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第七十二章結局(終)
雪仍未消停,屋裏的炭火已經熄了大半。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薛晉和阿古進了屋裏後,見金書已經醒了,抱着被子坐在那還有些恍惚,還以為她是被冷醒的。
薛晉俯身去撩撥炭火,阿古走到床邊攏攏她凌亂的發,「冷麼?」
「不冷。」金書歪了腦袋看看她,「阿古姐姐,你已經報完仇了麼?」
阿古點點頭,金書笑道,「看得出來,阿古姐姐跟之前不一樣了。」
「哪裏不一樣了?」
「以前像是一個空殼,現在呀,空殼已經被填滿了的模樣。」
阿古笑笑,去拿衣服給她穿上,「剛才已經跟掌柜買了輛馬車,等會就離開京城。」
金書頓了頓,「可師父……」
「師父並沒有背棄我們。」阿古給她衣裳扣上扣子,拿了梳子過來給她梳發,「師父他盯着薛升去了。」
金書全身一抖,「薛升還沒死?」
阿古淡聲,「是沒死,可他會比死更難受。」
薛晉撥好炭火過來,見金書放下濃密頭髮,將臉襯得更加紅潤俏皮,這才覺得她真是個小姑娘——也是他的妹妹。他坐在床前凳上,說道,「當年我少在家,沒有護好你,是三哥的錯。」
金書搖搖頭,「我還記得,你每次回來都會給我帶糖吃……進京之後,你總給我帶糖果其實早就在告訴我,你是知道我身份的,我卻一直將你的舉動看做是討好阿古姐姐。」
薛晉沒想到她還記得,明明當時她的年紀還很小。心善的人,總會將別人待他的好一點一滴都記在心上。他摸摸她的腦袋,說道,「當初我從棺木裏帶走阿古,察覺到有人在身後跟着,等我安置好阿古,回去查看,發現跟蹤的人是你。那時的你,衣衫襤褸,臉上手上都有傷,我便知道你過得並不好。所以在拜託你師父照顧你師姐時,我讓他也將你帶走。」
金書愣了愣,「所以師父願意收留我,不是因為我苦苦哀求,而是因你所託?」
薛晉笑笑,「你師父可是個鐵石心腸的人,向來不喜孩童,說孩子太吵鬧又難教。可是如今看來,他卻比我更疼你。」
金書眼眸微濕,原來世上疼自己的人還有這麼多。
她想她永遠都忘不了當初在薛家碰見宋錦雲時,她給自己糖時她心裏的喜悅和感激;也忘不了如今發現原來有個兄長護着自己的激動和感動。而今這兩個最疼自己的人,就在眼前,就在身邊。
阿古見她吸了吸鼻子,已泛紅色,刮刮她鼻尖笑道,「哭什麼,往後再不會讓人欺負你了。」
「我才沒哭。」金書揉揉眼,犟嘴了。
阿古給她梳好發,不再是男童的髮髻,而是簡單梳了個雙丫髻,更像個小姑娘了,「等出了城,找個安全的地方住下,我再給你梳個好看的頭髮。快穿鞋吧,還要去接你七姐,要趕在申時開門時離開這。」
金書微頓,「阿古姐姐……」她絞着手指,忐忑道,「我不想跟你們走……」
別說阿古,連薛晉也意外了,「為何?」
金書遲疑道,「我想去王寡婦那。」
阿古想了好一會才想起王寡婦是誰,不就是當初金書潛入岳家,在岳家做廚娘的王寡婦。而今岳太師已被問斬,岳夫人帶着他的屍骨離開回青州老家,岳家也就此散了,王寡婦自然不會還在那做廚娘。只是聽見金書說要去那,還是讓她吃了一驚。
「我說過,等天下太平了,我就回去找她。」
阿古只覺她瞎操心,「你讓我如何能安心將你留在京城?」
「可別人認識的只有金書,卻並不認識我這張臉。」
「我和你三哥七姐日後都未必會再來京城,你留在這,他日要見一面並不容易。」
金書咬了咬唇,軟聲說道,「阿古姐姐,等風平浪靜了,我會去找你們的。而且王寡婦不是壞人,她人很好。她看着兇巴巴的,可是心眼可好了,我怕她被人欺負。」
「你自己也不過三寸高,還想保護別人。」阿古不舍和她分開,相依為命三年,如今好不容易太平了,又要讓她離開?還獨自留在京城?雖然以金書的身手來說想傷到她的人並不多,但是也不能讓人完全放心。
金書見無法勸服她,這才低聲,「我答應過她,要回去的……」
阿古愣了愣,沒想到金書還記掛着一個約定,「可你如今是玉書,不是金書了,難道你要做一輩子金書?」
「我會用玉書的身份回去。」
阿古並不信那王寡婦會收留個小姑娘,當初收留金書難道不是為了日後養老?
