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張士奇得了皇帝暗中的吩咐,不能真的治好蕭遙,所以即使通過把脈知道蕭遙傷得極重,他竭盡全力也救不醒,在扎針開藥時,還是半點不肯用心針扎在只是有些作用但作用不大的位置上,開的藥也有用,但仍舊用處不大。筆神閣 bishenge.com
次日他仍舊是這個招數,但是剛切了脈,正開藥呢,便見一個年輕貴公子引着一個四五十歲的男子進來。
那男子來了,沒跟張士奇打招呼,只是去看躺在床上的太子妃。
張士奇的一顆心卻提了起來,他是太醫院院首,自然聞得出,那男子身上帶着淡淡的藥香,說不得便是大夫。
若那大夫懂得扎針,說不得會看得出他扎的針無用。
張士奇的一顆心吊了起來,但她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無須緊張,世上大夫不少,懂得針灸之術的卻不多,尤其是民間的普通大夫。
正當他這麼安慰着自己的時候,那大夫用詫異的口吻說道「這些針,扎得不對啊,對傷勢只是略有幫助,莫非是學徒扎的針二公子,可有脈案」
張士奇聽到這裏,大腦上的冷汗瞬間便下來了,屏住呼吸沒有說話,拼命找藉口。
千秀將前一日的脈案拿出來,遞給那大夫。
那大夫接過來,低頭看了看,皺起眉頭說道「這是哪個學徒診治的雖然略有些藥效,但作用着實不大」
張士奇的身體抖了起來。
太子當即冷喝一聲「張士奇,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士奇冷汗涔涔地轉過身來,說道「殿下,臣不知道這是何意」
太子直接將那些脈案扔到張士奇的臉上「不知道這是何意要孤親自跟你說嗎說,是誰派你來的是不是讓你故意不治太子妃你可知,這是以下犯上的大罪」
說到最後,他想起自己母妃的死,想起東宮所有女眷屋中都有麝香,怒到了極致,一腳踹向張士奇「你這個狗奴才,是不是以為父皇會保你孤這就去見父皇,讓父皇啊處置你」
說完就要往外走。
張士奇知道,一旦鬧到皇帝跟前,皇帝定會棄卒保車看婉淑妃的下場就知道,當下忙抱住太子的腳,磕頭道
「殿下饒命啊,老臣並非是故意的,這是老臣祖上傳下來的秘術,要治病扎針,需要先穩住病人的身體。老臣一向是這麼治病的啊,絕無半點害太子妃之心」
太子目露懷疑,冷冷地道「孤倒從不曾聽說有這種秘術。」
蕭二公子看向自己帶來那個大夫「方大夫,張太醫說的可是真的」
「這」方大夫沉吟片刻,說道「老夫雖然懂人體穴位,但並不懂扎針,更不知道扎針的流派,既然張太醫這麼說,他又是太醫院的大夫,想必,是有這麼個秘術的罷。」
太子聽了,看向張士奇「孤暫且信你,不過,若治不好太子妃,孤拿你問罪」說完厲喝道,「馬上重新紮針,重新給太子妃診脈開藥方」
張士奇聽了,只得坐過去,重新給蕭遙診脈。
太子看向方大夫,道「方大夫,你過來看着,孤不放心他」
方大夫聽了,只得對張士奇施禮說道「得罪了」說完,便站在張士奇身旁。
張士奇給蕭遙診脈,發現還是和昨日那樣,心中鬆了口氣,知道人是救不回來的,又見方大夫在旁虎視眈眈,便拿出真功夫來扎針。
哪知他扎了兩針,那方大夫便開口「這針不對啊,扎在這裏更適合一些。」
張大夫聽了,心中鄙夷,忍不住開口說道「扎在這裏未免太兇險了些。」
這樣一紮,只怕太子妃很快便撐不住,一命嗚呼了。
反正他是要太子妃死的,扎那裏要了太子妃的命他更樂意,但這不能是他的主意。
太子聽了,看向蕭二公子。
