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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不在府里,唐氏又失蹤了,裴瑾的日子更加的輕鬆了起來。筆神閣 m.bishenge。com舒愨鵡琻就是府里那些瑣碎的事兒,她也可以丟給幾個心腹丫頭幫着處理,當真是逍遙自在。
恰逢這一日,李府遞了帖子過來,說是府里荷花開了,讓裴瑾過去坐坐。裴瑾思量了一番,便知道所為何事了。
先前的選秀女,裴瑾幫了李芳瑩一點小忙,讓她成功落選,又沒失了顏面。前不久聽聞已經定了一門還算不錯的親事,想必邀她過府也是為了想要答謝一番。反正閒着無事,裴瑾便帶着侍書和果兒去了李府。
這一次去李府,裴瑾還見到了那位早就出嫁了的表姐李芳語。隨同這位表姐回來的,還有她拼了命才生下來的寶貝兒子——景哥兒。
姐妹之間見過禮之後,裴瑾這才接過侍書遞過來的小玩意兒,遞到那胖嘟嘟的肉糰子手上。「景哥兒乖,這是姨送給你的,可要拿好了…」
一歲多的娃子,尚不懂事,但是捏在手裏的東西也不會輕易的放手,還時不時的晃兩下,趁人不注意的時候還會忍不住往嘴巴里塞。
李芳語搶先一步阻止兒子,這才避免了將那玉石雕成的小兔子沾上滿滿的口水。「表妹真是太客氣了…」
嘴上客氣着,但裴瑾看得出,她心底是發自真心的喜歡的。
「不過是個小玩意兒,景哥兒看得上眼就好。」裴瑾舉止端莊典雅,但偶爾也會露出小孩子的純真,看着景哥兒那小鹿斑比的萌眼神和肉嘟嘟的臉頰,就忍住湊過去玩心大起,捏捏揉揉。
景哥兒倒不怕生,誰都可以揉揉抱抱,吭都不吭一聲。甚至裴瑾伸出手去的時候,他也抬起藕節般的胳膊,伸向了裴瑾的方向。
「看來景哥兒是真的喜歡瑾兒呢…」李芳瑩坐在一旁,一邊繡花一邊不滿的撅着嘴表示抗議。明明她才是親姨母,可是景哥兒卻沒有主動要她抱過。裴瑾頭一回見,卻能贏得小孩子的好感,這讓她極不甘心。
裴瑾驚喜的從李芳語的懷裏接過胖乎乎的肉糰子,將他放在自己的膝頭,不時地逗弄着他。「景哥兒平日裏都吃了些什麼,怎麼長得這麼好呢?」
那軟乎乎的感覺,令裴瑾既驚訝又歡喜,心裏柔軟的一角被觸動。看着景哥兒不時哼唧兩聲的萌太,她忽然突發奇想,將來自己的孩子會是什麼模樣?也會這麼乖巧懂事,也會長得像糯米糰子一樣可愛嗎?
李芳語是個過來人,自然看得出裴瑾對孩子的渴望。可是想到那個新婚第二日就離開家門的表妹夫,心中都不由得替裴瑾感到惋惜。本就是不怎麼相熟的夫妻,又有好一段時日見不着面,萬一表妹夫在外頭有了什麼心頭好,那裴瑾豈不是很委屈?