薛晉說道,「去試試無妨,如果不行,你立刻跟我們走。」
金書歡喜點頭,穿好鞋子又抱了抱她,「阿古姐姐要小心。」她要出門時才終於面向薛晉,抬頭擰眉認真道,「你不許欺負我阿古姐姐,要好好照顧她。」
她始終沒有喊他三哥,依舊是將他當做姐夫。薛晉便知她真的沒有將自己當做薛家的孩子,小小的童心裏,住着一個對薛姓憎惡的小人兒,「姐夫答應你,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下回見面,給你準備你喜歡的糖。」
金書頓了頓,「嗯」了一聲就抬步要走,「我得像上回那樣,半夜倒在她的門前,所以我現在就得過去。」
現在已深夜,阿古自然不會放心,和薛晉將她送到王寡婦住的巷子中。
金書走到有些破舊的木門,心底已隱隱泛起一絲奇妙的感覺,像是……回到了家。
王寡婦此時已經睡下,聽見外面「咚」地一聲巨響,嚇了一跳,當即拿起床邊木棒往外走。難道又有不要命的賊進來了?當她是寡婦便覺得好欺負了?別讓她瞧見,否則非得追上去敲碎對方的腦袋。
小小的院子裏並沒有人,她小心翼翼走到門後,一手拿木棒,一手拿住門栓,猛地抽開喝了一聲給自己壯膽,可門外並沒有人。
「難道是野貓?」她皺皺眉頭要回步,忽然瞧見地上有個小人兒,她頓時驚喜,「狗蛋?」
可撈起這人,卻不是她家狗蛋,而是個小姑娘。長得倒是很好,但臉上有傷,已經昏迷不醒。
難道她天生就有撿孩子的命?
她嘆氣,將她抱在懷裏進了裏屋,放床上蓋好被子,便去熬粥。等她熬粥回來,就見那小姑娘已經醒了。她撇撇嘴,「看來還死不了,把粥喝了就趕緊走。」
金書瞅着她,說話還是帶刀的,「我餓。」
王寡婦更是嫌棄,「粥還燙,給你吹吹。真是的,大半夜你怎麼跑我屋門前來了。」
「我爹娘沒了,被人帶進京城來,結果發現那人要把我賣了,然後我就逃了出來。」
王寡婦詫異,「你碰見人牙子了?真是殺千刀的,也不怕折了壽……張嘴,喝粥。」
金書咽下一口,暖進心底,不由笑笑。
王寡婦瞧着她,長得細皮嫩肉的,餵了一口粥就這樣高興了,不由眼圈一紅,「真像我家狗蛋,也不知他去了哪裏,過得好不好。」
金書小心問道,「狗蛋是誰呀?」
王寡婦默了默,說道,「是我家孩子。」
金書鼻子一酸,「那他現在去哪了?」
「不知道……興許是找到更好的人家了。去哪都好,能活着就行。」王寡婦又給她餵了一口粥,見她嘴角有殘漬,提袖給她抹去,又舀了一勺吹涼,送她嘴裏。
金書喝了半碗粥水,一雙明眸認真看她,「你家狗蛋不回來了,那我做你家孩子好不好?」
王寡婦愣神看她,怎麼看都像是狗蛋,可這是個女童,不是小男孩,那當然不會是她家孩子。
難道上天憐憫她沒了一個孩子,又恩賜了一個?
否則怎麼會那麼巧,都那麼聰明……會疼人?
