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春蕪也認出了對方, 拉住她手關懷地問「顧娘子,您怎麼會在這裏?你不是……嫁去了廣陵嗎?」
會稽顧氏的十娘子和她家女郎自幼是閨中的好友,從小的手帕交, 又是陸衡之的娘家表妹, 親上加親,二人未出閣時十分要好。599小說網 www.xs599.com但三年前她嫁去了廣陵, 二人的往來也就少了。春蕪萬想不到會在這裏遇見她。
見對方認出自己, 顧月芙淚水潸然, 拿帕子拭了拭, 隔着叢牡丹花葉先給謝窈行禮「賤妾顧氏, 給王妃行禮。」
她眼眸含淚,亭亭弱質,好似微風中憔悴離離的一株牡丹, 和謝窈記憶中那個嬌俏愛笑的密友相去甚遠。謝窈眼眶一酸「快別這麼說。」
「阿芙, 究竟發生了何事?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她快步走過去, 執起故友的手細細打量。斛律嵐看得有些呆了,拿裙子兜着的牡丹花滾了一地。荑英悄悄拉一拉她「王妃似和這位夫人有話要說,我們去那邊吧。」
二人走後,謝窈將好友延到涼亭里坐下, 關懷地問起她的遭遇。
厚厚的袍袖一撩起,顧月芙小臂上那些斑駁的紅痕便藏不住, 人也十分憔悴,臥蠶下厚厚的胡粉掩住了烏青,她噙着眼淚, 哽咽着說完這半年以來的經歷。
「……耶耶和阿娘都死了, 朝廷說耶耶是陸太尉的同黨, 與齊人勾結, 和陸太尉一起在東市斬的首。沈家怕引火燒身,要沈郎與我和離,沈郎不肯,我們就從廣陵搬了出去,自請去鍾離駐守……」
顧月芙邊擦眼淚邊說道。她是會稽顧氏的第十女,母親是陸衡之母親顧夫人的同胞姊妹,父親則是定北都督,亦是名門之女。三年前嫁給了揚州刺史之子做婦。前時高晟宣率師南下,正是沈家父子在廣陵全力抵擋,令齊軍鎩羽而歸。
然說來諷刺,沈家一心為國,她的丈夫為了不與她和離而選擇與家族決裂,但沈家最終也沒逃過皇權的傾軋,沈刺史被視為陸氏的同黨,召入宮中,一杯毒酒賜死了,對外卻宣稱是酗酒而亡。
「那時我們在鍾離,齊軍雖已退兵,但邊境上仍是摩擦不斷,沒過多久齊人又打過來了,沈郎戰死,我被那群胡狗糟蹋,後來分給了一個小將,隨他駐紮在彭城,年後才進的京……」
「他對我倒是不錯。」
顧月芙擦眼淚的動作一滯,忽地哀哀地嘆了口氣,臉上亦現出一抹紅暈來,「只是上元節時,他帶我去赴宴,被那姓崔的瞧中了,把我強搶了去,養在外頭,與世隔絕。姓崔的在那事上有些怪僻,我這一身傷都是他打的……」
顧月芙苦笑,她亦是名門之女,出嫁前被父母嬌養着,出嫁後也有疼愛她的丈夫,在去年以前,全不知人生會有這麼多的苦難。
早知如此,當初沈郎戰死的時候,她便該追隨他去了……如今這般渾渾噩噩地活着,也不過是想要報仇。
「那阿芙為何不早來找我。」謝窈看着她手臂上已然結痂的傷痕,心疼地手皆在顫抖,落下淚來。
「不是我不想來找你。」顧月芙搖頭,「崔祐安那個人,生性多疑,也不許我外出,我沒什麼機會。這回是聽說魏王要在金谷園設宴,想着可以見到你,求了他好久才叫我帶了來。等回頭叫他夫人知曉了,只怕又會尋我的麻煩。」
「原本,我是想去找我表哥的,可是我聽說北朝的婦人都悍妒,怕公主容不下我……剛好,又有牡丹宴的這番機會……」
聽完來龍去脈,謝窈帶着顧月芙回到了這幾日暫住的院子裏,吩咐侍女「若是崔家的人來尋顧夫人,就說我和她一見如故,把她留下了。」
又問顧月芙「阿芙,離開崔氏之後,你又要去哪裏呢?是回到你如今的丈夫身邊麼?」
如今強佔顧月芙的那位崔祐安,是荑英的堂兄、清河崔氏的嗣子。謝窈想讓丈夫同崔氏交涉,把好友解救出來,送回她後夫身邊。
顧月芙的回答卻出乎她的意料「我想跟着你生活,阿窈,可以嗎?」
「他雖待我好,可一見到他我便想起齊軍軍營里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表兄既在北朝為官,又是尚的公主,自然也是不能安置我的。我就只有你了,阿窈……」
她哀求說道,在謝窈跟前跪下來,紅淚如雨。謝窈忙扶起她「自然可以,你想住多久都沒事。你我仍是朋友,這是永遠也不會變的,阿芙莫要如此。」
顧月芙卻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我和你住在一起,魏王殿下定會不喜的吧……」
