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冰冷的目光盯了簡靜很久, 但他最後克制住了怒火,冷冷道「你最好弄清楚一點,我隨時可以殺了你。筆言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他從陰影處拿出一個手提箱, 拍拍它白色的鐵皮外殼「這裏有一中特殊的神經毒素, 只要3g,就能輕而易舉地殺死一頭大象。」
隔着厚厚的玻璃, 他強調「你的命在我手上。」
於是簡靜安靜下來,沒有再激怒他。
可他方才受她挑釁, 自然不能就此作罷,得給她點顏色看看「警方那邊,你知道他們查到哪兒去了嗎?」
她說「快查到你老家了?」
「呵呵。」他竟然沒有發怒, 眼中閃過興味的惡意, 「他們開始調查江白焰了。」
簡靜的眼皮抽跳了一下, 不明顯, 卻未曾躲過他的視線。
他彎彎嘴角。
小姑娘還和過去一樣倔強, 這樣勇敢驕傲的靈魂,只能令她陷入絕望之境, 再摧毀她的人格, 方算是真正馴服了。
踱到椅子上坐下, 他習慣性地藏在黑暗中, 謔道「很驚訝吧, 你安排的兩張底牌, 居然互相耗上了。」
她恢復平靜「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清楚得很。」他道,「你的合作人壓根不是警方。無緣無故, 警方不可能浪費警力,他們只能在你出事後才能立案調查。再說了,就算是你的『熟人』, 似乎也不贊成你這麼做。」
簡靜的面色變得十分難看。
「你不敢叫康暮城知道,卻得找一個信得過的人,幾番思量,便想到了這麼一個人選你救過他,還給了他不少機會,於私情於利益,都勉強能信任。」她越緊張,他越從容,「小靜,我今天再教你一件事——永遠不要相信任何人。」
簡靜反應極快,立即道「你被人出賣過?」
「那我現在也不會站在這兒了。」他搖頭,言語竟有幾分真心,「不要相信任何人,人只能信任自己,我們每個靈魂都是孤獨的。」
她道「心虛的人才不敢信任。」
「詆毀我,並不能改變你被背叛的結果。」他整理袖口,微笑,「血淋淋的現實遠比苦口婆心的勸說更管用,不是嗎?」
她抿住嘴角「你做了什麼?」
「我什麼都沒做,只是你小看了人性的自私。」他中肯地評價。
簡靜凝視着他。幾日下來,她多少摸清了他的脾性,每當談及他本人時,他總是傲慢又易怒,稍有不慎便會惹來怒火。
可當他坐下來,像老師一樣傳授她人生心得時,他的寬容度立即大大上升,輕易地原諒她的冒犯,選擇用事實來「說服」她。
他有句話十分真心。
每個靈魂都是孤獨的,他很孤獨。
他想要傾訴,想要炫耀,想要得到認可。
所以,她的挑釁始終能得到回饋——這並非源於他對「她」的另眼相待,而是一來一往的爭執和對抗,才能令死水一般的心田,盪出生機的漣漪。
他口中崇拜死亡的靜美,實際上,卻是個貪戀生機的可憐蟲。
此時此刻,他無法克制自己的傾吐欲,提前亮出了一張新牌「你弄錯了最關鍵的一點——江白焰想要的是什麼?」
簡靜垂下目光,臉上寫着「不感興趣」,可咬住的嘴唇出賣了她的不安。
他更加愜意了。
假如舞台下沒有觀眾,表演該多麼寂寞。
一個高明的藝術家,最享受的莫過於這一刻。他在講,她在聽,而他講述的內容必然能夠折服她,規訓她。
臆想的誘惑下,人無法保持絕對的理智,會說出一些不該說的話。
「你以為,他想要的是報恩,是表現自己,是獲得你的認可。」他的語氣變得犀利,仿佛一把手術刀,冰冷地剖解着江白焰的身軀,「這個判斷不能說錯,但你並不了解他。」
他唇角微揚,模樣與坐在溫馨的辦公室內的人重疊了「他沒有靈魂,只有一個軀殼,裏面什麼都沒有。這樣的人,註定一輩子要尋找能填補空洞的東西。」
停頓一下,不由感慨,「他就是一個怪物,可惜,我碰見他太遲了。」
假如能夠早幾個月遇見那個小孩,該有多好啊。用腐爛肥沃的養料餵養他,將自己的理想灌輸給他,他會在晦暗的深淵裏成長,像一朵外表絢爛多彩的蘑菇,引誘人們吞食。
多麼刺激,多麼令人期待!
