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字條是他自己寫的, 清淨道也不是失憶道,周楹能很輕易地「想起」自己的意思如果無心蓮都能混進金平城,大搖大擺地到丹桂坊作祟, 金平必定風雨飄搖,奚士庸也必定被困住了。道友閣 www.daoyouge.com
「過去」要他留在這裏, 陪侯爺待一會兒。
周楹感覺沒什麼必要,眼下這戰場上, 他一個築基,能做的事都做完了。
再說永寧侯, 侯爺雖久站都吃力,卻指揮若定——開明修士與天機閣不同,基本都是近十幾年才入道的,年輕資歷淺, 見周楹在旁邊沒吭聲, 便理所當然地都聽老人家的——侯爺催着嚇壞的號鍾回內院看崔夫人……也可能是讓夫人照看他,又將奚悅叫來。見奚悅身上沒有大傷,侯爺便朝不遠處的周樨拜了拜,對奚悅說道「請四殿下到院裏歇一歇吧,別讓他在大街上……當心點。」
活人和死人安排得井井有條,周楹看不出侯爺需要誰陪。
不過反正他也沒什麼別的事, 不趕時間, 開明修士們回過神來, 小心翼翼地跑來問安, 誰來打招呼, 周楹就對誰一點頭。
可有可無地,他把玩着心魔種,還是停留在了花盆上, 和侯爺一起望向金平上空懸而未決的渺茫天光。
此時,城中蟬蛻級別的靈山輿圖之爭,已經不是築基以下的螻蟻們能看的,林宗儀早撐開了臨時芥子,從丹桂坊望去,天上一片混沌,連風都停了。好像永遠矗立在丹桂坊一頭的青龍塔不見了,丹桂坊一下變了樣子,天都空了一半,不知弦月再上天,要往哪裏掛。
扶着家人,在新搬來的藤椅坐下,永寧侯不忍看周楹,有些枯瘦乾燥的手掌輕輕撫摸着轉生木的樹苗——不久之前,周楹將轉生木盆景送回侯府時說過,士庸回來是個信號,說明靈山已經勢微,正統捉襟見肘,再抑制不住瘋長的邪祟,以後必多生亂,請他準備好。
白令和奚悅這才一起用一記「迷惘劍」在侯府布好了的劍陣。迷惘劍是北歷叛逆瞎狼王的本命劍,劍氣可撼動別人道心,對方才那自稱「士庸朋友」的邪祟似乎有奇效……想必侯府這陷阱就是為他量身定做。
殿下還說,時局至此,該到他築基入道時了,不要告訴小寶,以防他不老實回家,再節外生枝。
入什麼道,他不用說,侯爺已經明白。
「我年輕時想過北上,未能成行。」侯爺氣力有些不足,輕輕地說道,「你母親為了保住你,決定留下。其實她自小嬌生慣養,性情柔弱,那會兒不過就是個沒經過風雨的小姑娘,我知道她。要是我真下定了決心,強行把她帶走,也不是不行……只是我當時有老母,有弱妻,有了紫衣做藉口,終於還是妥協。我們這一代人的懦弱,都讓你們擔了。」
如果身負雙重詛咒的孩子沒出生,當年就不會有神識將無渡海一角撕開逃出去,梁宸不會誤入其中,不會走到岔路,被輿圖誘惑,轉生木沒有重見天日的機會……此後種種,一切都不會發生。
周楹和奚平,一個可能胎死腹中,一個大概會變成北絕山腳下的羊倌,不會被迫走向各自孤立無援的「道」,因無罪而在人間服刑。
侯爺的手落在花盆上,忽然發起抖來「殿下,阿楹啊……你外祖母要是知道,將來泉下……她要怪我的。」
周楹不痛不癢地勸道「蟬有盡,人有壽,靈山終也有一老。此乃千百年前埋因,如今結果,無論如何,世道紛亂也是在劫難逃,不是您一念能改變什麼的,舅舅不必多心。」
說話間,奚悅和幾個開明司半仙用符咒將周樨的屍體清理乾淨,受損處仔細縫合好,奚悅又將自己身上的寶藍外袍脫下來蓋住他,抬進了侯府院中。
逝者經過,生者便一起緘默。
周楹出於禮節,目送着他這同父異母的親生兄弟最後一程,手中把玩着關着兇手的心魔種——心魔種里時與空都是虛幻,與外界不一樣,這麼一會兒工夫,濯明已經又一次跟着懸無上了三岳山,又一次被辜負、背叛。
在那萬花筒一樣的稜鏡幻境裏,他又一次開啟了自己處心積慮的復仇。
他報仇的時候能心無旁騖,大仇得報時,他快意到近乎死而無憾,但緊接着,就又會從狂喜中跌落,陷入到無休止的絕望中,以至於再次瘋狂,再次走到絕路……再次被幻覺中的懸無一句話叫走,重複他這一生。
周楹忽然注意到了什麼,手指尖抵在心魔種上,一縷煙從濯明的神識上飛了下來。
周楹捏住那縷輕煙,聞到了一股靈獸飼養場才有的騷臭氣息。那煙一碰到人,就想往七竅里鑽,周楹只覺自己平穩的心跳陡然變了,被那輕煙攫住,像是陷進了泥里,同時吐息有些不暢。他觀察片刻,感覺這是某種近乎於「悲意」的身體反應。
周楹便凝神鎖定那煙,用清淨道心將其撞散了。心跳歸位,他也明白了這煙的用處——這應該是馭獸道特有的手段,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放大獵物的情緒。
王格羅寶。
這「一身多賣」的蜜阿叛逆,背叛凌雲山得到了聖人道心,翅膀一硬就勾結濯明背叛蜜阿族長,篡權上位後果然不甘心被蓮花印控制驅使,轉手反噬無心蓮,實在是個人物。
周楹一挑眉,見心魔種里的濯明脫離了王格羅寶的干擾,卻只是原地愣了愣,抬頭往外看了一眼。
那雙同屬於頂級靈感的眼裏不知看到了什麼,濯明並沒有「大徹大悟」,反而繼續喊着「師尊」,自願往心魔種中更深處沉淪下去。
他這一世,只有兩段路是「真實」的頭一段是全心全意的孺慕之情,他每天為了師父一個點頭絞盡腦汁、全力以赴;後一段是全心全意的仇恨,他為了報復懸無,處心積慮百年之久,一手毀了三岳千年的靈光,走到他人生的頂峰。
人一生所求,只是一個接一個的妄念,得到了,手就空了,只好繼續選擇新的鏡花水月,永無止息地奔赴下一段苦旅。
是在現世中還是在心魔幻境中奔赴有什麼區別?
