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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師傅不讓他們再往前, 甚至還略後退了一步。
有師兄在一旁嘀咕「就怕他們這個,當初來造橋的時候,他們還說要打生樁, 幸好師父給阻了,不然… …」
有師兄在一旁說,打生樁這個詞引起了紀墨的注意, 細問了才知道, 造橋鋪路之前必有祭祀,而祭祀所用儀式各有不同, 普通的焚香燒紙即可, 不然再加鞭炮齊鳴,其上才是豬牛羊祭,更上便是人牲祭祀了,其中,又有活人樁, 即打生樁最為駭人。
有句老話是這樣說的,東西想好,就要有魂。這魂不是平白來的,必然是要有靈性的東西賦予的, 而人為天地之靈, 這看似是天地主宰一樣的話也決定了在祭祀等級上,活人祭從來都是最高等的。
若要劍魂,當焚活人, 若要畫魂,當融人血, 若要路魂, 當墊屍骨, 若要橋魂,當葬人身… …
造橋匠,隱含而又必然的另一段專業知識,便是這純粹技藝之外的迷信相關。
再具體來說,其實古代的各個技藝都有些類似的迷信相關,像是各行各業必然有的拜祖師爺的儀式,也可算作其一,在此之上延伸出來的各種規矩,像是戲班子禁這個忌那個的也算其一。
——恐驚鬼神不敢語,又願一曲動鬼神。
對鬼神之說,又敬又怕,便有不得不信之因由,現代科學不能解釋的東西,歸為神學,也是某種無可奈何之後的必然。
不能說它不在,沒有證據,不能說它在,同樣沒有證據,那麼,該怎麼辦呢?
古代,掌握這個話語權的就是巫師或巫婆,他們與巫祝一脈相承,有着別人沒有的解釋權,能夠說明一些道理的同時,帶來一些好處,比如說一些民間偏方,說不出其中的科學原理,可就是有用,這就很厲害了。
像是被封為圭臬的本草綱目,其中也有完全不可理喻的寡婦床前灰和孝子衫這樣的中藥名目,無法做出科學的解釋,卻又切實能夠對治病起效,信,還是不信?
對普通民眾來說,他們沒有更多選擇,指望字都不認識的老農去分辨這藥因何起效,不是笑話嗎?
所以,這樣的存在,天然便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無從分辨其中具體有效的是什麼,便也只能相信巫師巫婆們的解釋了。
而神學就像是專為解釋這些科學之外的東西而設立的——所有不懂皆是神。
在紀墨想着這些,在辯證其中的道理和存在的必然時,那邊兒河岸邊兒,祭祀已經走向了尾聲,吟唱停了,那滔滔的河水、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似乎真的有幾分平緩的趨勢,還在奔流,卻少了那種逼人的湍急感。
那邊兒的人已經三三兩兩在散開了,巫師是最先離開的。
紀師傅見狀,再次邁開步子,意思是能夠過去了。
遇到別人祭祀,不管明不明白,都不要貿然靠近,這是以防無意中打斷祭祀結仇的意思。
但等祭祀結束之後,就可以上前了,只有一條,「剛才見到的事,不要亂說、亂問。」
紀師傅特意叮囑了一句。
有師兄心大,嚷嚷「放心好了,我們都知道,哪裏會亂說了!」
「是啊,師父放心吧!」
紀墨知道那一句專是叮囑自己的,忙也應了。
王石柱抱起紀墨,一併走過去,村民還沒散完,看到人來了,便有人找了村長過來招呼,一個村子的話語權只能有一人掌握,在村長沒發話之前,對外來者,村人都不會過多搭理。
紀師傅也不是個愛說話的,見到村長,就說了是來檢查石橋情況的。
「好着吶,好着吶,我們年年祭祀都沒有省。」
村長似吸足了香火一樣,紅光滿面的,說着,乾巴巴的臉上還笑開了,夸着橋的好處。
這是… …年年都要扔一個孩子進去?紀墨想到來之前紀師傅反覆叮囑不要亂跑,恐怕就是為了這個,誰知道他們祭祀用的這些孩子都是從哪裏來的,若不是這村中的,便是外地來的,拐來的,或者… …
想法越來越不好,面上的神色也有些難看,紀墨垂着頭,並不讓自己的臉色顯露出來,免得引發什麼意外的問題。
他們不是官府中人,無從處置這些愚昧的村人,何況在古代的官府看來,祭祀也是應當應分的事情,把孩子當做祭品的事情,只要不鬧大,也沒有哪個官員會過來管,一句「民俗」足夠解釋一切。
官方看法如此,他們這些人,又有什麼辦法和權力來挾制對方呢?
紀墨心情沉重,他看見的只是這些人,可還有更多的人,並未被他所見,能救嗎?