想着自己夫君房裏頭的那些不安分的丫頭,她又是一陣難過。本來嘛,男人三妻四妾是免不得了,她也不可能要求夫君只有她一個女人。可每次夫君歇在別的院子的時候,她還是會忍不住有情緒,心裏悶悶的。
如今有了這個孩子,她的注意力稍稍轉移,她才覺得好過了一些。想到裴瑾的處境,她才覺得自己興許已經算是幸福了。
「瑾兒,聽說你們侯府的那位長輩很是厲害?究竟怎麼個厲害法兒,說來聽聽?」李芳瑩向來是個急性子,又喜歡聽些奇聞異事,便忍不住開了口。
李芳語狠狠地瞪了這個缺心眼兒的妹妹一眼,道:「瑩瑩,這些事也是能拿在嘴裏說的麼?」
又轉過頭來,一臉歉意的對裴瑾說道:「瑩瑩不懂事,你別聽她瞎說。」
裴瑾倒是笑得一臉溫和,絲毫沒有被冒犯的意思,坦誠的道:「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其實盧府的老夫人也就是規矩多了一些,脾氣暴躁了些。上了年紀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這方面的缺憾,倒也還過得去。」
李芳瑩見她說的輕鬆,不由得有些懷疑。「可我聽說,在新婚頭一天敬茶的時候,她就當眾給你難堪?」
裴瑾淺笑盈盈,緩緩道:「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兒…不過後來弄清楚了,也就相安無事了。如今她老人家身子不大好,便去莊子上靜養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府呢…」
她的語氣看似平淡,但任誰都能理解其中的艱辛。尤其是那些出了嫁的女人,更能體會裏頭的心酸。
「也虧得表妹你有皇上和相爺的照拂,若是換了其他人,怕是早就哭的昏天暗地了。」對於凌氏的名聲,李芳語也是知道一二的。而且也好幾次在宴會上見過這位老太太,那高傲的模樣,比起正經的公主來還要倨傲三分,可想而知,是如何的難以相處了。
裴瑾感激的望了李芳語一眼,道:「都已經過去了。」
「瑾兒也是太過老實了。雖說孝道很重要,但你可是皇上親封的郡主,可不能任由他人騎到頭上去撒潑。」李芳瑩放下手裏頭的繡活兒,嗆聲道。
裴瑾笑着點了點頭,心想總算是有人說了句公道話了。
鎮北侯府裏頭的那些人,個個都把老夫人當做神明一樣供奉着,個個懼怕她如猛虎。其實,老夫人也不過是倚老賣老而已,真的論起理來,也不一定輸的。不過好在盧少棠在大婚前給她求了個郡主的封號,讓她不必受老夫人的窩囊氣。
「瑾兒,若真的受了委屈,可別把我們當外人。」李芳瑩拉着這個比自己還小一歲的表妹,真心實意的說道:「上回若不是你幫忙,興許我就要困在那個繁華的牢籠里一輩子了。這個恩情,我會永遠記在心裏的。若是將來遇到了什麼難處,你儘管開口。只要我能辦到的,一定義不容辭。」
「表姐這麼客氣做什麼?本就是親戚,不過舉手之勞而已,也擔得起你一聲謝?」裴瑾半開玩笑的說道。
李芳瑩卻板着臉,一本正經的模樣。「我可不是說笑的。雖說是親戚,但幫人也是有個度的。我知道你是真心實意的待我好,絕非那些假惺惺的人可比。」
裴瑾知道她嘴裏的那些假惺惺所指何人,心中不由得替她感到悲哀。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李芳蕊被裴瑾下令掌嘴之後,仍舊不老實。整日想些有的沒的,甚至還想在宮中暗暗地給同父異母的姐姐李芳瑩使絆子,讓她在眾人面前出醜。若不是發現得早,怕是真的要毀了她一生了。
不過,李芳蕊也沒什麼好下場。
因為自恃美貌,她以為絕對會被選中的。奈何那些秀女都不是省油的燈,家世也一個比一個顯赫,美貌者更是無數。故而她的優勢到了皇宮裏,也變得平凡無奇,毫無出彩之處。而且還因為與另外一個大家閨秀發生口角被直接逐出宮外,永遠不得再次參加秀女選拔。當真是面子裏子都給丟盡了,而作為侍郎的舅舅也對她失望之極,隨便給她指了一門親事,將她遠嫁了。
