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枝兒終於明白為什麼家屬不能進搶救室了。讀書都 m.dushudu.com
要不是她疼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她一定要把周湛然這煞筆罵出去。
古代的醫療技術雖然比不上現代,但她大中醫文化綿延千年,自然有它的道理。
任何病症它都是有風險的,即使你只是擠一顆小小的痘痘, 或者拔一顆牙, 都會有微乎其微的幾率出事, 更別論你要拔一把匕首了。
像蘇枝兒這樣危急的病人, 放在現代, 醫生一定會讓家屬簽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擱到古代,那位大周最精湛的御醫就跪在那裏,什麼也沒幹,只是被周湛然用劍抵着脖子。
男人赤紅了雙目, 御醫腳邊還躺着瑤雪的屍體。
剛才千鈞一髮之時, 男人不知從哪裏衝出來,一把擰斷了瑤雪的脖子。
一代女主, 香消玉殞。
蘇枝兒也因為疼痛不能忍, 所以仰頭倒在了喜床上。
大紅色的床帳蔓延開來,她的眼前顯現出古怪的猩紅, 像落滿了天的紅霞。
周圍的聲音又遠, 又近, 好雜, 她聽不清楚。
匕首刺入胸膛的那一刻, 蘇枝兒的第一反應就是, 如果她死了, 小花要怎麼辦?
蘇枝兒看過很多新聞, 大部分都是老婆死了,老公在半年之內就娶了新歡。還有的是老婆沒死前就已經有了新歡, 然後等老婆死了,他就立刻扶新歡上位了。
人性自古薄涼,蘇枝兒覺得她與小花該是何等幸運,竟能碰上彼此。
那種一生一世一雙人,就是你先死了,我也會抱着你的屍體一同前往奈何橋。
當然,蘇枝兒肯定是希望小花活着的,可若是小花真的要來替她陪葬,她也是很高興的。
然後蘇枝兒又想,按照設定,小花作為古代人肯定是進閻王殿,可她就不一樣了,她是上天堂呢,還是進閻王殿呢?如果她跟小花沒有分在一個地方,那投胎的時候會不會就碰不到呢?
想的有點多,不止胸口疼,腦袋也疼了。
外頭鬧哄哄的,似乎湧進來很多人。
小花的聲音斷斷續續傳過來,帶着歇斯底里的悲傷,猶如孤狼最後的哀啼。
「她若死了,我便要你陪葬!」
蘇枝兒疼得翻白眼。
你再耽擱下去,她就真的要死了。
快點給她來個痛快吧。
「周……」蘇枝兒憋了半天,終於憋住一個字來。
男人一聽到她的聲音,立刻扔下劍跑到她身邊來。少女穿着厚實的禮服躺在床上,胸口插着一柄匕首,有血氤氳浸出。
原本上了胭脂的紅潤面龐都開始泛起細膩的蒼白色,蘇枝兒渾身汗濕,那是疼的。
她伸手使勁摳住周湛然的手,再次努力憋出另外一個字。
「拔。」
男人握着蘇枝兒的手,渾身顫抖,仿佛那柄劍不是插在她身上,而是插在他身上,並且插了不止一把,而是跟刺蝟似得插滿了全身。
周湛然背對着所有人,他只看着蘇枝兒。
雖然蘇枝兒視線模糊,但她依舊能看到男人赤紅色的雙眸之中快速積聚起來的淚水。
小花哭了……
蘇枝兒也忍不住流下淚來,那淚順着眼角往下滾,浸入鬢角之中。胸口的疼痛再次襲來,蘇枝兒疼得抽氣。
周湛然神色一緊,原本就白的臉此刻跟她蒼白的臉沒有任何區別。
「拔!」周湛然低沉的聲音響起。
跪在地上的御醫由金公公扶着,顫顫巍巍地站起來。
「等……」蘇枝兒艱難的再次擠出一個字。
周湛然趕緊湊上來。
「不要……殺人。」
她不希望他再次變成書中設定的那個殺人機器。
「好。」男人一口答應。
他握着蘇枝兒柔軟無力的手,下頜抵在他自己的手背上。
男人的淚水順着兩人的手指縫往裏鑽,一時之間蘇枝兒指尖滾燙,她有點分不清楚那到底是自己的汗,還是男人的淚。
其實蘇枝兒已經看不清楚小花的臉,她急切的在腦中勾勒出他的模樣,她想記住他,記住他的樣子,記住他的聲音,這樣去了下頭,自己也能有個念想。
御醫終於被金公公攙扶過來,他害怕的很,可依舊艱難地穩住自己的身體。
尊貴的皇后就躺在這張龍床上,四周皆是耀眼的喜色紅。
喜燭尚未燃盡,天色緩慢沉黑,寢殿內眾人跪在地上,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只有蘇枝兒努力吸着氣,整個人疼得癲狂。
其實疼多了也就不疼了,麻木了。
只是呼吸的時候牽扯到傷口,並且看着那麼一柄匕首扎在自己的身體內,除了恐懼最多的還是眼睜睜看着自己生命流逝的害怕。
死到臨頭,蘇枝兒反而很是平靜。
她咬住了御醫遞過來的帕子。
其實她已經沒有力氣了,連帕子都咬不住。周湛然單手捂住她的眼睛,聲音低啞道:「拔。」
視線被剝奪,蘇枝兒感覺有人握住了匕首的柄,她的呼吸又開始變得急促起來。
御醫安撫道:「娘娘莫怕,老臣手穩的很。」
雖然蘇枝兒看不到,但她能感覺的到。
您老人家現在抖得跟帕金森似得,居然跟她說手穩?
