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就在此時,那受創的邪意青年忽然起身,自腰間取出一枚丹藥吞服而下,其紊亂的氣息立時有所恢復。
此刻狂笑一聲,吸引了眾人注意。
「你們當真忘了我麼?」
一聲出口,整座驛站大廳內外勁風忽止,用來照明的燭火竟也在此刻凝滯。
雖只一瞬,卻足以讓眾人心驚。
下一刻...
道道漆黑光柱,驟然自驛站大廳之外升騰而起,沖天百丈之後彼此相連。
只頃刻間,便將這座驛站化作了一道漆黑牢籠,驛站頂棚驟然坍塌,無數碎瓦落木尚未落地,便已化為齏粉。
此刻不落反升,納入空中由無數道漆黑光柱匯聚而成的,一張血盆大口之內。
「不好...」
劉知墨當即反應過來,原來此人拖延的目的,乃是此間陣法。
難怪自己初至驛站之時,察覺到些許異樣,所以才沒有第一時間進入。
如今看來,當初的謹慎,仍是不夠。
此刻其身形迅速後退,退至眾人身前,強催為數不多的修士靈氣,取出了一塊金色陣盤,將之驅動。
一道金色氣罩,立時升騰而出,將幾人籠罩在內,而這防禦陣盤,乃是他保命的底牌之一。
其防禦力,能可抵擋轉脈境修士全力一擊。
所以用來對付眼前的邪意男子,綽綽有餘。
可是...
這陣法的持續時間有限,而且只能守不能攻,一旦陣法失效,自己等人仍會受困。
不過...
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只要自己沖開修為禁制,或是恢復些許實力,便能催動身上其他底牌反敗為勝。
所以即便不願,如今也只能堅持下去。
「子期,替我護法。」
劉知墨當機立斷,出聲同時便已嘗試凝神入定,將自身如今安危,全然交給方子期。
而方子期也知大局,知曉自己這位師兄,平日裏雖然大多時候皆風趣幽默,可一旦認真起來,便是有大事發生。
不容馬虎。
此刻立即持劍,護在了劉知墨身旁,不敢有一絲大意。
「哼,強弩之末,瓮中之鱉!」
邪意青年如今冷笑一聲,抬手之間於眼前凝聚出一道尖錐,朝着眼前金色氣罩打出。
可這專門用來破人防禦的尖錐,剛剛觸碰金色氣罩,便發出一陣火花,被當場震飛。
這讓邪意青年微微一愣...
但下一刻,他卻沒有惱羞成怒,也沒有再浪費靈氣,而是不得不默認此事。
這,便是散修與宗門弟子的差距。
靈丹妙藥,功法底牌,宗門子弟只需按部就班完成任務,便可輕易換取,可散修卻需要大道爭鋒,生死之間徘徊。
如今既已得出結論,對方祭出的防禦陣法,連自己身上的破雲錐也無法攻破,那就只能養精蓄銳。
等待對方陣法,被自己意外所得的那座漆黑陣法徹底蠶食。
所以在這之前,自己要做的,便是催化藥力,抵消體內劍氣,恢復實力。
可就在此時,變故再生!
原本躺在時芳從懷中,已經奄奄一息,昏死過去的束髮女子,忽然睜開雙眼。
此時的劉知墨凝神入定,閉塞五感,方子期一心守護師兄,注意力皆在邪意青年身上。
而時芳從,如今心中擔憂,卻又無能為力。
根本沒人注意這個已經重傷瀕死,更是昏死過去的束髮女子....
就在此時!
束髮女子猛然睜開雙眼,袖中寒芒一閃,兩道匕首直刺而出。
分別刺向其身前,方子期與劉知墨的後心要害。
「嗯?!」
方子期雖背對對方,但卻感覺到了一股涼意,此刻下意識回身,卻正見一柄短劍,朝師兄刺去。
此刻幾乎是下意識,抬起雙手抓向此劍,手指吃痛的同時,心中暗自慶幸自己攔下了這一擊...
可如今這才發現,對方的另一手正刺向自己。
若自己回手去擋,師兄安危不保,可若不擋,自己多半躲不開這一擊。
這一刻,方子期已見那束髮女子面色猙獰,只見那一柄短劍,距離自己心口越來越近。
仿佛時間已然凝滯。
可就在此時,一道人影赫然擋在身前..
..
「不要!」
方子期反應過來,卻也只來得及出聲,同時用力以身子撞向眼前之人,想要將她撞開。
因為這個人,正是自己今日剛剛認下的小師妹,時芳從。
可接下來,她便要為自己擋劍...