蕭二公子說道「聽方大夫的罷,方大夫雖然不懂扎針,但是對人體穴位很是了解。」
張士奇聽得心中大喜,嘴上卻說道「針扎這裏,極度危險,輕則讓人昏迷不醒,重則要人命。殿下和蕭二公子還是再考慮清楚罷。」
他不想擔責,所以儘管心中不願意,還是提前說清楚。
太子又看向蕭二公子。
他擔心扎那裏真的要了蕭遙的命。
蕭二公子道「聽方大夫的。」
太子便道「既如此,便聽方大夫的」說完看向張士奇。
張士奇嘆息一聲「既然殿下堅持,那麼老臣也只能聽令了。」
他想着,此處除了自己,還有皇上的人,如今太子有言在先,想必不會出爾反爾,再加上若真弄死了太子妃,皇帝應該會因為高興,想法子保他一命的。
想必,他不等太子再催促,馬上拿起銀針,向着方大夫說得地方紮下去。
針紮下去後,張士奇又拿起一枚銀針,準備扎向自己原先選定的方向。
卻不想,方大夫再次開口,指點他將針扎在另一個地方。
張士奇徵得太子和蕭二公子的同意,馬上按照方大夫的指點扎針,如此這般,直到扎完所需要的針。
扎針後,張士奇見床上的蕭遙並未出現什麼症狀,更沒有一命嗚呼,心中有些不解,便又去給蕭遙診脈。
這次一診脈,他發現,蕭遙的脈搏比原先強健了許多,再不是行將就木的樣子了。
張士奇一邊在心中暗暗稱奇,一邊在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想着想着,忽然一激靈。
皇上不是要找神醫麼
眼前這位,說不得便是皇上一直找的神醫
張士奇想到這裏,馬上看向方大夫「請問方大夫在何處坐診」
方大夫笑道「說起來失禮,老夫是京中善德堂的坐診大夫,年輕時也曾去參加考核,想進入太醫院,可惜考不上。」
張士奇大為吃驚「方大夫是善德堂的」這不可能啊,善德堂他知道,在京城裏雖然也算得上比較有名氣的醫館,但只能排第三,連第一第二都算不上。
這樣一個醫館的大夫,怎麼會是神醫呢
不過,或許方大夫是故意隱藏在一個普通的醫館掩人耳目的。
太子也猜到張士奇是想打聽神醫的消息,憑良心說,他希望神醫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被皇帝帶走,於是開口催促張士奇趕緊開藥。
張士奇擔心方大夫便是那個神醫,這次開藥方不敢再耍什麼手段,而是用上了真功夫。
開完藥方後,張士奇提出要去如廁。
太子知道他肯定是想去給皇帝通風報信的,但是他沒有藉口拒絕讓張士奇離開一旦皇帝硬是認為方大夫是神醫,那麼便會認為他這個阻礙張士奇去告知神醫消息的太子包藏禍心,到時,便有名正言順的藉口對他出手了。
所以,太子最終還是忍住了,但看着張士奇離開,他還是忍不住看向蕭二公子。
蕭二公子搖搖頭「殿下,我們別無他法。」
太子聽了,心中很是沮喪。
卻說,張士奇回去稟告皇帝,說建安侯府的二公子帶了一個疑似神醫的大夫過來,他不敢肯定,也不敢做什麼手腳,只能全力給太子妃診治。
皇帝聽說來的有可能是神醫,當即來了精神,藉口說身體不適,讓人將神醫請過來。
然而,不管他怎麼問,方大夫一口咬定說自己不是神醫,當初治好太子的,也不是自己,並說明自己是善德堂的坐診大夫,讓皇帝去查。
皇帝聽了有些失望,但是這失望持續時間不長,因為巳時左右,一直昏迷的太子妃,終於醒了
這說明什麼這說明,方大夫絕對就是神醫,不然不可能隨便指點一下張士奇的針灸之術,就能讓一個重傷垂死的人清醒過來的
皇帝留下了方大夫,即使方大夫一直說自己不是神醫,他心中也不信,表面上則表示「不管方大夫是不是神醫,這一手針灸的水平,卻是不錯的,以後,便留在宮中罷。」