金書怕再多看她一下就要哭了,抱住她的腰說道,「我會快點長大,不讓人欺負你的。」
王寡婦眼眶一濕,「你就安心住在這吧。」
雪夜寒冷,簡陋小屋卻溫暖如春。
阿古站了好一會,才低聲說道,「可以放心了。」
薛晉說道,「金書是個有擔當,也是個心思細膩的人,她能照顧好自己。」雖然這麼安慰她,可身為兄長,還是抬頭往裏看了看,略有擔心。京城雖然已經不再那麼兇險,可讓個小姑娘獨自留在這,又怎麼能讓人安心。
他想了許久,才稍微有些想通,「阿古……興許金書只是想徹底脫離往昔,重新過日子,才離開我們。」
阿古發現金書雖然只是個孩子,卻比一個大人還操心。事已至此,也別無他法,「等京城稍微平靜了些,我們易容回京看望她吧。」
薛晉點點頭。
「去接阿凝。離申時還遠,可以等阿凝睡醒了再走,我想她不會那麼快平復下來。」
哪怕洪沅在別人眼裏是洪水猛獸,有着蛇蠍心腸,但對薛凝來說,那終究是她的母親。
到了客棧,阿古敲門進去,薛晉在外面等着。
薛凝呆坐在床上,兩眼失神,見了阿古,眼裏才稍有光澤,卻依舊說不出話來。
「等城門開了我們就走,薛家那邊,已經讓你二哥來主持大局了。」阿古擰了帕子給她擦臉,見她雙目呆滯,禁不住叫她一聲。
薛凝神色恍惚,「我是罪人……如果我早點勸我娘認罪,她也不會落到今日下場。如果我當年有所警惕,六嫂也不會死,母親和哥哥就不會犯下那種大錯了。」
「當年並不是你的錯,哪怕你攔下了一次,他們仍會那樣做的。」
薛凝搖頭,哽聲,「可是我沒有說出真相,六嫂的家人不知道……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阿古說道,「她沒有死。」
薛凝淚眼朦朧,「誰?」
「宋錦雲。」
薛凝愣神。
「如果不是你當年無意中打翻了毒酒,宋錦雲就真的死了。正因為那已不是劇毒,才讓她撿回一條命。她並沒有死,還活得好好的。」
薛凝看着她問道,「你怎麼知道?」
阿古默然稍許,才道,「我認得她,她如今在一個漁村里,嫁了個漁夫,已經放下仇恨過自己的日子了。我和她曾有幾面之緣,這些都是她告訴我的。她還跟我說過,薛家七姑娘是唯一真心對她好的人,在薛家養傷的那段日子,你常陪她說話,說許多濱州的風土人情,還總給她買好吃的。你送她的紅玉手鐲,她一直都帶着。」
薛凝怔住,這些旁人並不會知道得這麼清楚,那就真的是宋錦雲告訴阿古的?她真的還活着?
阿古不想讓她知道自己就是宋錦雲,萬一薛凝釋懷了這件事,待她知道薛升已死後,又陷入「宋錦雲回到薛家,那哥哥的死是否與她有關?若真有關係,那是不是我間接將兄長殺了」的沼澤中,就再也出不來了。
所以不告訴她真相,對如今脆弱的她來說,或許是好的。
薛凝眼淚決堤,「她沒死……她沒有死……太好了……」
她低聲呢喃着,埋在心底多年的愧疚終於輕了些。
雖然已經不可彌補,但是一定程度上來說,她的確是救了宋錦雲一命。她並不用愧對她,而是應該感到安慰。
如此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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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飄了一夜的雪,像是天上的玉樹瓊花被搖散,如鵝毛般落在瓦礫屋檐上,銀裝素裹。
京城此時卻並不太平,大批官兵圍守在薛家院外,前院雪地草坪上,放着兩屍首。
一具是定國公薛康林,一具是從另一處宅子抬過來的定國公夫人洪氏。
兩人死相甚慘,讓看者心懼。
那大理寺的和刑部的官員將這裏圍得水泄不通,一一審問下人。問及管家,管家哆哆嗦嗦道,「三、三爺說,六爺提着劍從老爺房裏離開。」
「那薛晉如今在何處?」
「不、不知道。六爺提劍出門時,一直念着三爺三夫人的名字,像是要殺人了。」
這話可着實讓在場的官員頭疼,依照剛才問那小宅的下人來看,薛升毒害其母,難道如今還弒父?
