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攔住他們…」
望着近千匹戰馬飛速的從山坡上衝下,頡利可汗大急,立即就嘶吼道。
可惜由於煙霧的掩護,加上突厥人又都放鬆了警惕,這波衝鋒確實打了突厥人一個措手不及。
剛退回去的數千突厥騎兵有許多甚至都未上馬,而是退到了遠處休息。
而包圍在山腳下的萬餘騎兵,又分散在四面,當想要朝南面圍上來時,娘子軍的騎兵已經衝到了山腰。
南面的兩千多突厥騎兵,雖然及時撥轉馬頭朝山坡上迎了上去,可不但沒有攔住,反而被借勢衝下來的娘子軍騎兵,沖的死傷慘重。
衝下山後,娘子軍就直直的沖向了遠處正在翻身上馬的突厥騎兵,正是剛剛攻山撤退回去的突厥人。
沒辦法,這群突厥人擋在南面,想要退回山區長城,就必須直接衝過去,因為只要稍微一繞道,就會被其他方向的突厥騎兵追上包圍。
「放箭…」
咻咻咻咻…
剛翻上馬背的突厥人,根本就來不及駕御戰馬迎戰,只得紛紛彎弓搭箭,向着氣勢洶洶衝來的娘子軍騎兵拋射箭雨。
釘釘釘…
噗噗噗噗…
望着前方飛來的密集箭雨,娘子軍將士也只能選擇硬扛,將盾牌舉在前方,趴伏在馬背上,瘋狂的催促戰馬。
在如此密集的箭雨下,一面小小的盾牌,連人都護不完,更何況戰馬了。
一時間被射中的戰馬是接二連三的倒地,都是被命中了好幾箭,更有甚者簡直被射成了馬蜂窩。
而首當其衝的無疑要數沖在最前面的李秀寧了,雖然拼命的揮舞着半月戟,打落了不少箭支,但人和馬加起來依然被射中了十多箭。
若是普通的士兵和戰馬被射中這麼多箭,怕不是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可李秀寧卻是像沒事兒人似的,身下的踏月速度同樣未受絲毫影響。
功勞自然是那一身精緻的明光鎧,戰馬雖未披鐵甲,卻也披了一層皮甲。
「殺!」
手速再快的突厥騎兵也只來得及放上兩箭,娘子軍騎兵就殺到,這時想要避讓已來不及,紛紛棄弓拔刀。
可一方高速奔馳,一方卻在原地,結果可想而知。
一陣血肉橫飛後,三百多娘子軍騎兵渾身血淋淋的奔着南面揚長而去。
看着這一幕頡利可汗差點沒噴出一口血。
本想減少一些勇士的損傷,這才選擇圍困,誰曾想現在不但傷亡更多,還讓對方逃了出去,簡直是奇恥大辱,此刻腸子都悔青了。
「追!哪怕追到太原,本汗也要將這群娘子軍斬盡殺絕!」
頡利可汗丟下一句,就重重的一揮馬鞭,親自帶着自己的衛隊追殺了上去。
其實哪裏需要他招呼?
所有的突厥騎兵幾乎都是瘋狂的催動戰馬追了上去,一個個都是氣的哇哇直叫。
在山上差不多歇息了近一個時辰,娘子軍的戰馬早已恢復了體力,一口氣就奔出了三十餘里,直接進了山。
突厥騎兵則是緊隨其後,同樣跟着追進了山谷,顯然不打算放棄。
「換馬!」
可惜三百多娘子軍騎兵同樣變成了一人雙馬,那怕在突圍時被箭射到了不少,依然每人都能分到兩匹。
從高速奔馳的馬背上,跳到另一匹戰馬背上,絕對是個技術活。
不過好在這三百娘子軍是專業的騎兵,跳過去的同時,還不忘給身下的戰馬來上一刀,馬屍倒在地上,興許還能拌到突厥騎兵。
李秀寧卻是沒有換馬,可汗血寶馬最擅長的就是短距衝鋒,突厥人剛進山谷,李秀寧就單人獨騎奔到了長城關隘下。
「好像是公主…」
「快,把門打開!」
這處關隘由於是進入草原的大道,所以雖然破敗不堪,但李秀寧依舊派了千餘兵馬駐守再此。
關上的士兵老遠就發現了飛奔而來的一騎,眼尖的一眼就認出了李秀寧,所有人都是大驚失色。
不由得他們不驚,公主去的時候可是帶了三千兄弟,可現在不但狼狽而回,還是單人獨騎,身上馬上更是插滿了箭。
「準備迎戰!」
「不要關門!後面還有弟兄…」
李秀寧卻是老遠就喝道,然後直接衝進了關隘。
關內頓時警聲大作,就連山頭上的烽火台都點燃了,這還是娘子軍收復了馬邑郡後,才恢復的狼煙傳訊。
不多時,三百娘子軍也紛紛殺到,身後的突厥騎兵幾乎只是慢了一拍,但依然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娘子軍逃進了關內。
「吁!」
「停!」
頡利可汗高舉手臂,帶着萬餘騎兵最終停在了關隘百步之外。
「可恨!可氣!」
望着關隘上嚴正以待的娘子軍,頡利可汗是氣的咬牙切齒,臉上卻是有些猶豫不定。
顯然不甘心就這般退走,可進攻又不知駐守關隘的兵力幾何,當真是糾結無比。
最終徘徊了一陣,見天都暗了下來,頡利可汗這才帶着突厥騎兵退走。
雖然這處關隘到處都是豁口,可倉促之下,想要攻破也並非易事。
關鍵是天快黑了,對方完全可以趁夜調集援軍,至於從他處繞道,頡利可汗想都沒想過。
這次南下,他原本是查探去年冬季那幾個部落被滅之事,也只帶了兩萬狼騎,得知那平陽公主會在春季北上突襲後,這才特意設伏。
如今折損了數千騎,準備又不充分,哪怕殺入馬邑郡,多半也討不到多少便宜,最後還是得退回來。
「大汗,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就這般退走,實在太可惜了呀!」
楊姓文士慢了一步,見頡利可汗無功而返,頓時急道。
「這次算那平陽公主走運,待秋季本汗再集結大軍,親自南下,與她一決高下!」頡利可汗擺擺手。
「唉!可在下擔心,等到秋季整個馬邑境內的豪強大戶,怕不是已經徹底歸順了李唐,屆時大汗哪怕親率二十萬狼騎南下,亦是無濟於事呀!」楊姓男子長嘆道。
「那楊先生現在可有把握說服那些豪強,支持擁護你對抗李唐?」
頡利可汗也知道,如果沒有漢人勢力做內應,光靠他們突厥自己是很難在長城以南站住腳的。
「這…若在去年,在下還有些把握,只是如今那劉黑闥以敗,恐怕…」
楊姓男子說道最後搖了搖頭,神情十分的淒涼悲苦。
「楊兄弟也不必灰心,當年父汗遭遇背叛,逃到五原時,身邊只剩十餘騎。
可你大隋文皇帝不但以禮相待,還將公主嫁與我父汗,更讓我等族人在五原放牧棲息,予以庇護,此恩情天高地厚,我阿史那咄苾與族人永世難忘!
你放心,只要我阿史那咄苾還活着一天,就必定會助你復國,奪回你楊家的天下!」
這名楊姓男子其實是隋朝楊氏皇族的漏網之魚,按照輩分應該叫楊廣叔叔,剛好未出五服。
或許也是楊氏皇族僅剩的一名未出五服的子弟了,見頡利可汗這般說,頓時感動的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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