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城,虎魄總部。
深夜。
迷霧之主站在總部大廈頂端,俯瞰着繁華星城夜景。
滲透進夜影族內部,已經過去五個月時間了。
這段時間以來,他不斷拱火夜影族各派系之間的關係,內部的矛盾終於到了徹底爆發的時候。
尤其是他的新身體所在的派系,已經無法再容忍現任族長派系不平衡的發展策略。
就在今晚,他們決定聯合了另一支派系,推翻現任族長派系的統治地位。
想到那群傢伙在剛才的會議上義憤填膺的模樣,他的嘴角不由得上翹。
情緒這東西,可以是一柄利劍。
尤其是夜影族的年輕一代,他們的情緒極容易被挑動。
它們也是這次推翻族長派系行動的主要支持者。
也正是在它們的幫助下,他才能如此輕鬆的徹底分化夜影族的內部力量。
現在時機已經成熟,能否推翻現任族長派系就看今晚了。
而之所以選在今晚,還有一個重要原因。
今天是大年夜,所有研究員都已經回家團聚,這是虎魄研究院難得全體放假的日子。
如果不在今天動手,其他時間必然會引起虎魄工作人員與研究員的注意。
甚至是駐紮的防衛力量。
他要的是毀掉夜影族,不是毀掉整個虎魄研究院。
思索許久,他掏出手機撥通了封棋的電話。
等待片刻,電話通了。
「阿棋,等我好消息。」
說完他不等封棋回話,就掛掉了電話。
看了眼遠處綻放的絢麗煙花,他將手機塞回口袋,深吸了一口氣後轉身走向了樓梯口。
此時基地內,早已蓄勢待發的夜影族人已經展開了行動。
他們悄然接近居住着族長派系成員的房間,展開了暗殺行動。
雖說是暗殺,但集體行動的動靜很大。
暗殺行動很快就引起了族長派系成員的注意,它們也在這時候展開了反擊。
在星城居民沉浸在新年喜悅的時候,虎魄研究院內卻是腥風血雨。
不斷有身影在戰鬥中倒下。
期間有不少實驗儀器在戰鬥中遭到破壞。
但這時候沒有誰會去關注這些。
迷霧之主的洗腦無疑是成功的。
他選擇站在弱勢派系的角度去挑唆,帶動了大量有相同想法卻還不敢走出這一步的成員心中的怒火。
當怒火被徹底點燃,就需要宣洩口。
兩支憤怒的弱勢派系聯合在一起,向夜影族現在的統治派系揮出了屠刀。
此時所有弱勢派系成員屠殺同類的同時,腦海中幻想的卻是迷霧之主口中成功推翻現任統治者後的美好未來。
交戰最為慘烈的區域,是在虎魄研究院基地的核心區。
這裏是一座小型內部廣場,也是虎魄研究院數據庫所在地。
夜影族的族長派系成員也都居住在核心區內。
此時迷霧之主的身影也出現在虎魄核心區域。
看到他到來,那些夜影族的年輕一輩臉上都露出了一絲狂熱。
他們對於現狀怨念已久。
但是老一輩始終不敢踏出反抗的腳步。
是迷霧之主的出現讓他們徹底凝聚在了一起,選擇去抗爭,去親手創造想要的公平制度。
「殺!」迷霧之主在這時沉聲吶喊,身先士卒沖向前方。
那些跟隨者紛紛聚在他身後,跟着他向族長派系成員揮出了屠刀。
綠色的血液在黑色特製金屬打造的地板上流淌。
在迷霧之主的感知視線中。
一朵朵絢麗的煙花,在他的周圍陸續綻放,也預示着一條條生命的凋零。
這在他看來,遠比星城現在綻放的煙花,更加絢麗、鮮艷。
瀰漫在鼻尖的芬芳,令他沉醉。
殺戮還在繼續,戰況愈發慘烈。
夜影族長所在派系成員固然在人數上陷入明顯劣勢。但這麼多年來的資源灌溉,這一派的實力已經力壓其他兩個派系。
從最初的猝不及防,陷入劣勢。
它們也逐漸展開了反擊。
對於哪一支派系能獲得最後的勝利,迷霧之主根本不在乎。
他最想要的是兩大派系都在這一戰中一蹶不振。
這樣他就能不費吹灰之力輕鬆掌控整個虎魄研究院,他的《血肉祭》推廣計劃也將就此展開。
殺戮還在繼續,生命的凋零隻在瞬間。
但在迷霧之主眼中,通往頂峰的道路本就伴隨着死亡。
這條艱難的前路,也必將由無數血肉、屍骸鑄成。
