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疆大陸東洲北域,瓮城一角。
「噓噓~」
在這古老城鎮的一條小道上,一處拐角附近,蹲着三個人。
其中一人一身長袍,雖然蹲在地上的姿勢算不上雅觀,但其相貌清秀俊俏,一雙星目微微顰眉,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超然之氣,一看便知絕非凡人。
但此人似乎受了什麼傷,整個人顯得十分虛弱,蹲在地上不住的喘着氣,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會腿腳一軟,一頭栽倒在地面上。
在他左手邊,另一個人也蹲在地上,身材有些微胖,一張圓臉不知為何一副哀傷而痛苦的神色,五官都擠到了一起,正伸着一隻胖手不停的撓頭,好像在為什麼事情苦惱不已。
圓臉左邊,還蹲着一人,此人同樣是一身道袍,相貌也算得上英氣,看起來頗有氣質。
「噓噓~」
但是這個人看起來卻和第一個人在行為上差別極大,和圓臉的心情也差別不小,正自在的蹲着,仿佛自己從小就是從田間地頭長大,對於蹲在路邊這件事情毫無牴觸情緒。正安然自得的搖頭晃腦,一隻手挖着鼻屎,嘴裏還在不時的吹着不着調的口哨。
「老大,你能不能別吹口哨了?」
過了許久,圓臉聽不下去了,回頭對挖鼻屎的少年道:「我們現在都已經落魄成這樣了,你還有心思吹口哨??聽的我頭都要炸了!」
「噓噓~噓!」
陳遙沒有理會介紹人的不滿,反而回過頭來,眯着眼睛看着介紹人的圓臉,故意把口哨吹的更大聲,似乎存心要氣氣對方似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知道!」
介紹人不厭其煩的揮了揮手,搖頭道:「我知道沒能讓你拿到獎金是我不對,我也知道你們豁出性命戰鬥,是為了能幫我保住地下鬥技場。但是……」
說着,介紹人一隻胖手又放到了腦後,一臉痛苦的撓着頭,似乎對陳遙和江波的情緒頗為複雜。
「但是我也沒辦法啊!他們三川的實力太強,勢力遍佈全城,甚至出了瓮城,整個東洲北域都有他們的人。我哪裏能斗得過他們??沒有被當場砍死就不錯了!」
「噓噓!」
陳遙頗為不滿的大聲吹了聲口哨,顧自繼續挖着鼻屎。
在地下鬥技場與那用毒的高手一戰之後,陳遙大勝對方,還當眾羞辱對方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三川鬥技場的「高層」耳中。
「摧毀地下鬥技場,活捉陳遙和江波,將地下鬥技場的創辦人,也就是圓臉介紹人給剁成肉醬,使他們絕無翻身可能!」
這就是三川鬥技場給出的解決方案。
在瓮城,修士、高手、大妖,隨處可見。有人戲稱「從二樓丟下十塊磚頭,砸中十個人,其中三個是鬥技者,兩個是介紹人,兩個是遊客看客,還有三個是賭鬼」。
在這樣的環境之下,任何修士要動手鬧事,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要知道,像三川鬥技場這樣的老牌地下鬥技場,雖然實力絕對沒有天元鬥技場那般逆天,但手下派出幾個像之前的用毒高手一樣的傢伙,全城追殺肇事者的底氣還是有的。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箴言無論在原本世界,還是無疆異界中都是成立的。陳遙在地下鬥技場當眾打敗了三川鬥技場派來的踢館者,還對其出拳羞辱,這等恥辱,三川鬥技場又哪裏咽得下去?
