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文殊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這件事情不能留下任何證據,也就是說,官家不想讓人知道,是他下過口諭不讓三人上朝。
而為什麼繡衣衛來傳旨的時候,又沒跟自己囑咐過不得泄露呢?官家是故意的。
一定是有什麼事情即將發生,而且官家不想讓他們三人在場,所以才會用到自己。
到時候一旦有人要追究,明面上就是自己假傳聖旨,軟禁三位大臣,跟官家一點關係都沒有。
而官家也不怕,袁文殊對三人說是自己下旨,讓三人不去上朝,因為沒有任何的物證和人證。
袁文殊相信,今日到家裏來傳旨的那位繡衣衛,現在一定已經離開京城了。
而且哪怕自己查到他在何處,最後也就無非是兩個結果,一個是找到個死人。
再有就是身份是假的,腰牌是偷得自己被騙了,不會有其他結果的,所以根本沒必要查。
而官家之所以選擇自己,也是因為哪怕到時候,袁文殊真的沒有擺平這三人。
被這三人事後告到他面前,他也不可能真的把袁文殊問罪,最多也就是丟個兵部侍郎而已,甚至連軍權都不會動。
官家這次是什麼算計,袁文殊不清楚,但是袁文殊知道,自己又被官家給算計了。
自己以為官家是在第二層,沒想到後面還有一層,如果自己這次被告到官家面前,自己剛剛到手的兵部侍郎可就沒有了。
想明白了之後,袁文殊非但不生氣,反而還很是開心,因為和高手過招的機會,可不是什麼時候都有的。
往常要等這麼安全的一次機會,可是非常不容易的,要知道,在朝堂上算計別人,一般都是奔着身家性命去的。
像這次這樣的機會,還真就不多,袁文殊現在很是佩服這位官家,不愧是上屆奪嫡勝利者,這能力果然不俗。
其實要說這次之所以袁文殊會上當,也是因為他想要給官家一些自己的把柄,所以他只要知道,這件事情無傷大雅,他都會去做。
這也是他這麼大意的原因,因為他來之前,心裏評估過了這次事情的危險性,發現都在可控範圍之後,他想都沒想就來了。
而這次的事情,其實也是袁文殊一個學習的機會,因為對於他來說,其實還是因為年輕,有些事情做得還是不夠老練。
再說了,他還有一張牌沒打出去,到時候真的因為這件事情,被拿掉了兵部侍郎也無所謂,到時候大不了在要回來也就是了。
現在他還年輕,有資本犯錯,等到他真的獨掌西北的時候,可就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而對於官家,之所以不讓三人上朝的原因,其實袁文殊腦海里,也有了一個模糊的想法。
只不過,他想的還不是很清楚,但是大概,就是韓章要搞事情罷了。
其實想想就知道,韓章上次吃了這麼大的虧,他不可能就這麼忍了,這一不是他的性格,二、他們這一系也會成為笑話。
只不過現在這京城裏,都不知道韓章這次會做什麼,針對的又會是誰。
想到了這裏袁文殊就不想了,因為怎麼算,韓章這次做的事情也和自己無關,那自己就看戲好了。
其實要說,袁文殊從哪裏看出來的,道理很簡單,如果這次韓章做的事情和自己有關。
那官家,就不會通過今晚這件事情算計自己了,按照袁文殊的估計,應該是繡衣衛打聽到了韓章的計劃。
而且應該和張興宗三人有關,官家想保下他們三人,所以才會不讓他們上朝,但是又不能讓人知道,官家下過旨意。
所以只能是,由一個合適的人選來做這件事情,其實只有袁文殊最合適。
一是雙方剛剛合作愉快,而且袁文殊背靠西北無傷大雅,二是可以藉機算計一下袁文殊,省的一天總給官家找事。
其實細算下來,自打袁文殊回京之後這幾個月,好像還真就沒消停過。
從齊國公府開始,再到練兵,再到康家的事情,細想想袁文殊這段時間,還真就沒有消停的時候。
也難怪官家會想着算計他,實在是有些人為官一生所經歷的事情,都沒有他袁文殊這幾個月的精彩。
其實袁文殊想的一點都沒錯,其實韓章他們密謀的當天晚上,官家就已經知道了。
畢竟繡衣衛可不是擺設官家看了繡衣衛送來的消息之後,心裏也是異常的憤怒。
可是官家又無可奈何,誰讓自己沒兒子呢?底氣不足啊,這要是有幾個兒子,哪怕多一些也無所謂。
到時候大不了,就大臣和太后挑一位皇子繼承也就是了,可是自己沒兒子。
自己一旦去了就天下大亂了,所以永興帝一直都拖延着時間,就是盤算着自己能有個兒子。
可在立儲這件事情上,不是永興帝想怎麼做都可以的,朝臣是不會答應的。
前幾年發了一回狠,把余次輔發配回家榮養已經是極限了,這次永興帝總不能,再把韓章發配回家吧?
畢竟永興帝還是要臉的,再說那畢竟是個念想,萬一到時候,真的沒有兒子怎麼辦。
所以對於永興帝來說,他現在要想辦法,不給韓章借題發揮的機會,所以他才會派人,傳旨給袁文殊讓他去攔住三人,不讓他們明日上朝。
因為張興宗是禮部尚書,到時候百官一旦跪拜逼宮,張興宗作為禮部尚書,必然要跟着添亂。
因為在事關江山社稷的大事上,張興宗不會因為個人利益而放棄,這也是為什麼,韓章會出這個主意的原因。
作為多年的同僚,韓章很清楚張興宗幾人的性格,但是同樣的,不光韓章知道。
官家也一樣知道,明日如果張興宗在朝上,那一定會跟着韓章一起逼宮。
如果不這麼做,他也就不是張興宗了,要知道,禮部尚書可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當的。
禮部尚書作為最清貴的位置之一,而且是首輔的必經之路,這個位置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要知道,大魏一朝文官的潛規則,其中最重要的兩條,就是非翰林不得入閣,非禮部侍郎不為首輔。
要知道,韓章當首輔之前,他也是當過禮部侍郎的,不過就是個過度而已,韓章的政治生涯,基本上是在吏部度過的。
余次輔之所以只能是次輔,就是因為他當年沒有在禮部任職,而是翰林院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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