謝窈搖頭「不會的,你只管放心即是,一切交給我。」
黃昏日暮,前院的賓客接二連三地離去,斛律驍回到暫住的松濤閣里,遠遠瞧見迎春爬滿的軒窗下,妻子正與一婦人臨窗對弈,靜若嬌花照水,仿若一幅上好的士女工筆。
他神情微僵,出來開院門的青霜輕聲稟道「這是王妃今日在園中得遇的南朝故友,是清河崔佑安的外室,姓顧。」
斛律驍劍眉微蹙。
他當然知道姓顧,不僅知曉,還知道她接近她是為了什麼。道「等會兒王妃問起,就說我去了書房,叫她來書房中見我。」
然在書房中等到金烏西沉玉兔東升也沒等來妻子,回到寢間裏,顧氏已被安置在另外的院子裏了,她一個人在燈下桌案旁支頤調香,見他進來,頭也不抬地「有一件事情,我想和殿下說。」
「你要留下顧月芙?」
他如此直接,倒令謝窈亦愣了一下,很快點頭。斛律驍道「你想讓我把她從崔祐安手裏要過來,可以,我會另外給她安排住處,派人保護她,保證她不被任何人欺負。但若是要她留在我們身邊,不行。」
「可是我已經答應阿芙了。」謝窈道,「她是我幼時最好的朋友,我也很想留下她,再說了,我修書正需人手,阿芙也是名門之女,可以幫我。」
她有些忐忑,也知曉自己這要求提的有些過分,淡然無波的面上不由露了怯「可以嗎?」
她鮮少有求他的時候,若不應,又怕她生氣他不拿她當妻子。斛律驍眼神微閃,心間掙扎許久。
顧月芙這女人有些本事。
流落底層,卻利用男人一步步從深淵中爬了出來,什麼崔氏強佔了她,分明是她勾搭上了崔祐安,為的就是利用他擠入上層圈子,好接近自己為她死去的父母報仇。
是的。報仇。
這女人不知從何知道了陸氏被誅一案是他指使,前世,就是借接近謝窈之機而接近他,想要刺殺他,為她死去的父母報仇,最後事情敗露,自盡而死。
他在桌案旁蹲坐下來,輕輕執起她白如新雪的兩截腕子,輕聲哄她「她即是你的故友,你想留下她,就留下吧。」
他會派人調查清楚顧氏的意圖,然後呈至她面前,讓她瞧個清楚。
此舉雖有些殘忍,但比之後來顧氏當着她的面刺殺他、失敗後又自盡身亡,並於死前大罵好友一女二嫁以身事賊,還是要好上許多。
顧月芙就此被安頓了下來,幾日後隨謝窈一同返回京中,在公府中擇了處院子給她住着,對外則稱是她新招的筆吏。
崔家那邊得知是魏王妃要人,不敢不放。強搶民婦本是重罪,謝窈本想將此事告發到洛陽令處為好友出氣,卻被顧月芙勸住「能和阿窈重逢就已經很幸運了,阿芙不想再惹是非,令阿窈煩心。」
顧月芙表現得很安分,雖然很想同表兄搭上聯繫,知曉四周皆是魏王的眼線,提也未提過一次。只在謝窈詢問起公婆的滅門案時紅着眼道「……我遠在廣陵,實則京中之事我了解得也不是很多,只知道天子對陸家發難,是從令兄告發表兄他賣妻求榮始。起初,陛下知道了你的遭遇,也很生氣,但並未牽連到陸家……」
「可是到了八月份,朝中不斷有大臣在天子耳邊進讒言,說陸家通敵叛國,表兄是故意先送走你投敵後好和你團聚,陛下聽信了讒言……」
顧月芙還在耳邊絮絮叨叨說着,謝窈卻如墜冰窖,周遭皆被寒意包圍着,漸已感知不到任何的知覺。
為什麼是兄長先向朝廷彈劾的他呢?
在給兄長去的第一封信里,她分明勸阻過兄長,讓他為着大局着想,不要彈劾陸家。並將事情的過錯全推到了斛律驍身上,說是他威逼陸衡之,全篇也未言及陸衡之一個不字,兄長即便彈劾,也不該是彈劾他賣妻求榮。
可若此事真是因兄長的彈劾而起,那麼,害死公婆和陸氏族人、還牽連到好友的罪魁禍首,豈不是自己?而朝中大臣突然統一口徑向天子進讒言誣陷陸家,也很可疑。
八月份。
她心底寒氣突生,隱隱有了不祥之預料。
算着日子,他派人去往建康送信之時,就是八月。而為着與她置辦那件「生日禮物」,也的確在建康滯留了許久……
身下突然一軟,如墜虛空,雖是坐着,卻如打了趔趄,險些倒在了案上。顧月芙忙扶住她,關懷地問「阿窈,你怎麼了?」
謝窈搖頭,示意自己無事。顧月芙又仔細打量了她神色許久,沉沉嘆息道「其實這些事,阿窈應該問一問表兄的,我始終不敢相信,他會待你如此絕情,親手將你送給胡人。」
「阿窈,你想見一見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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