死去的夜影族人不過是他邁向頂峰路上的踏腳石罷了。
……
另一邊。
結束了一天的術法測試實驗,封棋背着背包朝分基地大門口走去
就在剛才,他接到了迷霧之主打來的電話。
心中明悟,迷霧之主已經展開了奪權計劃。
但他並沒有前去幫助的想法。
他相信以迷霧之主的能力,即使最終計劃失敗,也有能力全身而退。
他現在過去非但幫不到迷霧之主,反而會成為累贅。
畢竟迷霧之主是以夜影族人的身份展開的行動,他的出現只會讓迷霧之主陷入被動。
想着心事,他走出了基地大門。
外面下着大雪。
回頭望去,原本燈火通明的基地大樓燈光正在一盞盞熄滅。
這是難得虎魄研究院全體工作人員與研究員放假的日子。
在這一天他們都將回歸家庭,短暫團聚。
呼出了一團白霧,他轉頭望向了身後跟來的林染:
「回家還來得及嗎?」
「來得及,機場有虎魄專機在等我。」林染笑着點頭,隨後繼續道:
「棋哥,要不要去我家過年?」
「不了,好久沒回家了,我打算回去瞧瞧。」
聽到封棋拒絕,林染張了張嘴,卻沒有再說什麼。
這時一輛軍車從基地內開出,來到了林染跟前。
「棋哥,年後見。」
「新年快樂。」封棋微笑點頭道。
「新年快樂。」
待林染上了車,他目送載着林染的軍車遠去。
相比較林染有專車與專機接送,他身為測試員顯然沒有這樣的待遇。
搓了搓手,他迎着大雪邁步往城東方向走去。
虎魄研究院的分基地並非建立在荒無人煙的郊區,走了一個小時路程,他的視線中出現了路人身影。
望着臉上掛着笑容,沉浸在過年氛圍中的路人,他的內心深處感到了些許孤單。
來到公交站台等待許久,磁懸浮無人駕駛大巴車緩緩停靠在跟前。
上了車,感應門自動關閉。
來到靠窗的位置坐下,車輛在這時啟動駛向了前方。
望着窗外成片的紅色喜慶裝飾,不知為何,孤單感洶湧襲來。
但內心的堅定,也伴隨着情緒的翻湧愈發堅定。
磁懸浮車的行駛速度很快,2小時後在星城的東區站台停下。
下了車,站台空無一人。
按照記憶中的路線,他一步步走向了已經多年沒有回來的家。
沿着街道走了一段路程,當他走入老家所在的小區,眼前的景象讓他覺得十分陌生。
他記得前方曾經栽種着一棵老槐樹,但現在已經變成了一片綠植園,就連小區內的樓梯也都已經翻新重修。
沿着樓梯向上走去,耳邊響起街坊鄰居的談笑聲與稚嫩的雀躍聲。
這裏的一切讓他覺得既陌生又熟悉。
終於,他站在了已經許久沒有打開的家門前。
按照記憶,他伸手摸向了房門旁的縫隙,從中拿出了一把鑰匙。
打開房門後,一股木頭腐朽的味道撲面而來。
走入屋內,關上門,他伸手按下了一旁牆壁上的燈光開關。
燈光閃爍間,照亮了屋內的景象。
多年未打理,此時屋內已經佈滿了灰塵與蛛網。
但眼前的景象還是讓他想起了小時候。
左側刻在牆壁上的劃痕記錄了他的成長,擺放在房間右角落的玩偶是他童年最喜歡的玩具,貼在牆上的卡通圖紙上標着他初次學說話時的發音表。
只是現在圖紙已經泛黃,字跡已經模糊。
轉頭望向左側,那裏堆着一摞兒童故事書籍。
裏面的許多故事他至今還有印象,每月期刊送來時,是他最興奮的時候。
這代表他又有新的故事可以聽了。
這時他的目光掃到了擺放在柜子上的相框。
來到柜子前,他伸手拿起了相框,抹去了上面的灰塵。
照片上是一家人的合影。
這是他的父母還未踏上前線時留下,那時候的他才六歲。
照片上的他拉着父母的手憨笑望向鏡頭,站在兩側的父母臉上寫滿了寵溺。
望着照片,記憶在腦海中翻湧。
父母模糊的身影在這時候變得清晰。
他曾經不理解父母為何要捨棄自己奔赴前線。
但伴隨着年齡增長,他逐漸想明白了其中深意。
父親曾在離去前揉着他的腦袋說。
「如果我們不努力,更承重的負擔會壓在你們這一代人身上,不要覺得爸媽狠心……。」
舍小家顧大家並非只是為了心中大義,更是為了小家的未來。