李芳蕊哭過鬧過,還遞了帖子到侯府,想要請侯夫人出面幫她擺平這件事。可惜都無濟於事,那時候唐氏正在禁足當中,連自己的院子都無法踏出去一步,更不用說去管別人家的閒事了。
如此一來,李芳蕊只能被逼着上了花轎,嫁到京城外三十里地的一個鄉紳家裏去了。不過侍郎府也沒虧待了她,是以正妻的身份嫁過去的。那戶人家也是十分的富庶,家有良田百畝,還經營着一些山貨,日子還算滋潤。加上她是官家小姐,對方不敢看輕了她,自然是錦衣玉食的供着。
唐姨娘起初也是鬧個不休,後來被侍郎舅舅一頓呵斥,這才歇了念頭,乖乖的收斂起脾氣,躲在院子裏不出來了。
這段往事,沒想到李芳瑩至今記在心裏,無法忘懷。
「表姐這都要嫁人了,性子還這般急躁。若是叫舅母瞧見,肯定又要數落你的不是了。」裴瑾掩着嘴咯咯的笑着,將屋子裏的氣氛帶的活躍了起來。
李芳瑩撇了撇嘴,當真本分起來,又拿起一旁的針線繡了起來。
這時候,陸府派人來接李芳語母子倆回去了。裴瑾便和李芳瑩一道,送她出去。景哥兒卻抓着裴瑾衣裳上掛着的荷包不願意撒手,樂得周圍的丫鬟婆子又是一陣打趣。
「景哥兒是真的喜歡郡主娘娘呢…」
「果然是個白眼兒狼,誰給東西就認定了誰,唉…」李芳語也十分的無奈,看着兒子委屈扁着的嘴,又好氣又好笑。
裴瑾卻大方的將荷包取了下來,丟給景哥兒把玩,道:「不過是個荷包而已,景哥兒若是喜歡,就拿去吧。」
景哥兒張開胖乎乎的手丫子,拽住了荷包就不肯鬆手。嘴裏還一直咯咯咯咯的笑個不停,很是得意的樣子。
「瞧瞧瞧瞧…得了好東西就笑得合不攏嘴,真是個小淘氣…」李芳語無奈的說道。
「又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就讓他拿着玩兒吧。若是日後得了
空,表姐可帶着景哥兒去侯府玩耍,我那裏還有好些給小孩子準備的玩意兒。」裴瑾當着眾人的面,親口邀約道。
陸府來接她們母子的人皆是一愣,沒想到皇上親封的這位郡主娘娘,與表姐妹關係如此的融洽,便上了心。
回到陸府之後,這個消息自然是傳到了陸家那些主子的耳朵里。原先還有些輕視李芳語的那些人,也不敢明目張胆的給她臉色看了。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暫且不提。
看着姐姐那挺得筆直的脊背,李芳瑩不由得感激的看了裴瑾一眼,道:「今兒個還得多謝瑾兒表妹了…若不是你肯過府來,又與我們姐妹倆親近,怕是那些不長眼的狗奴才,也會給姐姐臉色看了。」
裴瑾頗有些意外。
在她的印象里,姓陸的那位表姐夫還算是個比較正派的,家裏的侍妾也很少,又是個肯上進的,小夫妻倆應該過得還可以的。莫非,這裏頭出了什麼問題?
見她露出疑惑的表情,李芳瑩才將姐姐的處境相告,道:「陸家雖然也是鐘鳴鼎食之家,但人口複雜,好幾房人擠在一個屋檐下過日子,哪裏沒個磕磕碰碰的。姐夫原本對姐姐還不錯,夫妻倆相敬如賓,如漆似膠,姐夫的仕途也一帆風順,不知道羨煞了多少的旁人。有些人眼紅,就是見不得別人好。於是在背後攛掇着,給姐夫房裏又是送人又是使絆子的,讓姐姐很是為難。」
「起初,姐夫還是向着姐姐這一邊的。畢竟是少年夫妻,又孕育了一個兒子。可後來,也不知道什麼人在外頭造謠,說姐姐善妒,不讓姐夫納妾。為了姐姐的名聲,姐夫不得已將長輩們賜的那些個丫頭收了房,抬了妾。可到底,夫妻倆的感情是越來越生分了。」
裴瑾自然知道這裏頭的一些彎彎繞繞的。
哪個女人不是霸佔夫君的愛,誰願意跟別的女人一起分享自己的丈夫?後院的那些個女人,可沒一個是省事兒的。明里暗裏,都會為了爭寵而頻頻地使壞,手段百出,花樣繁多。用現代人的一句話,那就是:女人在某些方面專注起來的時候,智商堪比愛因斯坦,思維直逼福爾摩斯。
可想而知,表姐在陸家的處境如何。
輕嘆一聲,裴瑾忽然覺得心裏堵得慌。於是當天夜裏,她就給盧少棠寫了一封警告信。告訴他,若是將來他敢往房裏抬人,她就休了他!
正在疆場拋頭顱灑熱血的盧少棠收到這封帶着十足威脅的信件,苦笑了笑。他都這般潔身自好了,娘子還不放心?
