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他是什麼來着?」墨澤瞪大了眼睛。
王饌重複了一遍那個詞:「魅妖。」並且他這一次做了一下名詞解釋,方便魚唇的人類了解,「是在女性入睡之時可以和她們交媾的男妖,會吸收女子的精氣。」
墨澤看着面前正在乾笑的艾先生,左看右看都沒看明白,他到底哪裏像是一隻魅妖了。
的確顏值很高,但如果他跟王饌站在一起,兩人之中皮膚白皙並且面如冠玉的王饌更像是吸女子精氣,以美貌為誘餌的魅魔,而艾先生麼……好歹身材高大健壯,皮膚色澤也是健康的古銅色,怎麼看就是一個年輕強健的男子,至於跟魅妖這種一聽就是靠臉活的東西,好像根本就扯不上關係啊!
艾澤尷尬的站着,等王饌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他這才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讀懂了那個男人眼底潛藏着的威脅,他略略抿了一抿唇,看向墨澤說道:「如果是在夢裏,一切就不一樣了。」
墨澤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他一會兒,可是她雖然已經十分專注的想要找出他的「異於常人」之處,但看了半天都還是沒能找到。
王饌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完全沒有耐心的,一臉冰冷的瞪着那隻男性魅妖:「你現在可以說了吧,你把我們找到這裏來到底有什麼事情?」
艾先生慌忙擺了擺手,他知道,王饌這是完完全全的誤會了。
「龍子大人您千萬別誤會,我真的是為了我爸爸的事情來的。我說的都是真話,除了隱瞞了我自己的身份之外。至於為什麼要隱瞞我自己的身份,您既然也不是人類,應該能明白我的苦衷的,這年頭誰會把自己『不是人』這種事情掛在嘴邊逢人就說呢?在不知道我請來的人到底有多少本事之前,我又怎麼可能會輕易相信介紹人的吹捧。」他說的一臉誠懇,「現在既然知道了您的身份,那麼我也就完全沒有疑慮了。」
墨澤聽得有些渾渾噩噩,她忍不住的開口問道:「你是魅妖,那麼你爸爸又是什麼?也是魅妖?」
「不是,」艾先生重重搖了搖頭,「我是在歐洲工作的時候受的轉化,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了,現在就先不細說,但和我不同的是,我爸他只是普普通通的人類,而在我回來的時候,他就已經瘋了。我也曾經想要親身查探,可那地方說到底還是教堂,是有聖靈充滿的所在,我作為魅妖,並不敢輕易踏足其間,只恐被之中的神聖之力所傷。」
「神聖之力?」王饌重複了一遍這個詞,唇角勾起了譏誚的弧度,他看了一眼面前的那隻小魅妖,冰冷的微微一笑,「恐怕這所謂的聖靈,還管不到我華夏的頭上吧!」
「那是自然,」墨澤還來不及開口,艾先生已經很自然的接了上去,他看着王饌的眼睛裏仿佛閃爍着融合了崇拜,懼怕,擔憂等等為一體的光芒,「以龍子大人的身份和血統,自然是完全不用擔心教會勢力的,畢竟,你們家族可是華夏的守護者之一。」
王饌輕哼一聲,並沒有出口否認。
墨澤看着他的眼睛裏登時泛起了重重的好奇。
王饌瞧了她一眼,伸手過來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腦袋和頭頂上短短的頭髮,觸感很是柔軟的髮絲從他指縫之中一溜而過,滑的像是最溫柔的水波。
墨澤鼓起了嘴還來不及抗議,王饌已經一聲輕笑:「好了,我們回去把該吃的吃完吧。」
「……」一說到吃剛才的高大上跟男神光環就全部都不見了好嘛?
只要一開口就毀了整個精英范兒,boss你到底是要有多嘴欠啊。
不過,你非要把話題轉到吃上頭,難道不是因為boss你不想提起這件「守護者」的事情嗎?
你不提,難道我就能失憶了不成?