李維、雲逸知道太子妃甦醒,俱是大喜。
趙貴妃怕李維在外面露出了形跡,便藉口說自己病了,讓李維常留在自己這裏。
看到李維得知蕭遙甦醒時傻愣愣的笑容,她很慶幸自己做了正確的決策。
在李維冷靜下來之後,她看向李維「維兒,你當真要一直這樣下去麼你有沒有想過母妃母妃這輩子只有你一個孩子,你這般,讓母妃如何自處」
李維聽了,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他低下頭,俊臉上露出痛苦之色「母妃,對不起。」
趙貴妃看向他「你知道,母妃要的,不是對不起。母妃不求你有多大造化,只想看到你娶妻生子,有人陪着你,每日都過得開開心心的。」
李維看向趙貴妃「可是,母妃,即使娶妻生子,我也不會快樂啊。我欠了一個人的,我看着她經歷不幸,無法快樂得起來。」
那個人,是他一手將她推到太子身邊的,是他作的孽。
趙貴妃嘆息,低下頭抹眼淚。
李維見了,難過不已,可是卻沒有辦法開口答應他的要求。
雲逸知道蕭遙甦醒過來的消息時,正在外頭巡邏,他當時就高興地蹦起來。
手下的小兵問他「老大,高興什麼莫不是定下了哪家做嫂子了」
雲逸笑着擺擺手說道「去去去,瞎說什麼呢,是別的事。」說完將錢袋子扔過去,「拿着,回頭到城鎮上,大傢伙兒好好搓一頓。」
一個小兵伸手將錢袋子接過來,見上頭繡的是臘梅,不由得笑起來「喲呵,老大,你從實招來,這荷包上繡的,怎地是梅花我記得,你以前戴的荷包,繡的全
是竹子」
雲逸有一瞬間的不自然,隨即高聲說道「這換着喜歡怎麼了梅蘭竹菊,輪流着來啊。」說完生怕他們再問,馬上大聲招呼道,「巡邏了,還囉嗦什麼」
一邊走,一邊在心裏想起自己藏起來那朵已經幹了的臘梅,這般想着,鼻端似乎能聞到那個寒夜裏,淡淡的臘梅香。
雨仍舊下着,到處都是濕噠噠的。
李維心緒混亂,他既無法答應趙貴妃的要求,可是心中又覺得十分對不住趙貴妃,只要坐下來便胡思亂想,又加上得知趙貴妃要去請徐大姑娘過來說話,便悄悄出去,決定找些事來做。
得知村子裏的人都被趕去了祠堂里,下雨天沒得吃沒得喝的,他便做主,拿了些銀子出來,讓宮人燒熱水送過去,又自己冒雨進山,打了兩隻狍子回來,留了一隻給皇帝,另一隻讓宮人做好了送去祠堂,給當地村民吃。
當天晚上,夜深人靜時分,一群黑衣人悄悄闖進來,目的明確,一撥人直奔皇帝所在的青磚大屋,另一撥人則直奔太子和太子妃所在的泥磚大屋。
喊殺聲和慘叫聲很快驚醒了宿在村中的所有貴人,雖然護衛打退了所有黑衣人,但是也死了一些宮人和護衛,到處都是血腥味和斷手斷腳,顯得特別恐怖。
皇帝連覺都睡不好了,他躲在地窖里,焦躁地走來走去「這行刺的,到底是何人」
賈禮搖搖頭「老奴並不知,那些黑衣人要麼死了,要麼跑了,沒法問起,只能徹查。」
皇帝聽到這個就怒「徹查沒用的東西,你們連行刺的人是誰都不知道,要你們何用」罵完目光冷了幾分,低聲問道,「太子那邊如何了可有人員傷亡」
賈禮低聲道「也有宮人死去,聽說太子殿下也差點受傷了。」回答完看向皇帝,低聲問道,「皇上是懷疑太子殿下麼」
皇帝哼了哼說道「你們好生查一查。」又左右看了看,焦急地問道,「神醫呢怎地神醫不跟着下來」
賈禮聽了,馬上踹了一個小太監一腳「快去將神醫帶進來。」
皇帝看向賈禮「神醫務必寸步不離跟着朕」
賈禮忙道「是,皇上」
第二日,天色大亮後,雨還在下個不停。
皇帝又是心焦又是擔憂,因擔心殺手會再來,所以想冒雨前行,但是又擔心冒雨前行會像太子妃那般,被人前後分開,然後於途中設伏。