所以那一戰之後,介紹人首先反應了過來,立馬離開了鬥技場,連銀子都不要了,只想趁着三川的人到場之前逃之夭夭。
江波大傷初愈,還未緩過勁來,但陳遙可是精神得很,發現介紹人要跑路,立馬帶着江波快速跟上,一步也不離開,一路上討要自己應得的獎金,就像年底龍骨粥討要工錢等着回家買米似的。
而後來發生的事情,也證明了介紹人是「光榮偉大而正確」的:就在三人離開地下鬥技場不過一小會兒的功夫,三川鬥技場的大批人馬立刻就到場了。
這批恬不知恥的匪徒不僅搶走了地下鬥技場所有的銀子,還將還留在現場的小弟們都給痛打了一頓,其下手之狠,據說當場就打死了好幾名小弟。
末了或許是覺得不解氣,三川鬥技場的人還一把火將地下鬥技場燒成了灰燼,滾滾濃煙在瓮城一角飄起,引得全城震動,不少人都在討論着地下鬥技場之間要「黑吃黑」的故事。
「唉,這下可怎麼辦啊……」
介紹人一邊撓頭,一邊無奈的看着左右兩邊蹲着的兩尊「瘟神」,不住的搖頭哀嘆。
距離離開地下鬥技場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時辰,介紹人和陳遙江波一起,在瓮城的各個不起眼的角落逃竄,好幾次都差點被三川的人給逮個正着(陳遙自然是差點上前和對方動手,被江波好不容易給拉住了)。
大半天過去了,三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現在所在的地方,這是一處瓮城遠郊的貧民窟,平日裏人流極少,任何人出現在這裏都不奇怪。
由於瓮城不僅是鬥技之城,還是遠近聞名的賭城,所以這貧民窟里,不僅有因為種種原因淪落的落魄不堪,甚至被人打斷手腳無力東山再起的斗者,還有不少因為一場豪賭而一夜之間傾家蕩產的落魄賭棍們。
在這樣的地方,路邊蹲上個把人,根本就無人在意。
「對了,這位兄台。」
休息了許久,江波似乎略微有些緩過來了,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回頭問介紹人道:「我們也相處了一段時間了,還不知道你尊姓大名?」
「胡易。」介紹人倒也直接,毫不猶豫的報上名號道:「古月胡,容易的易,小弟們都叫我老胡。」
「胡易……嗯,好名字。」江波略作思索道:「牛脛之肉,日月之輝,後者陽春白雪,前者下里巴人,暗合天地輪迴之道,隱有陰陽和愛之美。還透出一股與天同輝,與地同存的和諧氣息,言簡意賅,寓意深刻!」
「我靠,解讀他的名字你就說的這麼有文化,解讀我的名字就隨口說兩句敷衍了事!」
一旁的陳遙不樂意了,彈指對着江波彈出一粒鼻屎,擦着江波的鼻尖飛過,不滿道:「好你個江波,偏心啊!」
「呵呵,隨口解讀,見笑見笑。」
江波倒也不在意,知道陳遙就是這麼個愛說笑的,作勢躲了躲陳遙的鼻屎飛彈,一笑而過。
「這兩個傢伙,神經都是鋼筋打造的嗎??我們都已經是一串繩上的螞蚱了,隨時都有可能會被人追殺至死,居然還有心思在這裏開這種玩笑??心可真是夠寬的!」
胡易白了兩人一眼,心中默默對兩人的心態有了新的認識。
「對了,那個什麼狐狸。」
「是胡易!」
「沒差啦~」陳遙揮揮手道:「我們為什麼不直接去那個什麼三串鬥技場,把他們的心串一串,串一株幸運草,串一個同心圓,直接把他們一鍋端了??」
「你說的容易!」
胡易又是給了陳遙一個白眼,繼續道:「三川鬥技場是瓮城最古老,勢力也最為強盛的地下鬥技場,除了天元鬥技場和一些老牌賭場之外,誰都不怵!雖然你們是很厲害,但是就憑我們三個,怎麼可能打得過他們??」
「那我們的錢怎麼辦??」陳遙皺眉道:「本來說好了要趁這三天好好賺些錢,付了天元鬥技場的入場費,然後進去廝殺的,現在一分錢都沒有,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難道你讓我們就此打道回府嗎??」
「我也不知道啊,誒……」
胡易也是撓頭不已,由於踢館事件,自己的鬥技場被人給端了,賞金分成啥都沒了,還被對方滿城追殺,胡易心裏比誰都急。
胡易這人也是一個奇人,從小離家,立下志向誇下海口,要賺了大錢回家。為了這個目標,胡易在東洲北域走南闖北,什麼活兒都幹過,雖然沒有仙能基礎,但是憑藉靈活的頭腦,和肯吃苦的勁頭,也算攢了不少錢。
來到瓮城之後,胡易見此地地下鬥技場頗為紅火,便一股腦將所有錢財都投了進去,開了一家地下鬥技場,本想以此發家致富,沒想到一波三折,最後落得如此下場。
「噓噓~」
看着身邊一臉無所謂的陳遙,胡易緩緩搖頭。
之前被陳遙和江波兩個「瘟神」跟上之後,胡易多次想要依靠自己對瓮城的了解,找個機會一逃了之。但陳遙何許人也?胡易稍有異動就被他看在了眼裏,稍微離的遠一些就快步跟上,有一點要逃走的意思就被抓住暴打,可以說是遁地無門。
「呼」
微風吹過,眼看着就要天黑了,陳遙三天準備期的最後一天即將過去。胡易知道在給兩人起碼弄到一千兩銀子之前,自己是別想脫身了,只好開動腦筋死命想法子,卻始終不得要領。
「哈哈,我彈!」
「你輸咯你輸咯!」
在三人對面的街角,幾個孩童正同樣蹲在地上,開心的玩着彈彈珠的遊戲。胡易看着看着,突然心生一計,回頭看到陳遙「咚」的一下將一粒鼻屎準確的彈到了對面房屋的窗戶眼裏,瞬間茅塞頓開,「呼」的一下立起身來。
「誒誒誒,別想走啊~」陳遙一把抓住胡易的手,仰頭道:「我們還沒賺到錢呢,處理好這事兒之前,你不許走!」
胡易卻沒有理會陳遙**裸的威脅,一雙小眼瞪的渾圓,直愣愣的盯着玩彈珠的小孩,嘟囔道:
「我想到點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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