在之前補進去了沈如松的2班裏的剩下人,依然算是滿員。
2班的兩個女兵沒有跟着沈如松去琿江北,陳瀟湘看到徐勝男與劉薇薇二人正忙着救治傷兵,有點掛彩也無妨,可是2班的男兵被抽得一乾二淨,往常最嘴欠的臭小子楊旗也不在。忽然想起沈如松的她多少有些恍惚,不過頃刻間被她搖頭揮散。
地庫中的重型武器全部架設完畢,入口處先是一座佔地甚廣的停車場,交叉火力覆蓋後,不待武器卡殼,獸潮也休想突破,然而防爆門一旦破了,最後的抵抗也變得殊無意義。
戒備森嚴的入口後,在另一重地堡內,科考隊顯得雲淡風輕,似乎並未因現在糟糕到極點的狀況感到不安,隊長李灝徑直忽略了友軍指揮官的嚷嚷,仍在仔細研究地圖。
在標準的序列號外,這座儲備庫通常冠以建造地的地名,以鐵馬鎮地堡稱呼。這是一座典型的戰前核防護地堡,有完善且獨立的三防系統,能承受里氏九級地震,時速七百公里的暴風,以及突發降水量過千毫米的洪水以及深積雪等等由近距離核爆帶來的次生災害。一千人入內,僅依靠儲備能支撐長達半世紀以上的時間。代價是沒有逃生通道,一旦主門機械性封死,就必須依靠外界力量來打開。
至於通風,這裏的確有連接外部的通風井,但始終沒有打開。此前的儲備庫守衛遲遲無法獲取地表信息,一直採用內部制氧系統,以藍藻制氧為主,電解制氧為輔,生態圈直到現在依然沒有崩潰,可以為現在的守軍提供充分的氧氣。況且通風井一旦打開,不難想像無孔不入的盔鼠會不會順着錯綜複雜的管道進入,甚至是堵死管道。
換言之,這是一個鎖死了的地方。
「和總部聯絡上了,他們在加速趕來,速度快,在四天內我們就能出去了。」聽到通信兵的報告,許博文鬆了口氣,旋即他的憂慮又湧上來,轉頭與指揮官問道:
「這種規模的獸潮,而且受匪軍控制,光靠一個步兵團,在同安嶺地形是否不好處置?」
許博文的意思倒不是說後續行動緩慢的步兵團收拾不了獸潮,而是認為在山嶽密林地形,攜帶了重炮和大量輜重的部隊不好第一時間展開。儘管獸潮蹤跡很容易捕獲,但沒法像在平原地帶一樣輕鬆畢其功於一役,反而會變成打之不盡,殺之不絕的尷尬局面,被反覆騷擾下,行軍速度將變得極慢,行動也將異常笨重,靈敏的小戰鬥群將無法採用,必須以營一級為單位出動才能保證安全。失去了機動的部隊,往往就要被鈍刀子割肉,慢慢放血。如果是滾動向前,火力開路,恐怕補給跟不上。除不掉獸潮,補給線也變得危險。
「總部回電,表示近一周時間內有空中支援,可以克服。」
「那就好。」
許博文等人安心坐在地堡等待救援,地堡大門密集的撞擊聲雖然從未停止,但堅實的鋼鐵給了人莫大的安全感,佈設完畢的防線也叫部隊得以輪換休息。不過這樣的安逸時光才過去了不到二十四小時,科考隊便先坐不住了。
「打開通風井,我部必須先行撤離。」李灝要求道。
莫名其妙的要求令所有人感到摸不着頭腦,一開始是李灝要求封閉大門,甚至不惜拋下在外奮戰的士兵,現在又要打開通風井撤離,先不提前後相背的命令,就算是通過了複雜的通風管道成功抵達地面,是直接肉身投餵獸潮麼?