正當皇帝猶豫不定時,成國公悄悄前來。
皇帝見成國公臉色難看,也跟着緊張起來,他站起身,問道「愛卿可是查到什麼了」
成國公低聲道「臣查到,那些蒙面人,和五殿下有些一個幕僚有關。」
皇帝頓時又驚又怒「老五這個逆子,他怎麼敢」說完看向成國公,「當真與老五有關麼」
成國公道「目前查到,的確與五殿下有關,但是不排除有人故意陷害五殿下。」
皇帝許久沒有說話。
他現在忽然發現,自己過去將太多精力放在一直想廢掉的太子身上,忽略了其他皇子了。
要知道,如今他膝下的幾個皇子,都成年了,都可以娶妻生子,都到了滋生野心的年紀了,他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被謀算成功,丟掉性命,丟掉萬里江山
他居然一直不防備
皇帝光是想想,自己在算計太子,其他皇子則在算計他和太子,一顆心便火燒一樣難受。
他馬上做了決定「即刻冒雨啟程」到時所有人馬不分開,想必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可若是再留在此處,老五那個逆子知曉這裏的形勢,說不得成算計成功
賈禮遲疑着問道「皇上,需要老臣去請五殿下過來麼」
皇帝搖頭,但很快又點頭道「去,將所有皇子都叫過來,朕有話要吩咐。」
太子和幾個皇子很快過來,其中太子神色憔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皇帝看了太子一眼,安撫道「聽張士奇說,太子妃正在好轉,太子不必過於擔憂。」
太子忙道謝。
皇帝說出準備冒雨趕路的打算,說完之後,看向五皇子「老五便斷後罷。」不能讓老五這個狼心狗肺的逆子在前頭,提前知曉情況,也不能留他跟着自己,隨時掌握自己的動態。
五皇子聽了,臉上露出遲疑之色。
皇帝沉下臉「怎麼,老五這是不樂意麼」
五皇子連忙說道「並非如此,兒臣只是擔心不能就近照顧父皇和母妃而已。」
皇帝道「有你幾個兄弟,有那麼宮人,擔心什麼就這麼說定了,半個時辰後啟程,老五你留下。」
李維一直悄悄留意太子的神色,見太子似乎有話要跟皇帝說,便抿着薄唇,仍舊站着。
這時,太子上前一步,道「父皇,太子妃重傷才醒過來不久,着
實不適合趕路,孤向父皇求個恩典,讓孤送太子妃回宮養傷,屆時孤再快馬加鞭趕上父皇。」
皇帝聽了馬上忌憚起來,道「太醫院最好的太醫都隨行了,你們回去,能請得到什麼好大夫至於趕路,橫豎下着大雨,路趕得不快,不會讓太子妃雪上加霜的。」見太子還要說,便揮揮手,
「都趕緊回去收拾,一個時辰後出發。」
太子和太子妃想離開他跟前,那是做夢
再說了,這次夏狩,本來就是為了太子和太子妃的,他們兩個,怎麼能不去呢
一個時辰後,長長的車隊再次出發,只是這次,行進的速度很慢。
當日沒有再遇到刺客,車隊抵達一個小城停下來休息。
夜間,沒有人能睡得安慰,因為都擔心,前一日的此刻會出現,帶來血腥和死亡。
然而一夜過去,並沒有刺客前來行刺。
皇帝見了,心中更懷疑五皇子,將心思轉向五皇子,暫時忘了太子和蕭遙。
他覺得此行很不安全,所以一邊悄悄命成國公使人召一支大軍前來,一邊讓雲逸注意着些五皇子的動向。
隨行的高官俱是老油條,他們暗地裏察覺到皇帝對五皇子的防備和懷疑,都有些心驚與皇帝對付太子不同,這次對付五皇子,他直接用的是政治手段,而不是對太子那種後宅的陰私手段,故隨行的官員們都有所察覺。