煙雨樓
「雲霜…我想去邊城…」突然有一天,岳大小姐幡然醒悟,決定不再打算這樣茫然的等下去。
她認為盧少棠不喜歡她,是沒察覺到她的好。只要她將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現在他的面前,想必他才會多看她一眼吧。
如今,正是他建功立業的時候,她就該默默地守在他的身邊。即便是服侍他的生活起居,那也是盡了自己的一份心力,總比呆在煙雨樓里,整日什麼都不做要強。
想到這裏,她頓時熱血沸騰,渾身充滿了鬥志。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貼身婢女雲霜早在給盧少棠下藥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如今陪在她身邊的,已經不是原來那個雲霜,而是頂着一張人皮面具,身量與雲霜相似的幽冥門的屬下。目的,就是監視這個不安分的女人。
「小姐想要打算怎麼做?」雲霜低垂着頭,咬了咬唇,問道。
岳如煙一門心思都放在如何幫助盧少棠建功立業上,哪裏注意到自己的貼身侍婢早已換了人,一邊收拾着金銀首飾一邊心存幻想的說道:「我要去塞北軍營。」
「小姐你魔怔了…那裏是女人能去的地方麼?」雲霜故作驚訝的嚷嚷起來。
岳如煙驕傲的昂着頭,臉上寫滿了自信。「女子自然是不能進入軍營的,可是男子就不同了。」
「小姐莫非是打算…」雲霜大概猜到了她的意思,卻沒有直接說出來。
「不錯,我也可以仿效古人花木蘭,女扮男裝入軍營。」岳如煙從衣櫃裏翻出一套洗了好幾遍的一套男子衣衫,依依不捨的將它攬在了懷裏。
雲霜的嘴不由得抽了抽,覺得這個女人簡直無藥可救了。看來,她得提前通知少主一聲,免得日後落得一個私自
放女子入軍營的罪名。
凌府
「你還有臉回來,啊?你這個不孝女!」被降了爵位的凌郡王看到凌若妤那張臉,剛壓制下去的火氣蹭蹭蹭的就冒了上來。
凌若妤嚇得打了個激靈,噗通一聲就給跪了下來。「爹爹…女兒是被冤枉的…」
「冤枉?莫非你覺得皇上降了本王的爵位還不夠,還想讓本王滿門抄斬麼!」凌郡王濃黑的眉頭倒豎,渾身上下都散發着戾氣。
凌若妤扁了扁嘴,心中實在是不甘。「女兒沒做錯什麼。這一切都是裴瑾那個…是她對姑祖母不敬,我實在是看不下去才…」
見她還不知悔悟,強詞奪理的狡辯,凌郡王的臉色就更沉了。「混賬東西,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人家侯府的家事,你跟着摻和什麼!你姑祖母不會看人臉色,難道你也是蠢的嗎?」
「爹爹…」凌若妤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心裏頭實在是委屈極了。明明就是裴瑾那個女人搶了她的少棠表哥,還頤指氣使的端着郡主的架子給她難堪。難道她堂堂王府的大小姐,也要忍受這樣的屈辱嗎?
更何況,姑祖母可是她的長輩。她對長輩不敬,本就是她理虧在先。憑什麼所有人都向着她,皇上分明就是糊塗了,才這般對祿王府!
