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子一聽這話有些不高興了,「你以為我願意啊,你媽隔一會兒就罵幾句,嗓門還那麼高,樓上樓下都能聽見,嚇得孩子一驚一乍的,還學個屁呀!」
李成國臉色陰沉下來,「你說話注意點!」
中年女子這才想起還有外人,臉上有點不好意思,「對不起啊,葉先生,我不是故意的,可你想啊,老太太天天這麼罵,鄰居們都以為我們怎麼虐待老人呢,這讓我們的臉往哪擱啊,而且不是我自誇,我娘家不在這兒,眼前就這麼一位老人,我哪能不孝順呢?以前我們的關係好着哪。現在為了照顧老人,孩子小半年都沒怎麼好好上學了,我也不敢說什麼,這她一邊罵着我還得一邊給她熬藥,可人家不喝呀!我們也對鄰居說老太太得了病,心情不好才罵人,可這時間長了鄰居們也指指點點說我們不孝,您說我這心裏能好受麼?」說着她的眼圈紅了起來。
李成國也嘆了口氣。
「成國啊,我說句不好聽的,咱倆受多大委屈都沒什麼,可這樣會耽誤孩子的,將來他要真不愛學習了可怎麼辦?我也不是跟你鬧,再這樣下去,我必須得帶孩子回學校那邊的新房住了。」
李成國眉頭緊皺,拳頭捏起了又鬆開,最終長出口氣,「小芳,對不起,讓你跟我受委屈了,實在不行你們就先回去吧,這邊我再想辦法。」
聽到這裏葉無雙呵呵一笑,「兩位都是至孝之人,葉某甚是佩服,今天葉某既然來到這裏,一定幫兩位解決難題。」
他並沒有說治好病症,只說解決問題,中年女子卻是沒有聽出來,只是眼睛一亮問道:「葉先生,這精神疾病您也能治嗎?」
李成國的眼光有些閃爍,他心裏明白這可不是什麼「精神疾病」,又怕嚇着媳婦,不敢插嘴。
葉無雙微微一笑,「能與不能也要先看看病人吧?」
正在這時,只聽一道高亢激昂的聲音從對面關着的屋門傳出:「你們這群王八蛋,臭不要臉的東西,非要弄死我才行?我一個人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就這麼孝順我?啊?你直接把老娘從樓上推下去摔死得了!」
李成國一個大嘴巴抽在自己臉上,眼眶通紅,他不能埋怨賢惠的妻子,也不敢對病中的老媽發火,自己卻又無計可施,半年多的壓抑快把他逼瘋了,即使當着葉無雙這個外人也做出了自虐的不理智行為。
他媳婦嚇壞了,趕緊抓着他的胳膊,替他輕輕抹去嘴角的血跡,眼中湧出了傷心的淚水:「老李,你這是幹嘛呀,不論有什麼事咱們都同心協力解決不好麼?你要把自己氣個好歹,我們娘倆可怎麼辦哪?我再也不提走的事了,我就跟你在這兒耗着了,咱們一天也不分開好不好?」
李成國嗓音黯啞,滿臉乾澀的衝着葉無雙一笑指了指對面的屋門:「葉先生,我媽就在這間屋裏,請吧。」
葉無雙拍了拍李成國的肩膀,「老李,何必如此呢,我這不是來了麼,這件事我要是辦不了就在這兒住下了,讓老太太天天罵我還不行?」
李成國苦澀一笑搖了搖頭,「不好意思,是我失態了。」
老太太屋裏家具不多,倒是裝點的古色古香,窗下是一張原木薄漆的三屜桌,這種桌子現在已經不多見了,旁邊斜放着一把藤椅,牆邊是一張床頭雕花的單人木床,對面是擺着書籍、瓷器和幾張相框的棕色多寶閣,旁邊有兩個摞起來的紅木箱子,上面帶着銅製扣環大鎖,這種東西可有歷史了,起碼也得七十年以上。
一位滿頭銀髮面色紅潤,衣着乾淨整潔的老太太正坐在床邊,手裏捻着一串暗黃色玉石佛珠,見有人進來抬眼一掃,見有外人,哼了一聲問道:「他是誰?來幹什麼?」
李成國忙上前解釋:「媽,這是葉先生,來替您檢查身體的。」
老太太一瞪眼:「我沒病,不用檢查,你們才有病呢!都給我滾!就想讓我吃藥,吃死我你就得意了,房子就是你的了!」
李成國氣得直抽涼氣,跟她解釋了不是一回兩回,告訴她沒人稀罕這又暗又破的老房子,可沒用啊。
葉無雙哈哈一笑,「老人家聲音洪亮,身強體健,可喜可賀呀!」
老人仔細盯着葉無雙看了半晌突然問道:「你是不是看上我兒媳婦了?」
「噗!」葉無雙差點讓自己的吐沫嗆死。