清淨道心清晰地映照出濯明那一眼的嘲諷之意,周楹不動如山地咂摸片刻,收起了心魔種。
此時玄隱內門,所有升靈峰主與築基中後期都出動了,兩大長老在金平城死死按着作亂的輿圖,內門高手們奔向各地,鎮住山脈水系。
能鎮住輿圖的聖人不在,整個玄隱在和輿圖搏命。
被卷進「黑龍」體內的奚平只覺自己像被天地吞了下去,再睜眼只見周遭一片黑暗。
即使是半仙也能輕易在黑夜裏視物。奚平好多年沒有泡在這樣純粹的黑里了,他一恍惚,幾乎有種自己「消失「了的錯覺,下意識地攥了一下拳頭,才要捏一個符咒,便聽有人喝道「別、別亂動靈——靈氣!有火……火……火……」
聞峰主做事雷厲風行,說話實在太急人。
好在奚平領會得快,聞斐還沒「火」完,便聽「啪」一聲,奚平點着了一個火絨盒——純煤油,人工鋼殼,連鍍月金都沒有。
豆大的光照出老遠,奚平一眼看見附近橫七豎八的修士。他一驚,忙俯身按住一個人間行走的頸子。
「被、被……被輿——圖震暈了。」聞斐順着光靠過來,「無、無……妨。」
奚平舉起火苗,借着豆大的火光環視周遭,發現自己應該還在金平城,周遭風物跟他掉下來之前沒什麼區別,菱陽河東塌樓的形狀都一模一樣。只是到處都是死氣沉沉的,除了被卷進來的修士沒有一個活物,靈氣凝滯極了,他鼻尖充斥着一股土腥味。
「我們是像當年趙隱一樣,被卷進來了嗎?」奚平問道,「這裏有多大?姓趙的當年怎麼出去的?」
「大、大大宛有多大,這就……就有多大。」聞斐十分吃力地說道,「趙……趙……趙……靠南——南聖和天、天打雷劈……「
奚平「……」
相傳玄隱山有四大憾事支將軍不收徒是因「惑」,大長公主不着彩衣是因「道」,林大師不煉器是放不下……所以聞峰主不開口是因為結巴?
這位怎麼跟別人不一樣的?
聞斐瞪起狐狸眼「你看、看看什——麼看!」
奚平想了想,誠懇地出了個餿主意「聞師叔,你說這裏不能動靈氣,你扇子還丟了,你說得費勁,我聽着也難受。我看你要麼唱歌得了,聽說那什麼的……唱起來就不結巴了。山坡羊還是折桂令?不必合轍押韻,我可以口哨伴奏。」
聞斐怒道「消、消遣老子……我要告、告……告訴你師父!」
奚平虱子多了不癢——林熾在飛瓊峰門口上訪不知多少次了,心說十多年了,我師父還能不知道我是個什麼玩意?
「行吧,出去告。輿圖拓本是你帶來的,現在怎麼辦?」奚平擺擺手,搜遍全身,他摸出了一塊轉生木,「不想唱就不唱,信得過我,你就滴血在上面,直接用神識『說話』能快點。」
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徒弟坑人,大不了他將來回飛瓊峰找支將軍討債,聞斐想也不想便在轉生木上按了一滴血。
「輿圖中的靈氣與外界不同,一旦混入你真元,你就永遠長在裏面了。」聞斐只要不開口,語速就跟他扇子往外彈的一樣快,借着奚平的火光,他一邊解說,一邊挨個給人事不省的築基修士們餵清心丹。
奚平一邊給他照亮,一邊將他說的要緊信息轉述給剛醒過來找不着北的築基們,問聞斐道「不能動靈氣怎麼出去?走出去?出口在哪?」
聞斐面色有些凝重,搖頭道「我們可能暫時出不去,當年南聖是用自己的神識壓制住了輿圖,生生給趙隱撐開了一條出路,趙隱跟着升靈時的雷光走出去的……除非我們中間再出一個月滿聖人,撕開一條通路……要麼就得等人再次收服輿圖。」
奚平腳步頓住了。
他們所有人加一起,跟「月滿」大概也就差天和地那麼遠,而能再次收服輿圖的……
就在這時,地面忽然震動起來,奚平耳畔「嗡」的一聲,悽厲的慘叫聲突然衝進了黑暗寂靜的輿圖裏,奚平本能地循聲放出了神識。
只見距離金平不遠的寧安一帶,凡人隨着塌陷的樓宇和地面被吞進了輿圖中——地脈碎到了寧安,林宗儀和端睿陷在金平,管不了那麼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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