次日,車隊冒雨前行,速度極慢,抵達了原定的驛站。
皇帝卻很不安,隨行的護衛並不多,他很擔心當夜會有人前來行刺。
他想將幾個兒子叫來,讓他們幫忙想些法子做防備,但又擔心有兒子心懷不軌,因此只叫了心腹大臣來相議。
這種正經事,皇帝可以光明正大地叫來自己信任的大臣,而不是像算計太子那般,由於算計之事下作,手段也下作,他只敢讓成國公和貼身太監賈禮來商量和辦事。
大臣們各抒己見,最終得出的結論是收縮住處,將護衛集合起來,這樣更容易防守一些。
除此之外,讓據此最近的州府派兵前來相助。
定下計劃之後,皇帝還是不安,他躺下沒一會兒又坐起來,擔心地問外面的情況,偶爾聽到風聲,又擔心是刺客到了,叫賈禮去看,一直沒睡下。
賈禮見他這個樣子,忍不住提議「皇上,要不要讓夏狩的人先轉來此」
皇帝煩惱「便是讓他們來,他們也快不過州府的兵馬。」他雖然想殺太子,但是太子這輩子註定只有一個病歪歪的兒子,威脅性不大,遠不及身體健康母族又強大的五皇子。
賈禮遲疑片刻,還是道「最起碼,應該比大軍快一些的罷。」
皇帝想了想,點頭「既然如此,你着人去將人帶過來罷。」在大軍到來之前,人多一些,他的安全也會更有保障一些。
子時,刺客仍然沒有來。
皇帝雖然擔心,但他從昨夜一直擔心到現在,此時着實扛不住了,閉上雙眼睡了過去。
他睡了不知多久,忽然被賈禮焦急倉皇的聲音叫醒「皇上,醒醒刺客來了,我們快逃」
皇帝一下子坐起來,一邊穿衣服一邊焦急地問「護衛呢護衛守不住麼」
賈禮道「有些護衛不知怎麼回事,中了迷藥,陷入了昏迷,剩下的護衛並不多,只怕是守不住了,因為刺客實在太多太多了」
一邊說,一邊焦急地跑到床邊往外看,見淡淡的火光中,黑衣人一個接一個揮劍進來,僅露出來的一雙眸子殺意驚人,怕得更厲害,叫道,「皇上,好多好多刺客啊,我們快逃」
皇帝聽了,恐懼得渾身發抖,他抖抖索索地穿鞋,嘴上叫道「狗奴才,不知道來伺候朕麼」又問,「州府的兵馬呢難道不曾出迎麼」
賈禮跑回來幫皇帝穿衣和穿鞋,聲音帶上了哭意「州府來的兵馬本來就不多,興許是在路上就被下了藥,一個個睡得跟死豬似的。」
皇帝聽了,臉色難看,他總覺得有什麼不妥,但此時又驚又怕,根本沒有心思多想。
賈禮見皇帝穿好衣物了,馬上叫上皇帝一起跑。
剛跑出房間與旁邊的方大夫匯合,便瞧見一群黑衣人提劍而來,三人頓時都絕望起來。
就在這時,六皇子李維和雲逸,領着七八個護衛沖了進來,口中高呼「保護父皇皇上」,隨後上去與刺客戰成一團。
但是刺客太多了,他們短時之間,也只能勉力支撐,無法壓過對面。
這時門外腳步聲又響起,幾個黑衣人沖了進來。
李維見了,馬上喝道「賈禮,你先帶父皇離開,從東邊走,快」
賈禮聽了忙看向皇帝。
皇帝看着滿院子的黑衣人,一咬牙「走」又看向方大夫,「方大夫也跟着我等一起走」
方大夫
滿臉驚慌,連忙點頭「老臣一定會跟着皇上的。」
三人走出去,一路遇上數個被追殺的高官或是貴人,因害怕被發現,所以都不敢露面,只悄悄地走。
蕭遙睜開雙眼時,發現自己在山中一個洞裏。
她看了看四周,問道「太子殿下呢」
千秀忙道「殿下被四殿下他們叫着一起去保護皇上了,並不曾跟來。不過太子妃放心,殿下說,成國公安排的人會保護他的,讓太子妃自己小心些。另外,殿下也留了四個人保護太子妃,太子妃不必擔心。」
蕭遙點了點頭,一邊坐起來一邊低聲問道「殿下給我的人在何處」
千秀低聲道「在外頭守着。」
蕭遙翻身下床,一邊穿上夜行衣一邊道「去告訴初言和初語,一切按計劃行事。」
千秀馬上出去了。