眼前尚且無法,何況其他。
無怪乎許多穿越者一到古代就大發神威割據造反,實在是有些現象真的看不慣也真的難以忍受,不能同流合污,便只能逆流而上。
紀墨在看到剛才那一幕的時候,多想自己能夠像個睿智的官員一樣,機智地把巫師投入河中,讓他去跟河神溝通一二,可結果,腳步沉重得像是灌了鉛,就在原地,一動不動。
理智告訴他自己的不動是對的,人小力弱,便是好似站在他身邊兒的這些師父師兄,也不會真的跟他一起對抗那些村人。感性,卻讓他不忍看,又不得不看。
看過之後最好的想法,竟然是,希望這個世界真的有個河神,不枉費這番祭祀,枉費那個孩子的性命。
真想給自己一巴掌,卻又知道,其實都沒什麼用。
弱小,懦弱,無能,他改變不了這個世界,唯一能做的或許就是堅持不從眾而已。
「好就好。」紀師傅還在跟村長對話,言語寡淡,說了兩句,就去看橋如何,這石橋造型古樸好看,穩穩立在那裏,拱形之下,河水匆匆而過,一去不返,那沉入水中的孩子,也早都看不到蹤影了。
紀墨走在橋上,扶着欄杆看着,有一種投水的衝動,若是此刻跳下去救那個孩子,還能不能找到人,還能不能救上來,還能不能… …活?
沒有答案。
「小師弟,走吧。」
王石柱叫了他一聲,紀墨回過神,才發現自己竟是完全沒聽紀師傅在講什麼,這會兒竟是講完了,大家都要走了。
村長還在熱情地邀約紀師傅留下住宿,當年造橋的時候,他們也曾在這裏住宿。
紀師傅擺手拒絕了「不了,還有地方要去,既然沒什麼事兒,我們就先走了。」
兩個客套着,王石柱見紀墨不動,以為他累了,上去直接把紀墨抱起來,跟上隊伍。
紀墨一直沉默,後面的一段路,幾乎一句話沒說,吃飯的時候,紀師傅把他叫到身邊兒,分給了他一塊兒肉乾,讓他拿着慢慢啃,摸了摸他的頭,像是懂他心中的震動,並不多說。
「師父,他們那樣,官府不管嗎?」
紀墨忍不住,還是問了,稚嫩的聲音有些不甘。
「祭祀是大事兒,管不了。」
這個世界,這個大陸上的這些人,若說都是一個民族,也有各自不同的族群,不同的生活習慣,不同的鄉音,不同的風俗,以一個村落為最小單位聚居着,誰家與誰家的祭祀也都有自己的道理可講,官府怎麼管,統一嗎?
可以統一文字語言,乃至是農耕的習慣和工具,但真正輪到這種直觸心靈的精神層面的東西,該怎麼統一?那不是命令就能聽的事情,就算是具有開拓之心的穿越者來此,想要改變這種精神層面的東西,也需要從下一代人着手,把他們集中教養起來,用更先進的知識去擊潰那些落後的迷信。
但這種做法也是有局限的,不能夠被那些迷信再影響,否則,其中效果幾何,真的很不好說。
紀墨是知道某些世界存在神明的,巫祝世界隱隱感覺到的東西,不是虛假,那麼,這些不曾有巫祝的世界,是否曾經也是有神明的呢?若是有,那麼這些改變民俗的事情,是否就是跟神明作對呢?是否能夠執行到底呢?
還要有大魄力方才能夠真正消除這等害人的迷信吧。
紀墨跟紀師傅問起了打生樁的事情,「造橋一定要這樣嗎?」
「造橋不順才要如此。」詫異紀墨的問題,又覺得也不用隱瞞什麼,遲早都會知道,紀師傅便如實說了。
「不順?」紀墨奇怪這個詞的選擇,這是… …
「技所不能,祭之所能。」
紀師傅又摸了摸紀墨的頭,看他把肉乾塞入口中咀嚼,腮幫子鼓鼓的,像是有什麼要發泄似的,小牙隱隱,都在用力,眼中的神色輕鬆了些,沒有被嚇到就好,只怕他剛才見到那般,嚇怕了。
「有些事,是人力不能為的,便要祭祀神明,求問天意了。」
走的地方多了,見的事情多了,是會增長一些見識的,卻又有更深的迷茫,太多的東西不能用言語來解釋了。
紀師傅此刻並不想說這些,只敷衍紀墨道「慢慢來,你先學會造橋再說其他。」
一兩個個案不能代表所有,紀師傅並不準備把主要的教學精力放在那些個案上。
「嗯,我知道。」
紀墨乖乖點頭,他目前的主要任務就是學造橋,他一直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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