此前硬頂過李灝的部隊指揮官馬上嗆了回去,怒道:「李上尉!軍情當兒戲?出爾反爾總得給個理由吧。」
「你無權知道,服從命令就是。」
許博文攔住了要暴走的上級,說道:「李上尉,你們不可能自己走吧,說清楚原因,我們要知道為何而戰吧?」
李灝並不是一塊石頭油鹽不進,簡單說了會有空中支援保證撤離,但其他的具體緣由便不再多說,只要求抽出兩個排共七十人的精銳伴隨撤離,屆時會有運輸機緊急起降。
被問及為何不是所有人一起撤,李灝瞥了眼許博文,不緊不慢道:「運四十容積就這麼大。」
儲備庫里旋即動作起來,首當其衝的是兩個戰鬥工兵班,二十六人全副武裝起來,儘管用的不是現在的標準「鳳凰」外骨骼,是戰前第一代外骨骼,不過這套有點簡陋的鐵架子依然為身着重型水冷護甲的士兵提供充沛的動力。同時作為部隊的盾與矛,迅速突破狹窄的通風井,並在地表上建立起臨時防禦陣地,直到運輸機抵達。
編制完整的班幾乎都被徵召進了撤離行動。按照計劃,戰鬥工兵開路,後方步兵支援,按照標準的巷戰流程,而最關鍵的是在等待運輸機降臨的幾分鐘時間裏,讓這支缺乏重武器的百人部隊扛住獸潮。
「會有炮艇機支援地表,注意不要堵塞出口。」李灝很快制訂出一套完整計劃。在大部分人馬撤離通風井後,還會有一個班返回以關閉閘口,確保地庫的安全。
行動時間定在次日5點,步行向上三百米,到5點半黎明到來時到達地表,而運輸機會儘可能在5點35分左右到達,5點40分所有人登機撤離。
次日5點整,第一批出發的戰鬥工兵撬開了通風井入口,所有人沿着安全梯向上攀爬,身下便是宛如深淵巨口一般的延伸井,作為冗餘的防震設施,延伸井修的要遠比地堡主體深,而且填充了過濾性物質,掉進去躲不過一個身銷骨融的下場。
封閉的通風井閘口堵死了向上道路,地堡控制台的電信號已操作不了焊死了的閘門鎖,只得用氣焊解開安全鎖,在漫天的鐵鏽灰塵中,閘口打開,氣流隨機開始涌動。按照平面圖,戰鬥工兵繼續朝離地表機場最近的一支管道行去。
「這裏真是給幽閉恐懼症的人弄毛了。」排頭兵正是趙海強,他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周遭逼仄不堪的管道只能容他半蹲着前進,厚重的水冷護甲確實有管線降溫,然而涼颼颼的風搞得他渾身雞皮疙瘩起來一堆,他還要注意分辨後邊友軍的腳步與前方的異動。一旦前方鑽出了盔鼠,交戰沒有什麼,如果堵住了通道,就必須要尋找其他通路。
幾乎是怕什麼來什麼,趙海強聽到了盔鼠臼齒摩擦的響動聲,與此同時,特有的腥臭味越來越濃厚。在防毒面具下,他的心跳都變得慢了,好似能聽見泵動的血液聲。
不等轉過拐角,黑暗中,渾身尖刺的盔鼠如約而至!頭上的灰白角質層在驟然而起的噴射火焰里映起了反光。
「開路!」趙海強叫道。
獨頭彈噴射!威猛無匹的穿甲獨頭彈轟穿了這頭盔鼠腦袋,俄後噴涌而至的火焰瞬間烤熟了它,但相對應的是,這條管道廢了,沒人敢冒險屍體後是否還有更多的盔鼠,堵住太久,就在這裏坐幽閉鬼魂吧!
「分散尋路!」眼見連換好幾個通風管道都有盔鼠進入,趙海強就知道情況很不容樂觀,他被迫解散了班組,以三人小隊找尋尚是安全的線路,其餘人至少要保衛住必經之路的管道,確保後方部隊經過。
獨頭彈一連噴射,強勁的後坐力被外骨骼抵消,自己的骨頭在長久的蹲伏變得酸痛不堪,趙海強狀若瘋虎般向前,擋路的盔鼠被轟成了滿地碎渣,浴血通過!
戰鬥工兵們死死咬住了聞到新鮮空氣流動去向的盔鼠,在跟隨科考隊的小白龍部隊的掩護下,逐步撤出支撐點,安全的線路已經確定,他們要爬到地表上,建立防線,現在的戰鬥還只是開胃小菜。
趙海強用後背頂開了井蓋,他聽到直升機旋翼聲與鏈式機炮開火的轟鳴聲,手腳並用踩上了與泥土混在一起的鮮血,放眼望去,鋪天蓋地的灰色獸潮中爆發出一陣陣的火浪,而他的頭頂,是一架架盤旋中的武裝直升機,在用火箭與火炮,開闢出血肉一般的登陸場!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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