沒一會兒,初言初語將太子留下的四個人引開了。
蕭遙悄悄地摸了出去,和姬長夜匯合,隨後在四周走了一圈,找到暗號之後,便一路跟着暗號走下去。
只是,蕭遙自己的走路速度着實太慢了,因此後來她直接讓姬長夜帶她使用輕功飛過去。
姬長夜似乎知道她的打算,一直沉着一張臉,聽到蕭遙的要求,便道「我只答應保護你,可不曾答應你做你的車駕。」
蕭遙馬上道「我的條件是讓老前輩護我周全,這周全二字,十分講究,若我黑夜裏在深山中走動,摔了或是崴了腳,便都是老前輩你辦事不力,屆時,老前輩便算毀諾了。」
姬長夜覺得蕭遙這是歪理,可他偏偏沒有辦法反駁,只得帶上蕭遙,施展輕功,一路按照蕭遙的指示飛過去。
飛出不遠,他們便遠遠瞧見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賈禮和方大夫。
蕭遙示意停下,自己則走過去,給方大夫和賈禮分別服了一顆藥丸,踩滅地上還沒徹底熄滅的火把,再撿起一個黑衣刺客手中的弓箭拿着,這才示意姬長夜繼續往前走。
姬長夜不解「你不是有弓箭了麼為何還要拿」
蕭遙笑道「拿別人的,總比拿自己的強。」
姬長夜忍不住道「你這小女娃,心眼還挺多的。」
又往前飛了約莫一刻鐘,蕭遙便看見了正被幾個拿着火把的刺客圍在中間的皇帝。
蕭遙將從黑衣刺客手中撿來的弓箭遞給姬長夜,低聲道「老前輩,我想拜託你幫我一個忙,若你肯幫忙,我可以再送你一幅逍遙客的畫。」
姬長夜扭頭看向蕭遙「射殺刺客,還是皇帝」
蕭遙淡淡地道「皇帝。」她轉臉看向臉上沒什麼神色的姬長夜,低聲道「難道老前輩沒發現,他的統治一塌糊塗麼」
姬長夜緩緩地說道「他的確不好,但是老夫不能做亂臣賊子。」
蕭遙見他絲毫不動心,便側着頭想了想,低聲道「或許,不是做亂臣賊子,而是止戈。」
姬長夜看着蕭遙,沒有說話。
蕭遙說道「老前輩莫要以為我在騙你。你信不信,那些刺客不會殺皇帝,而是拿下他,挾天子以令諸侯。到時,為了皇位,必定有連續數年的戰爭。老前輩難道忍心天下百姓都活在戰火之中麼」
姬長夜看着不遠處的皇帝,嘆息一聲「老夫不想淪為爭權奪利的工具。」
下方,皇帝見幾個刺客將自己團團圍住,便知道,今日自己是插翅難逃了。
知道一切無可改變,他壓下心中的恐懼,看向圍着自己的刺客,沉聲問道「朕將死,想知道爾等的身份,爾等受何人指使。」
到這一刻,他忽然明白,五皇子就算有野心,也不會做到這一步的,無他,五皇子沒有這樣恐怖的勢力。
一個刺客冷笑一聲「狗皇帝,識相的就趕緊束手就擒」
不遠處,林木形成的巨大陰影內,一個二十來歲、撐着傘的少女低聲問道「不殺那個狗皇帝麼」
站在她身旁,被她撐着的傘遮住的,是一個二十來歲、衣飾華貴的男子,那男子搖搖頭「當然不殺了。」
「可是」少女低聲道,「不是與人有約麼」
華貴男子搖搖頭「約什麼我何時答應過了」
皇帝一死,太子便可以順利登基,他謀劃了這麼長時間,可不是為了幫人做嫁衣的。
少女聽了又問「若他們魚死網破,將我們供出來,我們該如何是好」
華貴男子笑了笑,聲音裏帶着運籌帷幄的自信「他們沒有證據,如何與我們魚死網破此等大事,可不是憑藉一張嘴隨便說說便有人信的。」說到這裏,見少女還想說什麼,便又道,
「我們防範他們,正如他們防範我們一般,我們彼此並不信任,所以,就看誰準備得更充分,誰更技高一籌了現在看來,顯然是他們稍遜一籌。」
皇帝見那些此刻
不回答,便又問,隨後又許給他們各種好條件,希望能策反他們,可惜都沒用。
