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等了十幾分鐘,快下午兩點時,鐘鼎看見他媽媽從裏面出來了。
人群中,他媽媽非常顯眼。
一米七多的高挑苗條身材,湖青色的長裙很光鮮,披着一頭大波浪棕色長髮,皮膚白皙如牛奶。
標準的瓜子臉,精緻漂亮的五官,丹鳳眼明亮有神,氣質高貴而優雅。
江如月在青陽市是最有氣質和漂亮的成熟女人,但與鍾青鸞相比,就會差一絲。
可能是跟一直單身的原因,再加上保養得當,鍾青鸞身上既有成熟女人的韻味又殘留了兩分少女的清純,看上去像才二十幾歲。
僅從外表和氣質看去,誰都沒想到她已經是十七歲孩子的媽了。
鍾青鸞走出閘口,鐘鼎迎上去。
鐘鼎一米八五的身高,長得俊美,氣質不凡,所以鍾青鸞也第一時間注意到他。
「鼎兒?」鍾青鸞打量着鐘鼎,語氣充滿不確定。
雖然兒子正處於青春快速生長期,但半年拔高十多厘米也太誇張了。
還有五官長也得好看,甚至可以說是俊美,氣質也變化了不少,氣宇軒昂,玉樹臨風。
見媽媽還是認得出他,鐘鼎埋怨的內心稍稍緩解一些,叫道:「媽。」
鍾青鸞見真的是兒子,既震驚又高興,連忙上前張開雙臂抱鐘鼎。
不過,鐘鼎卻後退兩步,避開鍾青鸞擁抱:「很多人看着呢。」
這是事實,鍾青鸞太出眾,鐘鼎也差不多如此,正常人都留意多看幾眼,甚至有人駐足觀看。
不過,真正的原因是他對鍾青鸞有心理隔閡。
鍾青鸞眸底閃過一絲失望,隨後展顏笑道:「媽媽抱兒子,天經地義。」
不過,她還是放棄擁抱鐘鼎,改伸手去拉起鐘鼎的手,然後端詳着鐘鼎的俊臉:「你江阿姨在電話說你個子長得很快,我以為長得四五厘米,沒想到拔高了這麼多。你現在多高了?」
她越打量越發現兒子跟自己越像了,以前是有一兩分相似,現在是三四分像了。
「一米八五。」鐘鼎平靜道。
鍾青鸞高興笑道:「好好,這個身高好。」
「媽,我們走吧,許多人看着呢。」鐘鼎道。
鍾青鸞微掃了一下四周,確實有不少人圍觀。
於是,兩人離開乘客出口處,打車回家。
回到家,在沙發坐上,泡了茶。
鍾青鸞伸手撫摸着鐘鼎的臉和頭髮,內疚慚愧道:「是媽媽不好,這麼久都沒空來看望你。」
「您工作忙,我理解的。」鐘鼎平靜道。
鍾青鸞輕搖了搖頭,嘆氣道:「這次你見到我都沒笑過,以前你都主動往我懷裏投的。」
鐘鼎沉默。
他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了。
以前,他很擔心鍾青鸞不要他了,所以每次見面他都裝得很高興,裝得很依賴,裝可愛,裝懂事。
他很小的時候就懂得察言觀色和強顏歡笑。
現在,他已經能自立更生,而且這次他媽媽確實有半年之久沒看望他了。
如今,他對他媽媽沒必要裝那麼多了。
母子沉默了一陣,鍾青鸞突然輕笑起來:「鼎兒,聽何姨說你買鋼琴後,經常練,而且彈得不錯。快給媽媽彈一首,讓媽媽欣賞一下。」
「好的。」
鐘鼎站起來,走進書房,在鋼琴前坐下,修長好看的十指放到黑白琴鍵上,然後輕柔舒緩地彈奏起來。
琴聲如月光流水,慢慢地將整間書房流淌滿,慢慢地將空間堵塞滿,等人發現時,已經被它淹沒。
他彈奏的是貝多芬的《月光曲》。
鍾青鸞初時只想聽聽兒子的鋼琴怎麼樣了,但是很快被鐘鼎演繹出來的琴聲吸引,認真欣賞。
但是,當鐘鼎彈奏《月光曲》到小半時,她不由聯想到一些事。
她想到了把兒子放到青陽市後,兒子的鋼琴學習就中斷了。
這架鋼琴是今年兒子突然自己買的。
看見兒子突然變得高大,變得帥氣,彈鋼琴的動作是那麼富有韻律和優雅,琴聲是那麼動聽。
她的瑤鼻不由開始泛酸,兩行清淚不由自主流下。
《月光曲》那麼柔和溫馨的歌曲,但是在這強烈反差下,鍾青鸞越來越不能自己。
當月光似的琴聲將整個房間填滿時,就是鍾青鸞如被水完全淹沒的時候。
「嗚嗚嗚」她忍不住用手緊捂着嘴巴,小聲抽泣。
鐘鼎聽到了他媽媽的抽泣,但他仍專注地彈奏。
你不是要聽嗎?
我會把這首《月光曲》演繹到最完美。
《月光曲》到底只有六分鐘左右,鐘鼎終於彈奏完。
他把俊臉往上45度仰抬片刻,不讓自己流淚出來。
過了一會兒,他壓抑下情緒,站起來,轉身對着他媽媽,嘴角上揚:「媽,好聽嗎?」
像極了邀寵的孩子。
鍾青鸞當場崩潰,掩臉衝出了書房,逃進了她的房間。
雖然她很少住在這裏,但這裏還是有一間屬於她的房間。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鍾青鸞才從她的房間出來,看起來恢復正常了。
她走過去,玉手伸出,在鐘鼎頭上輕敲了一下,笑着輕責道:「臭小子,你彈的是什麼《月光曲》?居然讓媽聽哭了。意境完全錯了。回頭重新練!」
鐘鼎抬頭看着媽媽如花的笑靨,人有點呆,沒想到他媽媽這麼快就調整過來了,還反過來訓他。
「知道了。」他回過神,應道。
鍾青鸞上前一步,將坐沙發上的鐘鼎的頭抱入胸口,鐘鼎一陣尷尬,連忙要掙脫他媽媽的抱。
鍾青鸞反而抱緊住了:「不許動。你長得再大再有出息,也是媽的孩子!」
鐘鼎停下掙扎,安靜下來,憑由他媽媽抱着。
片刻之後,鍾青鸞輕聲感嘆道:「不知不覺,你長大了。如今只有你坐着的時候,媽才能抱到你了。」
七八分鐘後,鍾青鸞放開鐘鼎,然後道:「你收拾一下,媽帶你去商場買幾套衣服。你的衣服短了。」
十幾分鐘後,鐘鼎和鍾青鸞一起出門,打車去金城商城——青陽市最高端的商城。
在商城的國際名牌服裝店鋪內,鐘鼎成了任鍾青鸞打扮的「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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