可是為何要這樣做?不是說平日薛升恭順父母,為人十分勤懇上進,待人也彬彬有禮麼?可為何會做出那種殘忍的事?
原因是什麼,誰也說不清。朝廷已派了很多人來查案,方圓半里的人都惶恐不安,生怕殃及自己。
不過半日,已經有人將證據整理呈上,大理寺當即下令捉拿薛升。
可他卻不知去了哪裏。
薛家毫無徵兆一夜驚變,讓聖上大為震驚,下令嚴查。京城大門剛開不足兩個時辰,便架起了拒馬槍,盤查進出行人。
薛升還拿着他的劍躲在一個陰冷的廢水溝里,又濕又冷。上面有塊石塊擋住了他的視線,也擋住了別人的視線。沒人會找得到他,他很快就會安全了。
他在想要怎麼去找點錢,要不去找家民宅,衝進去搶點錢?
可是一定會很快被人發現。
他真的後悔沒有把宋錦雲殺了,才讓自己落到今天這樣的下場。
身體更冷了,他動了動腿,發現腿有些凍僵。挪了挪身,肋骨上立刻傳來劇痛。他吃痛一聲,上頭立即有人喊道,「這下面有人。」
他握緊長劍瞪大了眼盯看,那石塊一點一點被移開。隨後就看見一個身着官服的衙役和他對上了視線,他當即跳出水溝,要怒斬這人。可劍剛提起,就發現這長巷中,站滿了官兵。
「薛升?」
「上頭要捉的人就是他。」
他驚恐得往後退步,嗓子幾乎嘶啞,「你們憑什麼抓我,都滾開!」
「薛升,你殘殺定國公和你母親,可有這一回事?」
薛升怒聲,「我沒有。」
「你將薛三爺和薛三夫人藏在了何處,還不快快招供。」衙役想靠近他,卻屢被他揮劍逃開。
可寡不敵眾,薛升到底還是被擒住了。
衙役只覺他瘋了。
薛升也確實是要瘋了,他大喊大叫,狼狽不堪,根本不像方為初見他時的模樣。
方為站在人群中直到親眼見他被押進衙門,這才離開。只等他首級落地,他才算是完成對阿古薛晉的允諾,方會離開。
當初誘使薛升的溫香樓,也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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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十里之外,一輛低矮馬車安穩行在小道上,軋過積雪,一路向南行去。
阿古知道薛晉會很多東西,但沒想到馬車也趕得這樣好。連薛凝都能在這種地方睡着,可見趕得當真穩當。見她熟睡,一時半會不會醒,阿古這才俯身出來。
薛晉輕輕揚鞭,馬兒走得也悠閒,見阿古出來,說道,「外頭還下雪,快進去。」
阿古並不聽,伸手給他擺正擋雪的斗笠,又撥撥蓑衣,一點一點地將他臉上的臉皮拿下,又把自己皺巴巴裝扮成老太婆的臉皮取下,揉揉臉說道,「我坐在這就好。」
薛晉笑笑,繼續認真趕車。
飛絮般的雪依舊沒有停,待久了冷得入骨。阿古一點也不在意,見有雪飄來,伸手接住。只見雪花化在手心,留下一點水漬。像是一顆淚留在手中,合手握住,手心還有點涼。
又乾淨又覺涼涼的水漬在手中慢慢變得溫暖了。
她忽然愣了愣。
想起一件很久之前的事。
那年她剛及笄,裝扮得很好看去樹頭下等岳長修。結果他卻告訴自己他要娶別人了。她躲開下人,跑到一顆大樹下哭,哭了很久。
有個行人路過,遞給她帕子,讓她別哭,還說哭花了臉不好看。
天上飛雨,淅淅瀝瀝灑落,她抹去臉上的淚,在春日裏連眼淚都涼涼的。她拿着帕子抬頭看去,只見是一個年輕的清俊男子。
兩人分別時,她說再見面他不認得自己了怎麼辦,他說一定不會。
他的確沒有,可她卻忘了他。被仇恨蒙蔽的心,讓她忘記了很多人,如今終於離開那夢魘,她也想起了當年樹下溫聲安慰的年輕人。
阿古眼眸微濕,「薛晉,我們是不是見過?」
穩穩握着韁繩的手驀地一頓,薛晉心弦輕動,只落一字,「嗯。」
——完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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