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帳之內,時芳從施展毒丹,毒氣無色無味蔓延開來,未過多久,偏帳之中便只剩下她與穆清遠兩人未陷入昏迷。
對於這一點,她倒是頗為謹慎,亦是那老嫗給她提了醒。
因為她與穆清遠既然能夠扮作無辜女子,混入此地,那麼難保這些女子之中,便沒有類似老嫗的存在,通風報信。
所以穩妥起見,還是將人全部毒倒為妙。
更何況,這毒丹僅針對體內存在修為之人,無論是修武道還是修靈氣。
至於世俗凡人,僅是一種較強的迷香而已。
「如何了?」
穆清遠事先吃下解藥,此時自然沒有感覺,只是見老嫗昏死過去,這才出聲詢問。
「丹毒擴散還需要一段時間,靜等吧。」
時芳從淡淡開口,望着手中毒丹,若有所思,她在意的倒不是那賭約,而是道心。
行走世間,只憑懷柔手段,以及不敗之地,自可逍遙天地,卻無法隨心而行。
因為總有一些人無法教化,無法以理服之,需以雷霆手段。
這一刻,方才明了此事。
這便說明,自己一直以來的行事方針,皆是行差踏錯,皆是虛妄而已....
穆清遠修有秋水鏡心訣,此刻雖未催動功法,但也能夠看得出來,時芳從此女心境起伏過大。
似乎是從她拿出那毒丹開始,便有了變化。
但直覺告訴自己,即便自己發問,對方也不會吐實,畢竟兩人的交情還未到達可以傾訴的地步。
而且,自己能夠感覺得到,時芳從只是時芳從,並不是與自己和十三來自同一個世界。
換言之,時芳從沒有時芳尋那種,能夠對自己產生輕易信任的契機。
因此...
此時一陣沉默。
....
「回稟大人!那兩人一直待在營帳之中,不見動作。」
中心營帳之內,趕來復命的大漢半跪於地,望着前方的布衣男子,沉聲開口。
「嗯,看來這兩人的確沉得住氣,背後之人想來....」
布衣男子的話說到此處,微微一頓,而後輕疑一聲...
「不對,這兩人未動,便意味着這一步棋的關鍵不在兩人身上。
你之前說這兩人帶着兩名女子來此,現下人在何處?」
聽到大人詢問那兩名女子,大漢倒是鬆了一口氣,說話之間有了幾分底氣。
「大人放心,那兩名女子已搜過身,且服下秘藥,便是有心動作,此刻也有心無力了。」
「蠢材!」
布衣男子聞言,怒斥一聲,同時轉身之間,身形一閃...
可緊接着,其腳步便是一陣踉蹌,當即面色驟變。
「大人?」
半跪的大漢不明所以,此刻出聲詢問,同時想要起身攙扶,可是卻發現自己的動作似乎比預期變得緩慢了太多。
而那布衣男子,方才正是要施展遁術,如今赫然驚覺體內靈氣竟莫名遲滯,而自己到了現在才有察覺。
暗道不妙的同時,一手按在桌案下的機關之上。
隨着一道機擴運作之音響起,整座營帳立即被精鐵牢籠覆蓋。
這原本用來困人的手段,如今卻成了自身壁障,而在他看來只要自己恢復修為,一切問題便能迎刃而解。
「我們已經着了道,為我護法!」
說話間,布衣男子席地而坐,催動體內功法,可是剛剛行動,便覺體內一股氣血不可抑制地翻湧而出。
此時壓制氣血尚且不及,如何能夠騰出手來運轉功法?
面上立時浮現出一絲凝重,額頭之上佈滿冷汗。
「這究竟是什麼毒...」
自己堂堂開元境修士,竟也無法判斷出這究竟是什麼毒,竟然能夠影響到自己,而且是在無聲無息之間。
如今幾乎已經可以判定,自己全然着了旁人的道,不動用修為便是被此毒緩慢蠶食,而動用修為....
怕會當場身死。
能夠煉製出如此毒藥之人,想來修為實力絕不會差,可來人既有如此實力,又為何要使這種手段?