方子期此時心情複雜,前一刻還因為救下師兄而竊喜,然後便是面臨死亡的茫然...
而此刻,則是看着對方為自己而死,束手無策。
心底一股無力之感,攀升而起。
方子期想也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此時目光呆滯...
「嗤...」
一團血霧,在方子期眼中噴灑而出,這讓她如遭雷擊....
尖叫一聲...
「師妹!!!」
卻不知是否是她的聲音太過聲嘶力竭,便連一旁入定的劉知墨也受到了影響,此刻猛然睜開雙眼,破關失敗。
可因為所在方位不同,視角不同的緣故,他卻看到了另外一幕...
那一團血霧,並非來自時芳從,並非如方子期所想的那般,短劍入體,師妹為救自己香消玉殞。
而是那出手偷襲之人。
只是讓劉知墨不解的是,當他睜眼的剎那,那束髮女子的身形已有一半虛化透明。
雖然隱約能夠分辨出,那血霧是自她口中噴灑而出,但卻完全不知發生何事。
可下一刻,他卻發現束髮女子原本所在的地面之上,出現了一道八卦圖騰。
一道似曾相識的人影,突兀浮現而出。
而那人剛一現身,便是一句飽含怒意的....
「時芳從!你是不是有病!」
方才之事,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如今塵埃落定,眾人思緒皆因這一聲怒斥,恢復正常。
時芳從雙眼瞳孔收縮,望着眼前突兀浮現而出的人影,微微一愣。
而方子期則因為感受到手中握着的匕首忽然消失,有些出神。
但她卻是第一個反應過來,一把拉住時芳從,因為用力過猛,將她險些拉倒,趕忙一把扶住。
確認了對方安然無恙後,這才放心下來。
正想開口說點兒什麼,便看到了那一道突兀浮現的人影,同樣愣在當場。
因為此人,正是當初自己遇險時,遇見的那位葉姑娘...
她怎會出現在此處?
方子期正疑惑間...
「連方子期都知道遇到危險時,攔住危險就好,怎麼到了你這兒便要以身相護?時芳從,你是不是有大病?」
此時現身之人,正是躲藏已久的穆清遠,而她此刻乃是被迫現身,自然心中不悅。
她原本的打算,是不介入此間紛爭,只要確保時芳從無恙便好。
熟料方才危機之間,此女竟然捨身相護旁人。
且不說那匕首,是否能破開方子期的防禦,便是能,多半也無法將其重傷。
可是時芳從不一樣,她不會武功,若是被此劍刺中,多半就會丟了性命。
當時怎麼看不出,此女有聖母病?
「我...沒病。」
時芳從能夠看出,眼前之人看似憤怒,卻是在關心自己,但她不明白對方為何關心自己。
明明自己與她,只是相識一日,雖有合作關係,但也....
不過,對於一個關心自己之人,她自然不會反駁什麼。
於是拉起對方的右手,朝着自己身前按去,想要暗示什麼。
可穆清遠卻只當這人腦子有病,將手撤回,冷哼一聲。
之前她便察覺到此處存在陣法,開始着手破解,直到剛剛陣法啟動,方才找到些許端倪。
可方才事態緊急,她只能提前施為,可如此一來,便無法在對方陣法之中,施展足以傳送四人的挪移之陣。
甚至連一人也很困難。
所以便只能以一換一,將自己與那瀕死的束髮女子互換,如今自己置身其中。
「叫你擔心了。」
時芳從見對方如此,倒也沒有繼續解釋...
不過她方才挺身而出,的確不是對方想得那般高義...
第一,是因為這束髮女子曾是自己的朋友,她若沒有這層身份,方子期與劉知墨斷不會放鬆警惕,所以自己有責任。
第二,是她剛剛為此女把脈之時,便已經察覺到此女雖有內傷,但並不嚴重,
根本不會頻繁吐血。
第三,那女子之所以最後噴出血霧,是因為自己餵她吃的那顆丹藥,若她什麼都不做,那便是療傷丹藥...
可一旦其動用真氣,那便是催命符。
至於這最後一點,則是方才時芳從拉着穆清遠的手,想要給對方暗示的...
自己穿有一件內甲,方才挺身相護,短劍落在的方位正是內甲覆蓋區域。
至於為什麼不像方子期一樣抬手去抓...
道理很簡單,自己不會武功,修為又遭封禁,以雙手之力根本擋不住對方那一擊。
雖然對方大有可能在得手之前,便因為丹藥而身死,可是自己不能冒險。
所以在那種時候,用身體去擋是最佳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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