可惜了,太可惜了。
「七年前,我在你家附近遇到他,他來找你。」他喃喃,「那雙眼睛太特別了,你以為是一條討好你的狗,可我知道,他要的不是肉骨頭,是人的心臟。」
後面幾句話,語氣很輕,簡靜沒聽清楚「你在說什麼?」
近視的人沒戴眼鏡,聽力也會大大下降。他笑了笑「知道我是怎麼把你帶出來的嗎?簡單極了,我拿到了邀請函——江白焰的邀請函。」
簡靜愣住,眼中迅速划過思量。
這話什麼意思?他提前預料到了她的選擇,釜底抽薪了,還是……
「他背叛了你。」他吐出答案,尤其「背叛」兩個字,念得清晰無比。
簡靜下意識地辯駁「這不可能!」
「你有沒有好好聽我說話?」他不悅地皺起眉,「剛才我說了什麼,你完全不了解他。他幫你、討好你,最終都是為了得到你的感情,所以,只要我能給他同樣的東西,而且更快更簡單,他當然就會背叛你。」
「我不信。」簡靜維持住了理智,有條不紊地反駁,「邀請函而已,你有的是辦法弄到手。」
他指了指地上的高跟鞋、發卡「你不覺得,我找這些東西太順利了嗎?」
她雙手交握在腹部「你有探測設備。」
「不到黃河心不死。」他一臉無奈地嘆了口氣,拿出了準備好的錄音。
播放。
開門聲,腳步聲,落座聲,一段靜默。
他問「你這麼瞧着我,好像有什麼話想說。」
「王醫生。」江白焰說,「我在你這裏做諮詢有大半年了。從來都是我說自己的事,還沒聽你說過自己呢。」
他「我是醫生,當然應該多聽少說。」
江白焰的語調揚起「那我也太吃虧了。」
他笑了笑「好吧,既然你想聽,我也可以聊聊我自己。」
「我知道王醫生是愛丁堡大學畢業的。」江白焰的語氣帶着熟悉的活潑,「所以專門托人調查了一下,你猜怎麼着——留學生的名單上,從來都沒有一個叫王世的人誒。」
靜默,奇異的靜默。
他按下暫停鍵,瞥了眼簡靜的臉色。
雖然沒有說到重點,但她又不蠢,若是真的一心幫她,怎麼可能打草驚蛇,主動挑破他的身份問題呢?
他不禁又笑了笑,再放第二段錄音。
還是江白焰的聲音「我為什麼要答應你的條件?只要把你的行蹤告訴她,她一定會感激我,我憑什麼幫你?」
「假如你真的這麼想,就不會對我透露消息了。」他緩聲道,「比起幫忙,你更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
好一會兒,江白焰才說「我確實很好奇。」
「不,你不是好奇。」錄音里,他的聲線呈現出於別樣的魅力,低沉悅耳,吸引人身不由己地聽下去,「你想得到一個機會,一個……趁虛而入的機會。」
瞧不見表情,但音量足夠,她聽見江白焰一聲輕輕的笑。
這小子在她面前,永遠笑得又甜又活潑,仿佛夏日的汽水,冬日的奶茶,熨熨貼貼地舒服。
可這聲笑不屬於朝氣的少年人,是青年沉沉的別有意味的笑聲。
「她才華橫溢,年紀輕輕便名聲斐然,在事業上,她不需要你的幫助,自有人為她保駕護航。她正義聰明,不止救過你,也救過其他人,很多人感激她,你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錄音里的他在誇讚她,錄音外的他,也在饒有興趣地打量她。
「你拿什麼追求她,得到她,獲得她的心?」他將江白焰的內心剖開,挖出一團團腐爛的棉絮,掰碎了,揉爛了,「但這是個機會,她不堪回首的遭遇,是內心最大的破綻,只要你能抓住,就能得到她。」
簡靜的面色一點點白下去,一絲血色也無,偏偏強撐着不叫停,咬牙往下聽,好似還殘存着微弱的希冀。
可她註定要失望了。
安靜許久後,江白焰說「是又怎麼樣?」
「我可以幫你。」
「我憑什麼信任你?」
錄音到此為止,他不會傻到暴露計劃,拖動時間條,拉到最後。
她聽見江白焰說「好,我答應你。」
「明白了嗎?」他興味十足地欣賞她的表情,「他背叛了你,和我做了交易。」
簡靜抿住唇角,胸膛起伏數下,才勉強按捺住了怒火,諷刺道「你也好不到哪裏去,照樣把他賣了個乾淨。」
他攤攤手,笑道「我是為了你好,省得你再抱着不切實際的幻想。」
她咬牙。
「生氣了?」他敲敲桌子,十指交叉墊在頜下,望着她的眼神儘是篤定,「不用氣,我會為你報仇的。」
簡靜倏地抬頭,不可置信道「你是想……嫁禍給他?」
「啪啪」,他鼓掌,大力表揚「聰明,這不是最好的辦法嗎?」
一面說着,一面起身走近,不疾不徐道「警方要查嫌疑人,我就給他們一個嫌疑人,江白焰背叛了你,我也讓他付出代價,一切都很完美。」
光束下,她的臉孔白得可怕,眼瞳的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慢慢的,她坐下來,手扶床沿,指節用力到青筋畢露。
「小靜。」他溫柔地呼喚,「你還以為自己能贏嗎?」
她不再說話了。
而他知道,蘊藏在她身體裏的那股驚人的能量,正在緩慢流失。她會慢慢失去鬥志,會逐步放棄抵抗,會沉溺到無盡的絕望深淵中,重演當年的劇情。
這是一出寫好的戲劇。
她無力更改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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