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何事?」
天邊一陣傳音入耳,隨即一道人影顯化而出,正是殘陽宮執法堂長老單孤月。
而另一道人影,此刻正着手攔截天空之上降下的無數流火,乃是傳功長老齊修元。
單孤月之所以能第一時間趕來,是因為她此前正在尋找楚寧月,如今感應到了她的氣息,自是第一時間前往。
只是她沒有想到,這裏會鬧出這樣的動靜。
單孤月此人對鍾萬壑極為推崇,是以對其手段很是了解。
楚寧月方才施展的符籙,她自然也是認得的,是以心中更加好奇,此女究竟遇上了什麼麻煩。
能夠逼得她用出如此等級的符籙。
「見過長老。」
見風波暫定,穆清遠開口之間,將楚寧月擋在身後,只以為這名執法堂長老是來興師問罪。
畢竟,方才的一道符籙,足以殺死那三名內門弟子。
「本座是問,發生何事!」
單孤月雖傾向於執劍長老一脈,但她是不會偏袒執劍長老一脈的弟子。
而對上穆清遠這個外來者,她便更加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此時說話之間,已是施展了一層威壓,如無形潮水一般朝着穆清遠威懾而去。
可預想中的一幕並未發生。
眼前頭戴面紗的女子,仍舊站在原地紋絲不動,觀其神色不似在苦苦支撐,反倒輕而易舉。
單孤月撤去威壓,心中卻起波瀾,心道此女隱藏修為潛入殘陽宮。
更是拜入鍾師叔門下,莫非是想要對隱脈不利?
心念至此,單孤月眉頭微皺,不過她也知道,眼下無法收集證據證明此事。
自己堂堂執法長老,斷不可能自毀名聲,不分青紅皂白便出手鎮殺宗門弟子。
是以此刻,並非處理此事的時機。
於是,其越過穆清遠,以傳音入密之法,傳音楚寧月:
「鍾師叔命我前來尋你,方才究竟發生何事?為何你會動用那張符寶?」
若說單孤月方才對穆清遠說話的語氣,乃是居高臨下,那對楚寧月便要緩和許多。
聽到對方,是臭老頭託付而來,楚寧月這才出聲。
不過,她一時間卻是會錯了意,只以為對方是要責罰自己兩人。
於是...
「不關師妹的事!方才那三名內門弟子,不由分說便對我們出手,而且下手之時未曾念及半分同門情誼。
我為求自保,只得施展此物,否則如今已是身死道消了!」
楚寧月說的話斬釘截鐵,卻是讓單孤月心頭一顫。
她雖對楚寧月沒有什麼格外的好感,但卻不希望鍾師叔的弟子死於非命。
至於對方口中所說的三名弟子,被玄丹符寶擊中,恐怕如今已是屍骨無存。
自己身為執法堂長老,此事終究需要一個說法。
「此事僅你片面之詞,故容後再議,待事情調查清楚之前,你二人不得離開宗門!」
說話間,單孤月化光而來,穆清遠倒是並未攔阻,也未抽身後退。
而是任由其施展術法,將自己兩人帶離此處,飛向內門執法殿。
不多時...
三人便已出現在執法殿中,而殿內如今顯得空空蕩蕩,此間值守弟子早已被派遣外出,巡邏內門。
整座大殿之中,除了剛剛進入的三人之外,便只有兩人——鍾萬壑與林丹松。
「師妹,你們回來了...」
林丹松見狀,立時迎了上去,可一句話尚未說完,鍾萬壑便是冷哼一聲。
目光死死盯住穆清遠,沉聲開口,卻只有質問三字。
「是你吧?」
「弟子不明。」
穆清遠當然知道,鍾萬壑此言多半不是掌握了什麼信息,而是殘陽宮生變,他第一時間懷疑自己罷了。
如今怕也是想詐自己一手,看看此事究竟是否與自己有關。
「你不知?丹堂值守親眼看你被沈師侄帶入偏堂,卻未見你等走出,緊接着便有劫雲匯聚。
你敢說此事與你沒有半點關係?」
「弟子的確是被沈師姐帶入偏堂,但其只是為弟子施展了一套針法,助弟子穩固傷勢。
之後,她似有所感,便送我二人離開丹堂。
可剛離開不久,丹堂上空便有陰雲匯聚,我二人判斷或有危險,便就近尋找了一處屋舍躲
入其內。」
「一派胡言!方才我見你二人分明是從外門而來,你卻說自己是自丹堂而出,就近躲藏。
若真如此,你二人豈會出現在外門?」
方才質問,皆是出自鍾萬壑之口,可如今這一句話,卻來自單孤月。
因為她看得出來,自家鍾師叔對於她這新收的弟子,意見頗大。
此刻,自己當然要幫着鍾師叔說話,將這賊女無情拆穿!倒要看看她如何狡辯?