沒有國哪有家,這句話在這個時代也可以這麼形容。
沒有人類文明,哪有個人的未來。
老一輩的犧牲,是為了新生代能更好的成長下去。
如果不是他們的拼殺,或許人類連五大城市都保不住,所有人都會是拾荒流浪者。
此時他深切體會到了父母那時候的心情。
既為大義,也是為了心中小家。
將相框擦拭乾淨,他重新將其擺放在了柜子上。
環顧四周,他決定將這裏打掃一番。
一小時後,望着已經徹底整潔的房間,封棋的臉上浮現一抹笑意。
這個家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回來了。
睹物思情,這裏的一切都讓曾經的他覺得既懷念又心痛。
但此時他已經徹底釋然。
他理解父母的選擇,更沒有讓父母失望,也沒有讓自己失望。
搬了把椅子來到陽台處坐下,他抬頭望向外面不斷綻放的煙花。
聽着隔壁孩童稚嫩的歡笑聲,他的臉上浮現久違的笑容。
……
虎魄研究院。
慘烈的戰鬥還在繼續。
夜影族的三支派系成員都已經殺紅了眼。
如此慘烈的景象讓夜影族的老一輩成員心中膽寒。
他們覺得再這般廝殺下去,夜影族必將遭受重挫,事態已經完全超出了預料。
原本的計劃中,他們只是想打垮族長派系成員,推翻舊制度然後創造公平的分配新制度。
對於現在的族長派系成員,他們並不想趕盡殺絕。
最後還是會給現任族長派系的成員一線生機,然後一起經營夜影族的未來。
畢竟都是夜影族的成員。
在萬族林立的領域世界,夜影族也與其他種族勢力一樣,將族群視為一個國家。
而它們都是夜影國的一份子。
即使現在的矛盾必須用武力解決,但最終還是會有迴旋的機會。
它們不同於新生代成員。
經歷過資源匱乏期的它們清楚知道想要守住現有的一切,就必須保證整個族群的綜合實力提升。
但新生代成員的想法顯然與它們不同。
他們激進的行為讓構想中的抗爭變成了殘酷廝殺。
直到現在戰況已經無法挽回了。
三個派系的成員都有親人死在這一戰中,這時候已經停不下來了。
仇恨加重了矛盾。
老一輩的夜影族此時已經徹底無可奈何。
這時候它們能做的選擇,只有繼續錯下去。
事態已經到了這一步,也只有徹底將族長一脈趕盡殺絕,夜影族的未來發展才不會受到影響。
望着身邊陸續倒下的身影,迷霧之主內心毫無波動。
他化身死神,遊走於戰場中。
身上的傷痕越來越多,但他毫不在意。
這具新身體本就是他用來毀滅夜影族的工具,它的使命已經差不多到結束的時候了。
此戰結束後,毀了也無所謂。
往後他會有一具嶄新的身體。
那具身體才是他踏上頂峰路上最為重要的基石。
依靠那具身體的影響力,他心中埋藏已久的計劃才能就此展開。
終於在三小時後,望着一片狼藉的虎魄核心區,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在四周驚恐的目光中,他身體中噴涌灰霧,眨眼間形成了一片灰霧海洋。
迷霧臉孔在此時浮現,如同看螻蟻般注視着疲憊不堪的夜影族人。
新一輪的殺戮,就此展開。
……
夜晚11點55分。
拖着殘破且沉重的軀體,迷霧之主沿着通往頂樓的階梯一步步來到了天台。
來到天台的邊緣處,他爬上了邊緣圍牆。
站在上方俯瞰着星城夜景,他心中暢快。
往後的路他將以腳下這座虎魄研究院為起點,一步一步攀登至頂峰。
這時凌晨的鐘聲在星城上空蕩響。
身心疲憊的他躍下圍牆,依靠在圍牆邊緣喘息片刻後掏出了手機。
打開聯繫人列表,他撥通了上面的一個號碼。
等待片刻後,電話通了。
迷霧之主沾滿血污的臉上在這時浮現一抹笑容:
「阿棋,新年快樂,我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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