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民間的審案,他倒是不曾聽聞過。
心中存着主意,朱誼汐立馬行動起來。
孫萱兒一向沒有主意,聽之任之。
一行人打探着消息,就來到了蔣家宅院前,看望着熱鬧。
王爵為府,達官貴人為猩宅,宅第;富人為宅院,普通人為家。
蔣宅內外,可是熱鬧非凡。
原先佔據的此地的族親們,一個個如狼似虎,絕不肯輕易讓出所謂的族產。
而蔣文化之家眷,尤其是其妻子蔣陳氏為首妻妾們,更是攜帶家奴,直接上門。
一時間,爭吵不斷。
「二叔,文化屍骨未寒,你們就做出這樣的事,不覺得羞愧嗎?」
蔣陳氏一身麻衣,俏臉上滿是憤怒,面對這些蔣氏男人的逼迫,她氣得渾身顫抖。
她身後,兩名三歲女童,被自己的母親牽着,眼眸中滿是畏懼與不解。
而就在她身旁,一個身懷六甲的孕婦,正挺着肚子,安坐着,臉上浮現憂慮。
這就是蔣陳氏的依託所在。
只要着胎能生下男孩,那就能重新佔據優勢,拿下丈夫的家產。
「叔父,這是吃絕戶啊,可我們還有未出生的孩子,豈能是絕戶?」
見到老態龍鐘的叔父有些動搖,蔣陳氏忙不迭的述說道。
吃絕戶,這三個字一出,眾人臉色大變。
「吃絕戶可要不得!」一旁的坊長,忙搖頭,他顧惜名聲。
同樣,被請來的長者們,也滿臉不喜。
在明朝的基層制度中,鄉村一般建有申明亭。
由甲長、里長,德高望重的老者,一起審判本里甲內有關戶婚、田土、私宰耕牛、損毀稼穡、畜產咬人、水利等一般民間糾紛。
除非出了命案,不然絕不請朝廷。
同樣,城池內,坊長、族老,德高望重的長者,也是處理糾紛的三駕馬車。
蔣陳氏心中一喜。
如果能自己解決,她哪裏肯去衙門,之前所言語報官,不過是放出的風聲。
「怎能是吃絕戶?」
堂弟蔣文明,忙不迭道:「文化病逝,如今家無男丁,偌大的家業,也不是讓這群女人得了入?」
「這可是咱們蔣家的數十年來的家業,怎麼能讓外人佔了去?」
「是啊,咱們都是蔣家人,可不得外流。」一旁有人附和着。
「我們怎麼是外人?」蔣陳氏清冷的臉上,滿是怒氣:
「小七已然懷了身孕,將生出男丁,你這般匆忙,就是為了奪家產吧!」
「父死子繼可是公理。」
這話倒是贏得了眾人的認可。
面對較真,且逐漸佔據上風的蔣陳氏,蔣文明瞬間就惱了。
望着這副清麗的面容,以及婀娜的身姿,他心中浮現強烈的佔有欲,不由得冷哼道:
「這肚子裏指不定是誰的種呢?」
「你說什麼?」
蔣陳氏大怒,走近前來,毫不顧及地就是一巴掌。
「啪——」
蔣文明立馬就被扇倒在地,臉上浮現偌大的紅腫。
「我在蔣家一日,就是主母,豈能讓你浪言妄語?」
如此猶如雌虎一般的威勢,着實嚇了人一跳。
蔣文明臉色鐵青,爬將起來,對着老態的叔父耳邊細說了起來。
一會兒,老叔父緩緩道:「文化家的,那個妾室將生,生下來之前,蔣宅就暫由你們住着。」
「若是生下還是女娃,那就再說吧……」
蔣陳氏臉色鐵青,捏着手帕顫抖起來。
東西已經被佔多時,再名義上歸其保管,怕是再也拿不回來了。
一旁的蔣氏族人紛紛點頭稱是,極為歡喜。
在他們心中,哪怕生下來是男娃,但小孩易夭折,也不一定能活多久。
這偌大的蔣家產業,註定屬於他們的。
一旁的坊長、長者,見此,也只能嘆口氣,雖有同情,但到底是家事,管不得太多。
眾人紛紛出了宅院,見到了圍觀的一大群人。
忽然,人群一陣騷亂,只見一群皂服捕快,如飛蛾撲火一般跑來,滿臉興奮。
而蔣氏族人,各個面色如土。
蔣陳氏更是臉色驟白,若不是丫鬟扶着細腰,立馬就倒了。
也不怪乎他們如此懼怕,實在是衙門太黑了。
衙役們吃完原告吃被告,不撈個八分飽,絕不鬆手。
而到時候,蔣家這偌大的家業,眾人吃不了一口,盡被其吞噬了。
「蔣陳氏,你竟然敢報官!」
蔣文明大怒道,心中的慾念一掃而空。
「我沒有。」蔣陳氏咬着牙,反駁道:「之前不過是放出來的風聲,絕對沒想告官。」
對於女子來說,衙門更是恐懼百倍,不到最後,沒人敢如此做。
「哈哈哈,本官一向憂民之所憂,體察民情,此地既然有如此糾紛,豈能坐視不理?」
衙役開路,一個青袍官吏,大搖大擺地走過來,一臉喜色:
「有何冤情,快快說來!」
他滴溜溜地眼珠,望着一身麻衣顯俏的蔣陳氏,不由得心中讚嘆:「屁股大,好生養,跟葫蘆似的,定能生七個八個的。」
就這麼一句話的功夫,所有人都被攔住,不得妄動。
衙役們凶神惡煞,跟在其後的白役(臨時工),更是如狼似虎,恨不得將人敲骨吸髓,扒拉個乾淨。
看熱鬧的百姓們,一下子就離得遠遠的,走了九成。
只有一個公子哥,帶着自己的兔兒爺,以及一概家僕,樂滋滋地看着熱鬧,毫無避讓的意思。
「你小子,不知懼怕怎麼寫?」
推官愣了,見其衣衫華貴,不由得笑問道。
「朝廷也沒規定,不允許審案旁觀的道理?」
男人詫異道。
「哈哈哈,有道理。」
推官大笑,但隨即臉色一變:「但,我的話,就是王法,此地,不允許旁觀。」
「如果我非得旁觀呢?」
「你可以試試!」衙役們冷笑着。
「行吧!」
男人搖搖頭,望着滿臉悽慘,我見猶憐的小寡婦,遺憾地離去:「我聽您的。」
待礙事的人走後,推官揮手道:「帶雙方人等回去,本官要明斷是非,調理陰陽,哈哈哈哈!」
衙役們也滿心歡喜,給宅子貼上封條,快活地回到衙門。
「殿下,這昏官,就不管嗎?」
孫萱兒忍不住道。
「時機不對。」
朱誼汐見到了所謂的貪官嘴臉,不由得輕笑道:「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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