心裏越想越氣憤,凌若妤也顧不上什麼倫理綱常,倔強的抬起頭來,大聲的辯駁道:「女兒沒有做錯!爹爹您是不知道,那個裴瑾是如何的囂張。她根本就沒將姑祖母這個長輩放在眼裏,還讓姑祖母顏面掃地,這樣忤逆不孝的女人,怎麼配得上少棠表哥?女兒不過是仗義執言而已,又沒有…」
啪的一聲響,不等凌若妤把話說完,凌郡王一巴掌就扇到了她粉嫩的臉上。「你不氣死我就不甘心,是不是?」
這一回,凌郡王是真的氣急了,連我這個稱呼都用上了。
凌若妤一臉不敢置信的望着這個她一向敬重有加的父親,整個人都懵了。「爹爹…你打我?」
「打你還是輕的!」凌郡王狠狠地瞪着她,咬牙切齒道:「我凌焦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沒腦子的!」
「女兒…」
不等她反駁,凌郡王的另一頓排頭又壓了過來。「你到如今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哈哈哈哈…老天爺啊…我凌焦是上輩子做錯了什麼,竟養出這麼個敗家子來…祖宗基業毀於一旦…」
聽着凌郡王那絕望的笑聲,凌若妤仍舊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
看着她迷茫的神色,凌郡王心口又是一陣劇痛。「妤兒,你打小就是被疼寵着長大了,事事皆一帆風順,才令你如此的目中無人。可你要知道,這一切的根本,是祿王府的榮耀。只有王府屹立不倒,你才能有底氣高人一等。王府若不存在了,你與那些平民百姓又有何區別?我一直教導你們,要以王府的利益為重。可你瞧瞧,你都做了什麼?」
稍作停頓,凌郡王才接着說下去。「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繼位,就算是爹爹也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你倒好,吃飽了撐的,跑去侯府跟新皇的義妹一般計較。你若是嫌命太長了,為父不介意早些送你上路,如此也省的你闖下這麼大的禍來,累及整個王府。」
說完,他喉嚨翻出一陣腥甜的味道,下一刻一口老血噴薄而出,濺了凌若妤一身。
「爹爹…」凌若妤怔怔的看着凌郡王的身子向後倒去,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撲過去跪倒在他的腳邊。「女兒知錯了…女兒真的知錯了…」
「咳咳咳咳…」凌郡王胸口劇烈的起伏着,卻說不出一句話。
聞訊未來的郡王妃和那些愛看熱鬧的妾室們,看到凌郡王吐血了,頓時又引起尖叫聲一片。
「啊…爺吐血了…」
「爺,您要保重身子啊…」
郡王妃被一群妖嬈的妾室擠到一邊,根本就沒機會近身。頓時氣得直跺腳,根本連看一眼自己的女兒都嫌多餘。
如今,她在府里的地位是越來越不穩了。兩個側妃更是虎視眈眈,一度以她教女無方連累王府將爵的罪名,想要讓她以死謝罪。若不是看在她還育有嫡子的份兒上,怕是王爺早就將她捨棄了。
否則,族裏那些長輩的壓力,就算不逼死她,也
會讓她脫一層皮的。祿王府上百年的基業,就因為長女凌若妤小孩子心性的一番作為毀於一旦。當時接到聖旨的時候,她都恨不得沒生過這個女兒。
「老爺…來人啊,快去請御醫…」郡王府好歹是府里的主母,到底出事要老辣一些。
不過她的話剛說出口,就有一位年輕的側妃忍不住譏諷起來。「姐姐還想着請御醫?如今老爺已經不再是王爺了,御醫恐怕是請不來的,還不如去逢春堂將李大夫找來比較實際…」
凌郡王一聽這話,心裏更堵。
好不容易忘記的事實,又被無情的提及,胸口一悶,又吐出一口血來。
侍妾們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就是為了博取爺們兒的歡心。可並不意味着,她們能夠接受被那些血腥的東西濺到。所以在凌焦噴出一口血來的時候,那些鶯鶯燕燕便四處散去,生怕沾上一點兒不乾淨的東西。
凌郡王眼前一黑,就撅了過去。
在一片驚呼聲中,凌若妤避讓不及,還被好幾個人踩了幾腳,頓時痛得齜牙咧嘴,連站起身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郡王妃一邊吩咐丫鬟婆子將郡王爺抬回後院,一邊叮囑廚房去燉燕窩人參,等安排妥當之後,才看到那衣衫凌亂,髮釵歪斜臉色鐵青的女兒。
「母親…」凌若妤先前據理力爭的時候,一直隱忍着淚水,不肯服輸。可如今一看到疼溺自己的母親,卻忍不住掉下淚來。
郡王妃冷冷的掃了她一眼,卻沒有理會的意思,反而朝着另一邊走開了。
凌若妤哭泣的聲音漸漸停歇,完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莫非,母親也要放棄她了嗎?她不過就是幫着姑祖母整治過裴瑾那個女人,難道這也是大錯?為什麼她們一個個都要用看罪人的眼光來看她?
「母親…女兒知錯了…」凌若妤想到委屈之處,忍不住嚎啕大哭。
那些看熱鬧的侍妾們在一旁冷眼旁觀,並沒有一個人上前去攙扶她一把的。以往,凌若妤在府里總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連兩位側妃都要看她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討好。如今她遭了難,自然是能踩上一腳就踩上一腳。誰叫她以前太過囂張,得罪了不少人呢?