最後一個此刻不耐煩了,道「不必管他,直接將他扣下」說完,率先走向皇帝事實上,要不是為了多看看天下之主的狼狽模樣,他們早就動手了。
皇帝見狀,連忙後退,嘴上說道「朕就要死了,臨死前只有一個小小的願望,就是想知道到底是誰對朕出手,難道連這個,你們都不能滿足朕麼」
領頭那刺客冷笑一聲「你這狗皇帝,沒有資格知道這個。」
話音剛落,旁邊忽然響起一道帶着笑意的聲音「不,他想知道,該讓他知道的。」
皇帝聽了這話,馬上尋聲看過去。
那是一個約莫二十來歲的男子,一身華貴,看起來有些面善,他身旁,跟着一個撐傘少女,一個四十來歲的男子。
華貴男子見皇帝打量着自己,便笑起來「怎麼,皇伯父不認識我麼」
皇帝聽到這個稱呼,再看到那張有些熟悉的臉,本來就難看的臉色更難看了「是你厲王的子嗣」
華貴男子慢慢收起臉上的笑意,點點頭「可不就是我麼。皇伯父啊,你當年滅我們王府全家,可曾想到過有今日」
皇帝冷冷地道「亂臣賊子,得而誅之」
華貴男子眸中閃過狠厲,聲音忽然高了起來「什麼亂臣賊子,當年皇位明明是我父王的,你靠着有人幫忙,將皇位搶過來,到頭來,還要殺我們全家你這狗賊,你也有今天」
皇帝馬上喝道「休要胡說八道,皇位本來就是朕的」
華貴男子冷笑了起來「當年你佔盡優勢,成功地指鹿為馬,如今,你淪為階下囚,我倒想知道,你能撐得住多久」
皇帝聽了,心中閃過恐懼,色厲內荏地喝道「你要做什麼」
華貴男子笑道「做什麼當然是讓皇伯父將皇位交還給我了我也不為難人,若皇伯父寫下讓我合意的詔書,我或許會留你一命。」說到這裏,聲音驀地變得狠厲,
「不然,當年我父王在大牢裏承受過什麼,你這個狗賊都得承受一遍」
皇帝頓時不寒而慄。
華貴男子見了,很是滿意,對刺客道「先帶他回去。」
既然有恐懼之心,那麼,他的謀算,或許成功的幾率很大。
「是」那些本來已經略微退開的刺客聽到吩咐,馬上上前,準備將皇帝扣下。
就在此時,急促的破風聲響起。
幾個蒙面刺客第一時間,便是沖向華貴男子,他們一邊衝過來一邊喝道「有刺客,保護主公」
華貴男子一邊由着身邊人拉住急促閃避,一邊心念急轉,很快高喝「不,保護狗皇帝」
然而已經遲了,他話音未落,接連兩支利箭便已經來到近前了。
而且,那兩支箭和他想的一樣,直直射向一臉驚恐的皇帝。
由於所有刺客的注意力都在華貴男子身上,也都湧向華貴男子,所以此時的皇帝身邊,一個人也沒有。
兩支利箭,一支射中了皇帝的喉嚨,另一支射進了皇帝的心臟。
皇帝的身體陡然僵硬,他的雙眼,滿是難以置信和驚恐,然後,他帶着這樣的表情,倒了下去。
華貴男子一張英俊的臉,瞬間變得猙獰起來,厲聲道「馬上救人,救他」
他身旁那個四十來歲的男子聽見,馬上上前,蹲下來看向躺在地上沒有任何聲息的皇帝。
就着並不算明亮的火把,他看到傷口泛着青黑色,眉頭馬上深深的皺起來,一隻手快速地點了皇帝身上幾個大穴,另一隻手則伸向皇帝的頸邊。
華貴男子神色陰冷地上前來,問道「如何了」
四十來歲的男子回頭,神色遺憾地沖華貴男子搖了搖頭,低聲道「箭上有毒,皇帝已經死了。」
華貴男子怒極,一腳狠狠地踢向地上一塊石頭「好一個東宮,好一個太子妃」
四十來歲的男子遲疑道「太子妃不過是一介女子,而且據說身受重傷,想必沒有這樣的算計。」
華貴男子咬牙切齒地說道「不是她會是誰太子資質平庸,算得上愚蠢,絕不會有這樣的算計的。」說到這裏,心中仍舊是恨得想吐血,「我早該弄死她的,早該弄死她的」
他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最後居然被太子妃坑了一把。
