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統制何時北伐?」
吳三桂問出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不急。」
李繼祖搖頭:「京營的兵馬,以及緊隨其後的糧食還沒有到,錢糧不許,跑不到北京的。」
雖然說山東是北京的羽翼,但兩者相距近千里,即使是騎兵也得用上十來天,何況是像他這樣的, 步騎混合。
即使日行五十里,最少也得大半個月。
所以,如果滿清要跑的話,早就跑光了,再急也沒用。
對於李繼祖來說,目前最要緊的還是兵馬和糧食問題。
他麾下的直屬兵馬,只有三萬人, 另外的三萬則是榆園軍,控制不強。
而如今又加上三萬關寧軍,直屬兵馬沒有超過一半,這還怎麼打?
掌控不了局面,到了北京也打不過,只能送死。
只有等到三萬京營一來,他才有底氣敢北上。
不過,他也沒有忘記宣揚吳三桂病死,關寧軍歸降一事,這可是威脅北京的重要所在。
而最要緊的,則是掌控關寧軍。
即,按照皇帝的指示,趁着如此時機, 隔絕吳三桂跟關寧軍的聯繫,從而使得吳家軍,變成徹底的明軍。
李繼祖心中已經做好了謀劃, 在北伐時並不帶上吳三桂,等北京陷落就順便待吳三桂去南京。
很快,北京城就收到了濟南失陷的消息。
對於滿清來說,令他們更加難受的則是關寧軍的投降。
要知道明廷一直缺乏騎兵,賴以為支柱的騎兵營,也不過萬五之數,不及滿清三成。
而關寧軍一降,立馬給他們帶去了兩萬騎兵,雙方的差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
精騎和普通騎兵,可是兩碼事。
「吳三桂怎麼死了?」
被貶多日的洪承疇,終於能夠參政,在這關鍵的時刻,多爾袞更需要其他人的意見。
「聽說是被下毒,嘔血多日而亡,明軍趁機襲擊濟南,收降關寧軍。」
一旁,寧完我露出思慮的神色,看着洪承疇,無奈道。
「吳三桂被下毒?這裏面會不會有什麼蹊蹺?」
洪承疇疑惑不減:「堂堂的郡王,怎麼會輕易的中毒而亡?」
「況且,既然吳三桂被下毒, 那麼丁文盛等人為何安全?」
「不管吳三桂如何, 但木已成舟, 如何面對明軍就成了問題。」
這時,范文程則抬起頭,沉聲道:「西邊的大同,南邊的彰德府,都需要兵馬抵抗,若是抽掉的話,三路夾擊,北京就更難了。」
「要我說,是得主動出擊!」
這時,皇太極第五子,年僅十六歲承澤郡王碩塞,則抬起頭,頗為暴躁地說道:
「漢人有什麼可怕的,敗了再贏回來就是,一心想着逃,這還是八旗勇士嗎?」
碩塞別看年紀小,早在順治元年,就跟隨多鐸南下,隨即又跟着阿濟格俘虜了弘光皇帝,可以說打仗經驗是有不少。
不過,他到底沒有大局觀。
老邁多病的代善,則張開沙啞的喉嚨,開口道:「事到如今,還是得多思慮一番。」
「據我所知,在山東的明軍,已經超過了十萬人,加上關寧軍,即使能戰的不到一半,也是個大麻煩。」
「不過,咱們的家眷陸陸續續都轉回了關外,再抓緊點時間應該就能全部出去了。」
「到時候,再盡力一戰,就算不讓明軍潰敗千里,也要讓他們元氣大傷,決不能不戰而退。」
說到最後,代善語氣越發凝重。
多爾袞也點頭,道:「濟南到北京還有段距離,也足夠讓咱們應對的了。」
「讓阿濟格、勒克德渾儘快回來,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洪承疇則剛想開口,但一看到殺氣騰騰的王爺們,瞬間就偃旗息鼓,閉口不言。
他明白,這場最後一戰之所以重要,就是要打疼明軍,讓他們不敢出兵遼東,蜷縮在關內。
但,如今的紹武皇帝,與當年的崇禎皇帝,可大為不同啊!
會議草草結束。
其實早在兩個月前家眷撤入關外時,所有人都預料到了這種局面。
家眷轉移,才能讓士兵更用心的打仗,而沒有後顧之憂。
而之所以不死守北京,則在滿清高層,包括多爾袞在內,都對突然入主中原抱有極大的僥倖心理。
說白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整個滿清並沒有做好完全入主中原的準備,一直準備隨時撤回關外。
直到弘光被俘。
但峰迴路轉,如今又變成這樣,撤回關外也是不難接受的。
畢竟大部分人的家產,都在關外好好的。
不過,對於洪承疇來說,局勢敗壞如斯,這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的。
原本滿清入主中原,夷狄入中國則中國之,新朝鼎立,他怎麼也得洗刷降臣的身份。
可惜啊!
失望地走在路上,洪承疇心情各位的低落。
從洛陽到揚州,他就再也沒有被重用,而如今一朝參政,卻是這樣重要的議題,可謂是極其諷刺。
「為何紹武皇帝不是先帝呢?若是如此,大明怎麼如此?中興大明,獨好的旗號啊!又是一個漢光武!!」
「恐怕,閩地的父老唾沫星子,已經將我家門檻淹沒吧!」
「也不知母親如何了,可不要慪氣氣壞身體啊!」
洪承疇想了許多,越想眉頭越緊鎖。
「洪兄!」
突然,范文程走了過來。
洪承疇一楞,你不是得留下跟攝政王議事嗎?
「接下來是滿洲人的事,我摻和不了。」
范文程搖頭道,不以為意。
洪承疇也默然。
即使像范文程這種數十年如一日的降臣,也被排除在外,自己又能如何?
「可曾後悔?」
范文程擠出一絲笑容,低聲問道。
「哎,若不是我勸你,恐怕在大明,你的忠貞之名早就流傳甚廣,名列青史了。」
「但又如何?死人哪有活人重要?」
不待其回答,范文程感慨道:「洪兄,我是知道你的能力,先帝也很看重你,奈何局勢弄人。」
「攝政王畢竟與先帝不同!」
說着,范文程這才離去,留下一個背影與他。
洪承疇望着其遠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捫心自問,他當時後悔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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