...
同一時間,山寨之中,穆清遠與時芳從朝中心大帳而來,一路漫步,很是從容。
因為如今整座山峰,皆已成了毒域,凡有修為之人,輕則修為凝滯,動彈不得,重則強行運
功,逆血而死。
對於此毒丹使用之後的結果,時芳從心知肚明,但既已決定使用,便容不得有半分憐憫的心思。
而同一時間,穆清遠暗暗催動識能,探查十三的存在,卻發現此山寨之中,像是先前的偏帳,還有數十座。
而每座偏帳之中,又皆有十餘名女子,這便是近千之數。
若是販賣人口,絕不需要囤積至此,所以這些人定有其他目的,而如今距離揭開答案,已然不遠。
不多時,兩女來到鐵籠之外,望向中心大帳,而這座鐵籠阻擋武者尚可,可阻擋陣師...
卻如無物。
穆清遠輕易便以簡易挪移陣法進入其內,而她也早已發現了那名修士的存在,同樣知道對方如今中毒已深。
「我當是誰,能在無聲無息之間對我等下毒,未曾想到道友竟是一名陣師。」
踏入大帳之際,那布衣男子早已起身,此刻佯裝從容模樣,實則已是外強中乾。
本以為這一聲道友,能換來對方幾句客套,可卻未想到,眼前兩女直接無視了自己。
「此女是何境界?為何我看不透?」
布衣男子定睛去看,卻看不穿兩人境界,可他如何知道,不是因為兩女修為在他之上,而是兩女根本沒有修士境界。
此刻的布衣男子,已然將兩女當做前輩看待,適才偽裝出的冷靜,蕩然無存。
「雖不知兩位前輩為何要插手此事,但若兩位前輩不棄,我願奉上全部靈石家當,還請前輩高抬貴手。」
聽到前輩二字,兩女對望一眼,知道此人誤判了自己兩人實力。
而見時芳從沉默不語,似有所思,穆清遠便主動開口。
卻是一句冷冰冰的....
「殺了你靈石一樣是我們的。」
「邪修?!」
布衣男子心神一顫,因為南玄州本就極少有修士用毒,他很自然便將用毒之人,與邪修掛鈎在一起。
如今又見對方說出這等「白話」,心中更加篤定了幾分。
而穆清遠也清晰捕捉到,眼前之人看向自己之時,眼底的忌憚,於是乘勝追擊道:
「說,你們收集人牲有何目的?」
當然,穆清遠並不覺得對方會如此簡單便吐實,這一問不過是給對方暴雨前的寧靜。
「這..這....」
布衣男子聞言語塞,他深知邪修手段狠辣,倘若自己不說,下場將無比悽慘。
可事關老祖,若是在自己這裏泄密,便是能活過今日,後日也必定遭劫。
除非...
「哼,看來你是並不打算說實話了,那便由我自己來看吧。」
說話間,穆清遠便抬起右手,朝着對方額頭按去。
她想催動的,乃是秋水鏡心訣,因為對方此刻修為凝滯,滿足發動條件。
可熟料在對方看來,這卻是搜魂之術...
立時嚇破了膽。
晚死總比早死強!更何況,此事未必沒有破局之法。
「前輩且慢!我說!」
「嗯?」
穆清遠沒有想到,這人心理素質如此之差,竟這般簡單便放棄抵抗,望了一旁的時芳從一眼...
「開口之前,最好思量一二,若你所言與其他人不同....哼。」
此時無需言語,一聲冷哼,更勝萬般威脅。
為的便是防止此人心急之下,胡亂編織謊言,屆時自己兩人無從查證。
所以邊利用此人的膽怯,一勞永逸。
聽到「其他人」三字,布衣男子反而鬆了一口氣,原來自己不是第一個出賣老祖的人。
那麼事情便有了轉圜的餘地....
不過,若是能借眼前兩位前輩之手,將事做得更絕一些,或許事後自己的麻煩便會輕一些。
於是...
「不瞞前輩,像是這樣的營寨,共有四處,而擄掠而來的人牲合計三千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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