「老臣數一、二、三。」
冷汗浸濕了蘇枝兒全身,她撐起的脖子上滿是濡濕汗水。她努力點頭,她自以為自己的動作幅度已經很大,實則根本就是微乎其微。
幸好御醫看到了,他朝新帝看一眼,男人雙眸猩紅,仿佛往眸子裏倒了一捧血進去,比這大艷紅的床帳子還要嚇人。
御醫趕忙垂頭,開始數數。
「一。」
蘇枝兒深吸一口氣。
「二……噗!」
蘇枝兒那口氣還沒吐出來,匕首就已經出去了。
騙子!!!
鮮血噴濺出來,灑了周湛然一身。男人臉上被鮮血浸染,那紅色的血液滴滴答答往下淌,男人紋絲不動。
御醫趕緊用消毒過的帕子捂住傷口,然後開始縫合上藥。
精美華貴的禮服已然被剪成碎片,蘇枝兒在匕首拔出之時陷入暈厥。
傷口終於處理完畢,因為失血過多,所以少女面色慘白,她躺在那裏,呼吸微弱,仿佛一具屍體,可她身上微熱的溫度卻在告訴着別人,她還活着。
御醫最怕止不住血,幸好,血止住了。
他跪在地上,雙手顫抖着朝周湛然磕頭,「陛下,娘娘若能安穩度過三日,便無礙了。」
這就是所謂的危險期了。
蘇枝兒現在屬於住在iu里的重點客戶。
御醫們每日輪流看診,就算她多咽了一口口水,都能將這些御醫嚇個半死。
男人照料了她三天三夜沒有合眼,蘇枝兒不知道一個人能撐着多久不睡覺,反正只要她偶然醒一次,就看到男人守在她身邊,面色從最初的蒼白到現在的慘白,整個人頹喪至極。
因為元氣大傷,所以蘇枝兒非常嗜睡,足足躺了一個月才修養好了大半精神。
御醫說她運氣不錯,那柄匕首隻差一點就要戳到她的小心臟了。
蘇枝兒捂着自己活蹦亂跳的小心臟,忍不住後怕。
她真的是運氣好啊。
「娘娘,換藥了。」
換藥的工作由女醫來做,在蘇枝兒未清醒,不能說話的時候周湛然都在。等到蘇枝兒清醒了,她就讓周湛然出去了。
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傷疤。
蘇枝兒曾經偷偷看過一次,覺得好醜。
女醫輕手輕腳的替蘇枝兒將藥換了,躺了一個月,蘇枝兒想下地活動活動,沒想到她剛剛站起來,那邊男人就沖了進來……像個乞丐。
周湛然盡心盡力的照顧蘇枝兒一個月,這麼熱的天澡也不洗,都餿了。
蘇枝兒看着眼前被熬得滿臉滄桑的美男子,伸手摸了摸他的油發,「你都掉油了。」
周湛然:???
「去洗洗吧。」
周湛然:……
蘇枝兒養了半年,這個傷才算是養好。
御醫說幸好她年紀小,身體機能好,這才沒有留下什麼後遺症。
因為這個傷,所以蘇枝兒當了半年有名無實的皇后娘娘,她坐在窗子口,看着外頭那些婀娜多姿的鮮嫩小宮娥,開始產生危機感。
不行!她一定要把小花吃掉!
大熱的夏天蘇枝兒基本都躺在寢殿裏養傷了,現在已入秋,天氣算不上太冷,也不熱了。
圓房……拖了半年。
蘇枝兒站在寢殿裏做了一套伸展運動,傷口已經完全沒事了,只是有一個傷疤。御醫給她配了藥膏,說如果堅持抹,以後會越來越淡。
蘇枝兒做完伸展運動後用力握拳。
她能行,她很好!
周湛然的衣品一如既然,給什麼穿什麼。
不過人家是行走的衣服架子,穿什麼都好看。
今日男人穿了件繡了龍紋的白色常服,大概是剛剛從外頭回來,因此身上有些汗濕,那白色的衣料貼在身上,給她饞的。
可他就是不給她!
最近,因為蘇枝兒身體好了,所以兩人已經同床共枕,男人最喜歡抱着她睡。因為怕碰到她的傷口,所以一晚上都不會挪一下。
反觀蘇枝兒,鮮嫩的男體在身邊,總是忍不住右摸摸左碰碰。
這是她的合法丈夫,她摸摸又怎麼了?
身體好了的蘇枝兒又開始作了。
她望着漂亮的秋月,換上了新制的秋衣。
因為養傷,所以她的體態豐盈不少,雖然看着依舊是纖瘦掛的那種美人,但只有她知道自己到底哪裏豐盈了。
再加上一直待在屋子裏,那身子肌膚更是白嫩不少,簡直可以算得上是萬中無一的雪膚。
賽雪欺霜,絕世美人,也不過如此了吧?
蘇枝兒自我欣賞完,提着裙子歡快地鑽進屏風後面。
男人正站在那裏換衣服,看到蘇枝兒進來,便加快了自己的動作。
蘇枝兒眼尖地盯住他的八塊腹肌,柔弱無骨地靠上去,「陛下。」她想像自己就是那魅惑的妲己。
陛下看了她一眼,將她擺正。
蘇枝兒:……
蘇枝兒鍥而不捨的繼續糾纏,「我熱。」
男人的指尖划過蘇枝兒的肩膀,然後皺眉,替她披了一件外衫,「你冷。」
蘇枝兒:……
最沒有默契的最高境界就是我覺得熱,而你覺得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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