原先,他可是打算借太子妃之手達成目的的啊,可是萬萬沒想到,他苦心算計這麼久,派出了那麼多人馬,最後竟是為太子妃做嫁衣
四十來歲男子聽了便道「這些箭射得不遠,若主公要殺她,我們可以即刻追上去。」
華貴男子道「她不可能親自前來,只會派弓箭手。」
話音剛落,前面又傳來急促的破風聲。
四十來歲男子見狀,身形一閃
,上去揪住華貴男子快速躲開。
他們剛躲開,破風聲又起,竟是又有箭射過來。
沒有人敢掉以輕心,因為這些箭的毒性十分強,能瞬間置人於死地。
急促的箭接連射了幾支過來,其中一個刺客閃避不及,別射中了一箭,悶哼一聲,倒在地上。
四十來歲男子急道「主公,弓箭手不止一個,箭中又有毒,不如我們先撤退」
華貴男子道「吹滅火把,將皇帝的屍體帶上一起走。」
他身邊的刺客連忙應了,就要去提皇帝的屍體。
然而就在此時,不遠處的山間,忽然出現大量的火把,還有人厲聲叫道「逆賊休走」
華貴男子和四十來歲男子尋聲看過去,見山中那些火把移動得很快,正向着他們這次跑來,知道再拖延不得,馬上帶上該帶的人和屍體,施展輕功跑了。
蕭遙聽得出,方才喊話的聲音是六皇子李維的,知道他出馬,又距離不遠,定能將皇帝的屍體追回來,因此便讓姬長夜將自己送回去。
姬長夜被蕭遙以「不幫我射殺人我們就會被他們過來反殺,到時你便護不住我了」這個藉口要求出手,心裏老大不痛快,但也知道,逗留下去,若蕭遙被人發現,將會危險重重,那麼自己可就煩惱多多了,因此只得帶上蕭遙,悄悄離去。
蕭遙悄悄地回到山洞中,換下夜行衣,熏上薰香,又親自將夜行衣毀掉,這才躺會簡易的床上,繼續裝病。
第二日,蕭遙醒來,看到了滿臉喜色的千秀。
千秀激動地道「太子妃,皇上昨天夜裏駕崩了,出行的大臣們擁戴太子殿下登基,如今,太子殿下已經先行登基了。」
蕭遙問道「沒有人反對麼」
千秀忙低聲道「四殿下和五殿下都說,先皇死得蹊蹺,要求先查明再讓太子殿下登基。六殿下沒有表態,唐丞相以及兵部尚書、禮部尚書幾個都以國不可一日無君為由,擁立殿下登基,讓殿下徹查先皇死因,並安排大行皇帝回京下葬事宜。」
蕭遙點了點頭。
皇帝沒有留下聖旨,太子是名正言順的儲君,因此皇帝駕崩後,太子登基,是理所當然的。
就算幾個皇子有私心想反對,只要不拿出兵來,便成不了什麼事。
六皇子李維,算是這麼多皇子當中唯一一個有兵的雲逸帶領的兵,但他若不動,那麼其他皇子就算反對也無用。
趙貴妃用不解和失望的目光看向李維「我兒手上有兵馬,何不搏出個滔天富貴來是因為太子妃麼」
李維忙道「母妃慎言。」說完輕聲說道「各州府的兵都清醒過來了,他們奉新皇為主,雲逸手上那點子兵,又能起什麼作用呢」
趙貴妃不甘心地道「不拼一把,你又如何知道不行」
李維道「我不想連累母妃。」見趙貴妃目光含淚,便柔聲安撫道,「母妃,事已至此,你切莫再說什麼,省得惹來猜忌。」
趙貴妃想到太子登基已經成為現實,只得點點頭,只是還是十分不甘心。
因皇帝突然駕崩,這次夏狩,自然沒了下文。
新皇留下人繼續調查刺客事宜,便下旨大部隊回京。
剛行出一日,便遇上了承恩公帶來的北軍。
趙貴妃得知承恩公領了曾經赫赫有名的北軍前來,那點子不甘心,瞬間就沒了,還暗暗慶幸李維當日不曾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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