墨澤心裏明白這不過是他轉開話題的手段之一,當時卻點了一點頭,幾個人就從走廊上回去了餐廳,好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一樣,把一桌子的菜一掃而空。
***
「喂,」飯後兩個人在這小鎮的街上散步,路燈昏黃,把他們的影子拉的長長的。墨澤忽然開口喊了王饌一聲,他有些錯愕的看過去,墨澤嚴肅着一張臉,直直瞪着王饌,「其實我就是想問你,為什麼非我不可。」
這所謂的「非我不可」,實際上的意思其實是「為什麼非要帶上我,其實在家裏做飯也有經過過專業廚師培訓的戴夫,他到外頭來做事,也自然會有當地人接待,所謂的「帶你一起吃好讓你嘗過更多的味道回去想更多的食譜」,換了別人,也一樣能夠做到。
墨澤在想,如果他知道自己有空間能夠提供食材,那為什麼不只是要求自己每年貢獻多少食材上來,然後就能要戴夫他們來做就好了,經過系統調整的手藝比起完全的人工,雖然說穩定性肯定勝出一籌,可是論滋味的多變性和創造力,卻恐怕又要遜色幾分了。
人之所以是人,而不能用機器代替,就因為機器永遠不會明白創造這個東西,而做菜,恰好也是需要發揮想像力和創造力的一環。
而系統的幫助,也許會使她的廚藝比一些非大師級的廚師要好,卻永遠不可能超過那一些大師。
所以墨澤疑惑不解。
王饌聞言陡然駐足,漂亮的眉頭皺的像是能夾死蒼蠅,他幾乎是在一剎那之間患上了口吃的毛病:「非?非……非你不可?哪……哪……哪有!」
「難道沒有嗎?」墨澤這會兒還沒意識到自己語意裏頭的歧義,一臉嚴肅的解釋道,「那主子您為什麼到哪裏都要帶着我,為什麼非要我給您做主廚,難道您想告訴我,是因為我做的菜真的有這麼好吃?」
大約是終於意識到了她話里的意思不是自己想的那個意思,王饌原本已經泛起了薄薄熱意的耳朵終於涼了下來。
他乾咳了一聲,卻終究因為心虛,眼神浮游而且凌亂:「你的廚藝麼……」他沉吟着看了她一眼,最後還是撇了撇嘴,給了兩個字特別中肯的評價,「尚可。但是戴夫做的飯,我確實已經吃不下去了。你做的雖然只是尚可,可是到底心思純淨,總算還有進步的空間,不像戴夫的……」他皺了皺眉,最後搖了搖頭。
「我怎麼吃不出來戴夫有哪裏做的不好?」墨澤忍不住反駁。
「所以你不是饕餮啊。」王饌瞧着她瞪大眼睛的樣子就忍不住手欠,又伸出手來揉了揉她的腦袋,成功的看見她的臉上泛起了羞惱之色,他這才滿意的笑了一笑,難得的多解釋了兩句,「戴夫剛來大宅的時候,想的還是怎麼把菜做的更好,雖然這種努力還是帶上了金錢市儈的因素,但味道倒也不算差。到了這幾年,大概是自信心無限的膨脹,他每次端上來的菜里就寫滿了『老子做的肯定是最好的,老子做菜天下第一,主子離了我就不行」的這麼股子神氣,簡直……「他露出了一臉不忍直視的噁心神情,「叫我怎麼吃的下去!」
「……」墨澤瞬間明白了這傢伙到底為什麼吃不下去這樣的飯。
以boss的德行,自然是覺得說天下人都該跪舔他大人的,但是戴夫做的菜里充滿了「吃菜的人快來跪舔」的意思,那估計以王饌的性子……
吃這種情緒才當真是食不下咽,會被冷風灌了一肚子啊。
王饌最後下了結論:「在你們人類眼中的烹飪手法很重要,但廚師烹飪時候的心情,對我來說,卻也一樣重要。」
墨澤心裏想道: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煮食要用心的原因吧。
他們二人此番散步的終點就是方才在鎮外只能看到一個尖尖頂的教堂,而這會兒說話之間,兩個人就已經站在了這一座在墨澤看來,算得上雄偉的建築物的面前。
走近了看,這一幢建築通體白色,頂上高高豎着十字架,有晚歸的鳥兒在十字架上做巢安息,在教堂的屋頂上飛來飛去。
十字架下方是一個十分巨大的古鐘,在他們走近的時候,時間剛好走到八點整,古鐘則是發出了「叮咚叮咚」清脆悅耳但聲震四野的鳴叫。
墨澤站在地上仰望着教堂的模樣,不由自主的喃喃低語:「這麼看,比在鎮外看更覺得壯觀啊。」尤其是當對比旁邊那些都是小巧精緻的建築的時候,這麼一比對就更加顯得這教堂巨大宏偉了。
但同時,墨澤心裏卻又生出了說不出的感慨:連民眾住的房子都不過是那麼一點微小的格局,教堂卻造的這麼大,有意義嘛?會有這麼多的信徒前來參拜嗎?完全就是資源浪費啊!
「哼。」王饌又不服氣的哼了一聲,白了她一眼,「本尊若是讓自己維持原型,那可比這教堂還要大。這麼個破建築,又算得了什麼?」
墨澤正想笑他連這個都要比一比簡直幼稚,忽然聽見旁邊傳來了一把男人的聲音:「先生,這話可不能亂說,不管什麼,凡是建給神的居所,一定是最大最華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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