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九晌午,天氣晴冷。筆硯閣 m.biyange.net
廣渠門外漕運碼頭上,一艘滿載貨物的商船靠上了碼頭。船隻靠岸之後,一群僕役簇擁着一對年輕的母子二人走下扶梯。
那母子二人衣着華貴雍容,氣度不凡。女子身着薄裘黑氅,帶白色風帽,相貌端麗無比。身旁的小男孩不過四五歲年紀,穿着錦袍拉着他母親的手上了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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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剛剛抵達碼頭上,便有一輛馬車緩緩駛來,車窗開處,一名男子探頭出來,滿臉笑容的叫道:「清儀,馳兒,你們到啦。」
那母子二人正是朱清儀和張弛。兩人見到坐在馬車中的人,臉上頓時露出欣喜之色來。來者正是張延齡。
朱清儀轉頭對身旁的彩雲吩咐道:「我和馳兒先上車回家,你命夥計們將行李搬上車隨後來。」
彩雲笑道:「郡主放心,彩雲安排便是,郡主快去吧。人家可在這裏等了一上午了。」
朱清儀啐了一口,招手讓站在十幾步外的商行掌柜過來,吩咐道:「秦掌柜,船上的貨物你安排一下,卸貨入倉,清點結算。回頭將品類和賬目送來我瞧。」
那掌柜的忙躬身作揖道:「東家就放心吧,這些事還要您操心麼?小人定安排的妥妥噹噹的。天氣寒冷,趕緊帶着小少爺上車回家吧。」
朱清儀微笑點頭道:「那便有勞了。」
「東家怎說這話,折殺我等了,折殺我等了。」掌柜的連連道。
朱清儀擺擺手,那掌柜的拱手離去。朱清儀拉着張弛的手,低聲道:「馳兒,走吧,咱們上車。你爹爹來接咱們了。」
張弛點頭道:「我瞧着了,爹爹怎麼沒騎馬來?坐着馬車來作甚?我喜歡爹爹騎着大馬,帶着一群人威風的樣子。」
朱清儀眨眨眼,心道:你爹爹豈能在這時候公開來接我們,我和你爹爹的事情可還沒公開呢。
「上了馬車你自己問他便是。」朱清儀柔聲道。
母子二人來到馬車前,見張延齡坐在車裏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朱清儀微笑行禮道:「清儀見過王爺。」
張弛也叫道:「爹爹!」
張延齡擺手道:「你們多什麼禮?快上車來,風怪冷的。快進來。」
朱清儀笑着彎腰上了馬車,張弛卻站在車外沒動。
「馳兒,快上車啊。怎麼?不認識爹爹了?」張延齡笑道。
張弛看着張延齡道:「馳兒怎麼會不認識爹爹。馳兒想,爹爹和娘好長時間沒見面了,定有許多話說,馳兒還是跟着彩雲姑姑的車回去便是,不打攪爹娘說話。等回家了再拜見爹爹。」
張延齡楞住了,訝異道:「清儀,馳兒這麼懂事了?小小年紀,說起大人話來了。」
朱清儀抿嘴笑道:「我們馳兒溫文知禮,你不喜歡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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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延齡笑道:「當然喜歡。小小年紀,知禮懂事,知道為他人考慮。這很好。清儀,你辛苦了。」
朱清儀微笑不答,張弛出生以來都跟着自己,和張延齡也沒呆過多久的時間。自己悉心教養兒子,教他讀書知禮。張弛也是個懂事的孩子,雖然才五歲多,但已經儼然有氣度,沉穩知禮了。
張延齡一句辛苦,便是知道自己費心教養兒子了。自己也不必解釋抱怨,一切他都應該知道。
「馳兒,上車吧。爹娘回家再說話,爹爹想抱抱你。看看我兒多重了。快來。」張延齡笑道。
朱清儀也笑道:「馳兒,爹爹想你可比想娘要多。快上車來,傻站着作甚?」
張弛這才上了馬車。張延齡一把抱過,坐在膝上,伸嘴在張弛冰涼的臉蛋上親吻。張弛哈哈的笑,被張延齡的鬍子扎的痒痒的,摟着張延齡的脖子不撒手。
朱清儀笑着看着他父子二人,心中甜蜜。車門關上,馬車很快啟動朝廣渠門而去。
不久後,馬車抵達正南坊西南街,朱清儀在京城購置的大宅子就在這裏。雖然朱清儀很長時間沒有在此居住,但有僕役留守照看宅子。得知主人歸來的消息,僕役們早已將宅子清掃了數遍,弄的乾淨整潔。
抵達宅子時,已是午時。廚下已經準備了飯菜,朱清儀陪着張延齡小酌。張弛吃了一小碗飯,有些打瞌睡。朱清儀抱着他去西廂房裏哄了一會,張弛便睡着了。