殊不知,穆清遠此前早已想好了說辭,只不過沒來得及與楚寧月串供。
她這說辭倒也簡單,便是將一切推給神秘陣師,所以這回答,只有三字。
「不知道。」
聽到這個回答,單孤月與鍾萬壑對望一眼,後者拍案而起:
「不知道?!我看你是編不出理由,所以破罐子破摔!
今日,你若說不出個所以然,休想離開此地!」
「你凶什麼凶?」
就在此時,看清態度的楚寧月站了出來,她覺得這便宜師妹同自己剛一進入這執法殿,這些人便在針對於她。
自己站在一旁,實在是看不下去。
「此事與你無關,你先退到一邊。」
對於楚寧月,鍾萬鶴很是寵愛,而寵愛之餘還帶着一絲愧疚,所以忍讓乃是日常。
殊不知他這舉措,讓一旁的單孤月頗為不滿,本就不看好楚寧月的她,此刻心中更加反感。
「怎麼與我無關?這一路我都在一旁,若不是有師妹在,我此刻恐怕已經遇害!」
此言一出,鍾萬壑神色緊張起來,下意識望向單孤月。
因為自己這段時間就在執法殿之內修養,對於外界信息了解太少。
可誰曾想,單孤月將這一道眼神,誤解成了其他含義。
此刻只以為師叔是想借自己的嘴,質問此女。
於是出聲道:
「你既在場,那便由你來說說究竟發生了何事!」
此言一出,穆清遠心下一沉,關於方才之事的說辭,自己是臨時想好。
而自己不是修士,無法神識傳音,單孤月一路跟隨自己,根本沒有機會與楚寧月串供。
如今對方要楚寧月開口,這便只能看她與自己的默契如何了。
「師妹方才不是說了麼?我們不知道!」
在執法執劍長老的質問之前,能將不知道三字,說得如此理直氣壯的,楚寧月可算是殘陽宮第一人。
而單孤月此時,面色已然十分難看,她沒有想到鍾師叔的弟子,竟會為了此女一同編織謊言,欺瞞自己的師尊。
偏偏種師叔似對這弟子毫無辦法,那便只能由自己開口來做惡人。
可其正想質問...
穆清遠卻搶先一步:
「我與師姐就近躲藏之後,便被被莫名陣法鎖定,其內遭遇刺客襲擊。
交手之間,不慎跌入一層陣法之中,再醒來時便已在外門之內。
而外門之中空無一人,我們正想回內門一探究竟,路上便遇到了三名內門弟子。
這三人不由分說,拔劍便殺,絲毫不給我們解釋的機會,且出手之時,招招落向楚師姐。」
穆清遠此言,虛虛實實,卻自有章法,行引禍疑兵之舉。
因為她記得,自己遭遇三明內門修士之時,是在外門廣場附近。
那外門廣場的陣法自己雖然了解不多,但卻並不排除有人目擊了全程的可能。
而當時的狀況,的確是那三名弟子率先動手,而且沒有給自己等人解釋的機會。
可自己若只是單純說出此事的話,單孤月與鍾萬壑自然會理解成,這是分散他們注意力的託詞。
可若是能聯繫到先前的神秘陣師,以及這三人古怪的行為,便有了新的詮釋。
這會讓他們懷疑,那三人是千面魔同黨,為得便是襲殺楚寧月。
如此一來,更加可信。
然而...
「你們應當清楚,我有一門神通可以辨別言語真偽,我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
若你們仍舊不肯說出真相,那便休怪我不念師徒情面了!」
鍾萬壑所說神通,自然是虛神劍,這一點穆清遠心知肚明,但她卻深知鍾萬壑此時修為被封,無法施展。
所以,此刻不過是佯裝做勢罷了,他仍是想要詐出自己兩人,可謂老奸巨猾,自己豈會讓他得逞?
「我與師姐所言句句屬實,若眾長老不信,大可施展神通辨別真偽!」
其實聽到臭老頭說他有神通,能辨別真假之時,楚寧月有些心虛。
但此刻見便宜師妹都頂了上去,自己若是露怯,未免也太不講義氣,所以這邊自然也不甘示弱。
同樣是向前一步道:
「你要是不信,就施展你那什麼鬼神通啊,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把戲!」
鍾萬壑聞言語塞,凝望着兩人,直至三息過後方才冷哼一聲。
他知道今日是詐不出什麼,而且不知為何,這才短短一日時間,自己是小徒兒的心便被此女拐了去。
竟是處處為她說話。
「也罷,此事單長老會去調查,你們下去吧。」
說話間,鍾萬壑便下了逐客令,顯然是有話要與單孤月商議。
「弟子告退。」
一直沉默不語的林丹松,此時率先開口,帶着兩位師妹走出了偏殿。
可還未走出多遠,林丹松便停下腳步,轉身望向兩女。
口出驚人之語。
「是塵機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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