李成國雙眼發直,嘴張的老大,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媳婦滿臉通紅,狠狠地擰了老李後腰一把。
老太太嘿嘿一笑:「告訴你,我兒媳婦賢惠着呢,你想都別想了。」
葉無雙抹了一把額頭並不存在的虛汗,「呃,您老人家還真是風趣。」
「那是,我老伴也是這麼誇我的。」老太太說完突然眉毛一立,「嗯?你不是看上我了吧?」
「噗通」一聲,李成國一屁股坐在地上。
葉無雙艱難地咽了口吐沫,這老太太說話也太彪悍了吧!他回過頭看了一眼正在媳婦攙扶下狼狽爬起來的李成國說道:「讓嫂子出去陪孩子吧,這兒就咱們倆就行了。」
李成國送走媳婦關上房門立刻過來賠不是:「葉先生,對不起,我媽老糊塗了,胡說八道,您別在意。」
葉無雙擺擺手,「老李,這你可錯了,令堂聰明着哪,她說這話可是含有深意呀。」
「啊?」李成國傻了,什麼叫含有深意呀?難道你還真想作我便宜後爹不成?當下磕磕巴巴地問道:「什,什麼深意?」
「這我不知道,不過她說這話的時候神智清明,雙目澄平,絕不是胡說八道,一定有另外一層意思在裏邊。」
這麼一說,李成國倒信了,不過治病救人還是無從談起,「那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我再看看。」葉無雙說着在屋子裏轉悠起來。
見兩人都不再理她,老太太低下頭捻着佛珠,一會兒嘀嘀咕咕,一會兒輕聲咒罵。
葉無雙轉來轉去又站到老太太面前,看着她手裏的佛珠,突然背對着李成國雙手捏劍指一抹眼皮,雙目放出一道精光直指佛珠,三息之後才吐了口氣問道:「這佛珠不是祖上傳的吧?」
「呃……不是,是我買的,有大半年了吧。」李成國想了想說道,「去年我媽七十大壽之前我特意去買的,嗯,有半年多了。」
「那她發病有多長時間了?」
「也有五六個月吧,怎麼,她的病跟這佛珠有關係?」李成國忽然明白過來。
「你花了不少錢吧?這個東西外型制式是佛珠,質地也是上好玉石,可惜是冥器!」
「啊!」李成國臉色慘白,冥器這種東西送給老人簡直就是大逆不道,是謀財害命啊!他抱着萬一的希望戰戰兢兢地問道:「佛,佛珠怎麼會是冥器?」
「這有什麼,也許人家生前就喜歡這玩意,死後自然作為陪葬品了。」
「那,那怎麼辦?我趕緊把它扔了吧。」
「來不及了,它該起的作用已經起到了,令堂變成這樣全是因為它。」
「啊?是不是陰氣太重讓我媽受到傷害了?」
「陰氣太重?嘿嘿。」葉無雙饒有興致的看着老太太,「你沒見令堂臉色紅潤白皙嗎?這可一點不像陰氣入侵的表現。」
「那怎麼辦?」
葉無雙抱着胳膊,右手摩挲着下巴沉吟了一下,「你能不能讓令堂坐到藤椅上坐在屋子中間?」
李成國趕緊走過去把藤椅擺在屋中間,然後摟着老媽又勸又哄,半拉半抱送到椅子上按住。
葉無雙微微彎腰,滿面和藹的笑容看着老太太,「老人家,您老伴什麼時候說您風趣呀?」
「昨天說的!」老太太沒好氣的道。
李成國手一哆嗦,只覺後背寒氣直冒,他老爹可死了三十多年了。
葉無雙繼續笑眯眯的問:「老人家,您看我長得好看麼?」
李成國翻了個白眼,這什麼問題呀這是?
老太太哼了一聲:「再好看我也看不上你!」
葉無雙笑得更開心了,「看不上沒關係,您再仔細看看,我的眼睛是不是最好看?」
漸漸地,老人躁動的身子停止了扭動,雙目直直盯着葉無雙的眼睛,臉上的表情也平靜下來。李成國緊張的看着他們,知道這是開始治療了,卻聽葉無雙平淡的聲音說道:「你出去,把門關好。」
「啊?」李成國有些不知所措。
「在我治療期間任何人都不准進來,不然就會前功盡棄。」
「哦,好吧。」李成國出去關上了門,恍恍惚惚回到自己屋裏,乾脆連自己的房門也關了,與妻子在裏面嘀嘀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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