回到廳中,張延齡低聲笑道:「這小子怎麼這麼犯困,到家便睡了。還說跟我說話呢。」
朱清儀笑道:「從南京一路回來,辛苦的很。大人還無所謂,孩子可受不住。每天要睡四五個時辰才夠呢。」
張延齡點頭道:「那倒是。孩兒還是要多睡多吃長身體,長大了才心智不虧。清儀,你也辛苦了。這一趟去南洋數月,時間可長的很呢。」
朱清儀道:「連頭帶尾半年有餘。主要是南洋幾個藩國設立商行貿易點的事情,我必須去安排。買地選址,安排人手。假手於人我不放心。」
張延齡笑道:「我是沒想到,你對海貿之事居然如此感興趣。商行經營的井井有條。你貴為郡主,居然懂生意經,說出去別人都不信。」
朱清儀嗔道:「還不是上了你的賊船?你說海貿興國,要我開貿易商行的,難道你忘了?」
張延齡呵呵笑道:「是我說的。我誤了你。本來你可以享清福的。現在卻如此辛苦。」
朱清儀搖頭道:「那也不是。其實挺有意思的。而且利潤豐厚。你說的沒錯。海貿一開,氣象大變。南方各地,生機勃勃。年後我的商船從南京出發,去了呂宋國一趟,將一船茶葉和瓷器等貨物換了幾船煙草去往南洋,再從南洋各國進了香料寶石等特產之物回來。這么半年時間,我的五萬兩銀子的貨物便翻了數倍的價值。這便是做生意的魅力。」
張延齡笑道:「你成了財迷了。」
朱清儀嗔道:「我可不是財迷,清儀的格局便這么小麼?我還不是看到海貿的好處,惠及的不止是商家,而是帶動了其他行業的發展,讓百姓也有了生路麼?我去江西採買茶葉和瓷器,當地茶山和瓷窯之前可沒這麼紅火。景德鎮的磁窯之前勉強維持,現在那些窯廠全部都紅火了起來。瓷器茶葉不愁賣。為了供應海貿,他們請人幫忙。百姓們除了種地,還有了其他賺錢的地方。你當時說,以海貿帶動全產業的發展,解決人多地少的問題,我是親眼看到有效了。而且,我商行開業,僱傭了數百人。光是我三條海船上的水手,便有二百多人。這些人以前都是幫人家種地的,一年到頭吃不飽穿不暖。現在在我海船上做事,一年我給他們百多兩銀子,他們一家子便吃喝不愁了。這些都是我看到的東西,我才完全相信你的藍圖是正確的。我呢,身為你的人,自然是要踐行你的想法,盡一份力。至於賺了銀子,那可不是我的目的。你可別把人看扁了。」
張延齡呵呵而笑,舉杯道:「是我狗眼看人低,我自罰一杯。」
朱清儀白了他一眼道:「哪有罵自己是狗的。」
張延齡喝了酒,笑道:「清儀,聽你這麼一說,我的心裏舒服多了。你適才說,南方一片生機勃勃。海貿帶動產業發展,正在逐漸生出效果來,這正是我最希望的。其實賺錢也不是什麼不好意思的事。就是要商賈賺錢,否則誰肯冒險?又拿什麼養活夥計水手掌柜的這些人?拿什麼擴大規模,購置房產,進行消費?這些都是流通財政,繁榮社會的行為。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只要是正常所得,便可心安理得。」
朱清儀道:「我明白,這道理你也不用跟我說。我還能不了解你麼?我若不了解你,怎肯甘心……甘心……」
朱清儀忽然住口不言。
張延齡伸手過去,握着她的手輕聲道:「清儀,我對不住你。本來我和皇上都說好了的,皇上會下旨賜婚。可誰知道,發生了變故。現在這個節骨眼上,恐怕暫時不能再提這事兒。等新皇即位,我定會兌現我的諾言。這大半年來發生的事情,你也應該全部知曉了吧。」
朱清儀聞言,神情嚴肅起來,輕聲道:「我都聽說了。哎,真是想不到,楊廷和竟然喪心病狂如此。簡直讓人難以置信。太后的事情我也聽說了,延齡,你要節哀。這些都不是你能控制的,都是劫數使然。好在現在一切都結束了,你也平安無事。這便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張延齡嘆息一聲道:「是啊,只能往好處想了。對了清儀,朝廷現在正在商議新皇人選之事,各地藩王和地方要員即將齊聚京城商討新皇人選。眼下這件事是頭等大事。關於新皇的人選,你有沒什麼合適的人選麼?」
朱清儀訝異的看着張延齡,伸手摸了摸張延齡的臉,笑道:「王爺是喝多了?這也沒喝幾杯酒啊。這等大事,問清儀作甚?」
張延齡靜靜的看着朱清儀,輕聲道:「正是要問你才是。因為,我心中有一個人選,但需要和你商議。徵得你的同意。」
朱清儀吃了一驚,張着櫻口怔怔發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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