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倒是想了個好法子,借剿匪讓孔府養兵。」
方以琛搖頭晃腦,露出笑意。
吳三桂倒是不以為意,反而露出一絲苦惱:「濟寧城被搶了一次,至今還沒回本。」
不過,方以琛倒是露出一絲深意的笑容,拿起邸報, 甩了甩:「邸報上寫着破了山陽城,看來八旗真的是攻無不克。」
「這是幾天前的事了。」
吳三桂撇嘴道:「聽說豪格還偷襲揚州,結果倒是無功而返。」
「這下,惹惱了明帝,不再待揚州,而是直接上了前線。」
「野戰?」
方以琛眼眸中透過一絲憂慮,又有幾分疑惑:「就算是咱們關寧軍,正兒八經的野戰也不一定拿下八旗, 明廷信心那麼大?」
說着,他走了幾步,目光對着吳三桂:「那王爺豈不是錯過了決戰?立下大功的好機會?」
「兵馬相差不多,人家估摸着巴不得我離開。」
吳三桂嘆了口氣:「十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山東也挺好的。」
說完,他站起身,露出一絲笑容:「紹武皇帝派來了信使,給我封賞呢!」
望着一片白色的花園,吳三桂摟了摟皮草,朗聲道:「渤海郡王、左都督,少保,真是好大的官位。」
「這在之前,最多不過侯爵, 甚至還懶得多話。」
方以琛感受到一股冷風,呼了口氣, 哆嗦道:「到了要命的時候,人才捨得名爵。」
「我沒接受——」
吳三桂沉吟道:「在北方勝局很大的情況下, 我不可能調轉馬頭。」
說着, 他嘆了口氣:「再者說,對我有恩的,只是崇禎皇帝,這個紹武皇帝可是個刻薄寡恩的主,我可從來不熟悉。」
方以琛思緒萬千,心中湧現的復國念頭終究還是被現實壓下,開口道:
「這是個明智的選擇。」
看着吳三桂魁梧的身姿,以及窗外的大好河山,方以琛猶豫道:「只是,若是南方勝了,怕是沒有多少迴轉的餘地……」
「那就只能一條路走到黑了,大明三百年,已經夠長了……」
吳三桂拖着長音,語氣中帶着一絲留戀。
吳家世代將門,再多的不舍又有何用?天意難違啊!
……
紹武元年,正月初十。
天氣晴轉多雲,寒風呼嘯,多來的積雪厚實難當,使得大河衛堡仿佛戴上了白帽。
滿山遍野, 皆是白色, 遠處凹凸不平的山丘,銀裝素裹,分外妖嬈。
幾乎在眼皮底下運河,更是徹底與大地融合一起,除了岸堤的輪廓外,幾乎無法區分。
日上中天時,趕路多時的清軍,就以龐大的隊伍,浩浩蕩蕩而來。
裹着棉甲的騎兵精神奕奕,重甲步兵昂首挺胸,漢八旗精神飽滿。
而蒙八旗則如饑似渴,在戰馬上動作頻繁,這個環境是他們最熟悉的,已然抑制不住劫掠的心思。
顯然,在臨行前,濟爾哈朗給他們打了不少的雞血。
「清軍士氣高昂啊!」
朱誼汐站在城牆上,哈了一口氣,擦了擦單筒望遠鏡,眺望了許久,才開口道。
「陛下,清軍士氣高,咱們的也不差。」
李經武揉了揉右腿,開口爭道。
「怎麼,風吹的吧?」
斜撇了一眼其動作,皇帝不由道:「多帶個護膝,不然後遺症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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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當年陛下救了我,末將早就見閻王了。」
李經武感慨道:「猶記得,那是崇禎十六年,您剛掌管軍中的總醫署。」
「過去快五年了,如今是紹武元年。」
皇帝也嘆了口氣,眨眼間,時間飛逝。
崇禎十六、十七,弘光元年、二年,再加上紹武元年,不就是五年了嗎?
當年二十歲的俊小伙,如今二十五的皇帝了,誰能想到這個?
不過,雖然改變了不少事情,但受益最多的,怕是弘光吧!
不僅多做了一年皇帝,而且還活到了如今。
在大河衛堡三五里外,清軍紮下軍營,密密麻麻,除了白色就是清軍,極為誇張。
「沒有綠營!」
皇帝看着漫山遍野的旗幟,以及軍隊,巡視了一圈:「看來,這幾乎是全部的南下兵馬。」
「也有可能是建奴不信任漢人。」
趙光遠適時地開口道。
「沒錯,也有這種可能。」
而這時,濟爾哈朗也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堡壘。
就像是之前的山陽城等一樣,凹凸不平,形式迥異於中原,城更高,而且還潑了水,城牆表面結了一層冰,攻城難度增高數倍。
壕溝即使填雪,仍舊深邃,堪比運河。
其上,若是仔細看,更多了不少的炮口,弗朗機炮,甚至紅衣火炮也必然是齊全的。
「此城若是拿下,起碼得要大半個月吧!」
勒克德渾吸了一口涼氣,吃驚道。
「咱們好不容易得到的火藥用盡,怕是才能將將拿下。」
豪格也不由得吐了口氣。
「不過,偽帝北上,絕不是為了守城。」
「這樣冰天雪地,最適合咱們八旗了。」
濟爾哈朗也滿臉自信:「偽帝不自量力,咱們也成全他們。」
是夜,安營紮寨後,明軍派去的驚擾隊伍,很是擾亂了清軍的美夢。
而在半夜中,許多明軍營中射入許多的箭矢,其上更是充斥着書信。
得益於隨軍學堂的設置,明軍中的識字率頗高,許多人都是能夠認得。
「弘光皇帝實乃大明之主,偽帝朱誼汐居心叵測篡位,若是棄暗投明,可既往不咎……」
「太子朱慈烺仍在皇宮,此次大清受命助剿叛逆朱誼汐……」
「朱誼汐者,僭越之徒,非宗室之人,實乃冒充的野心之輩,大明天下絕不能落到這樣的外姓人手裏……」
一篇篇的文書,落入到了軍營中。
巡邏隊一見,立馬收繳了所有東西,絕不允許有人私藏,擾亂軍心。
而這種消息,也傳到了朱誼汐的耳中,他不屑道:
「偏門左道,想要蠱惑人心,也要編點好東西,翻來覆去就這幾樣,誰能信?」
朱誼汐對此不屑一顧。
隨軍學堂的設置,不僅是為了識字,更是專門為了控制軍心,掌握軍中的輿論。
只要這些老師們幾句話,就足以顛覆這等謠言。
不過,滿清的這招數雖然老套,但卻是實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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