剛從外面買醉回來的凌若軒,見院子裏圍了不少的人。他踏着虛浮的腳步走到人群當中,無意間掃到那個趴在地上動彈不得的熟悉面孔,壓抑已久的情緒瞬間爆發了出來。
「你竟然還有臉哭?!」凌若軒跌跌撞撞的走到凌若妤的跟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惡狠狠的凶道。
凌若妤見到凌若軒,放佛溺水的人見到浮木一般,拼命地拉住了他的衣袖。「大哥…你向來是最疼我的…你幫我勸勸爹爹還有母親…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你會做錯?哈哈哈…真是笑話…你是什麼人,你豈會有錯?」凌若軒甩開她的手,倒退了兩步,臉上滿是絕望和悲切。
他好不容易盼到及冠之年,又費了不少心思將府里的其他兄弟打壓了下去。原以為只要父王上一道摺子,他世子的位子就十拿九穩了。可是千算萬算,沒想到壞了他好事的,竟然是自己最疼愛的妹妹。
他怎麼都想不明白,以前那個乖巧懂事的妹妹,怎麼會做出這般不經腦子的事情來。他知道她中意姑祖母府上的那位四少爺,他卻是看不上的。作為王府未來的接班人,他嫡親的妹夫怎麼能是個遊手好閒聲名狼藉的風流紈絝呢?
故而,從一開始,他就反對妹妹嫁去侯府。
可是沒想到,妹妹已經陷得太深,根本就不聽勸告。好不容易皇上下旨賜婚,他以為她該死心了吧。卻沒料到,她卻假裝不在意,騙過了他和娘親,說是要去侯府看看那位表嫂究竟長什麼模樣。一時不察,便同意她去了。
是了,是了,這都是他的錯。當初,他就不該幫着說服母親,讓她跑去侯府幫着姑祖母搗亂,以至於闖下這麼大的禍來。
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大哥…大哥…」凌若妤哭的像個淚人,而凌若軒卻只是冷冷的看着她,嘴裏還一直念叨着。「你能有什麼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看着唯一的嫡親兄長露出這般茫然的神色,凌若妤哭的更大聲了。
「還好意思哭呢…也不知道是誰害大家被人
瞧不起!」
「好好兒的一個世子爵位給弄沒了,大少爺能不傷心嘛…」
「這都是王妃教女有方啊…居然敢跟皇上作對,這不是作死麼…」
「可憐大少爺以後出門兒,都要繞道走了…」
耳邊傳來陰陽怪氣兒的議論聲,凌若妤心裏更加不是滋味。直到此時,她仍舊不肯承認自己的錯誤。這一切,不過是裴瑾那個賤人弄出來的。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為她。若不是她非要嫁給少棠表哥,她也不會氣得忘了自己的身份,與她一個卑賤女子一般計較;若不是她三番兩次的與姑祖母作對,她也不會幫着姑祖母整治她,落得一個不敬郡主的把柄。這一切,都是裴瑾那個女人的錯!
看到爹爹氣得吐血,母親為了爭寵變得麻木不仁,意氣風發的大哥變得頹廢,她真的好恨好恨,恨不得立刻衝到侯府去,將裴瑾置於死地。
「滾…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沉默良久的凌若軒突然大喝一聲,撇開頭去不再看她。
「大哥…我…」
「滾…」
郡王妃見兒子露出那樣傷心欲絕的表情,心也跟着一陣陣的抽痛。好好地一個兒子就這麼給毀了,她不甘心啊。
於是,看向凌若妤的時候,眼神就變得凌厲狠毒起來。「都是你這個害人精…你害得王府丟了爵位還不夠…還害得你大哥變成這般模樣…當初生下你的時候,我就該將你掐死在襁褓中…也省的日後鬧出這麼多的事來…」
「母親…」凌若妤心痛若絞,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別叫我母親…我不是你的母親…你不過是老爺在外頭養的女人生出來的賤種而已…我怎麼會有你這麼不懂事的女兒,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孽種!這麼些年來,我好衣好食的養着你,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能有些利用價值…早知道…早知道…」郡王妃哭倒在地上,悔恨的眼淚肆意而出,來不及擦去就又重新落下。
凌若妤在聽到賤種那兩個字的時候,已經呆若木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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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知道為毛凌若妤只能成為大小姐,而不是郡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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