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下來的時候,京城皇宮,勤政殿的大門依舊緊閉。
蔡重腳步匆匆而來。
「爺爺,一天了都」門口的小太監如同見了救星忙忙的接過去低聲說道。
「用膳了嗎?」蔡重低聲問道。
小太監搖頭。
蔡重嘆口氣,推開門」「。
殿裏沒有點燈,昏黑一片。
「陛下。」蔡重忙大聲說道,一面忙擺手讓小太監們點燈。
燈逐一亮起來,正殿龍椅上端坐的人影也變得清晰。
奏章堆滿了案頭,幾乎擋住了其後的人。
「我的陛下,您這一天看了這麼多…這,這.這可怎麼受得了。」蔡重上前,顫聲喊道。
端坐的皇帝這才動了動身子。
「受不了也得受啊。」他慢慢說道。
「陛下,等明日也能看的啊。」蔡重哽咽道。
「等?等不得。」皇帝依舊慢慢說道,「這世上的事是等不得的,也是不能等的。」
他說着話伸手又拿起一本奏章。
蔡重噗通就跪下了。
「陛下,老奴知道您心裏難受…」他哽咽說道。
皇帝笑了。
「朕為什麼要難受?該難受又不該是朕!」他依舊慢慢說道,抬手將一個奏章扔下來。
奏章落在地上打開,借着pángbiān的燈蔡重看到是常雲成的摺子。
請婚配縣主齊月娘的摺子。
「生既然不同眠,死,又何必同穴。」皇帝慢慢說道,站起身來。
蔡重俯身叩頭。
「陛下,齊娘子,已經安葬了。」他低聲說道。
大殿裏便又是一陣死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到緩緩的腳步聲。
皇帝一步一步的走下來,向外而去。
「你們都聽好了,朕記着,你們也替朕記得,朕一定要善待恩待寵待常雲成,他不是要建功立業榮華富貴嗎?他不是要風風光光嗎?朕就讓他榮華富貴升官發財步步高升年年有功歲歲有賞,讓他好好的活着,風風光光的活着,心滿意足的活着!」
大殿裏迴蕩着皇帝清清冷冷的聲音,殿門被拉開又拉上。因為大力砰的巨響聲嚇得人心跳驟停。
砰的一聲響,讓齊悅的心陡然一跳。
那種窒息的感覺再次鋪天蓋地而來。
她下意識的划動手腳,頭卻被一物重重的砸到…
什麼東西啊,她下意識的抬手抓住。
急救藥箱!
又是你…
一陣頭暈目眩她再次昏睡過去。
但砰的響聲又響起來了。
齊悅的眼皮不由跳了跳,這一次窒息的感覺沒有了。
耳邊有模模糊糊的說話聲。
「你幹什麼。毛手毛腳的,把你姐姐吵到了怎麼辦?」
正在將毛巾在水盆里燙洗的婦人說道。
剛進門的年輕人吐吐舌頭。
「媽。把姐吵醒不是正好。」他說道。
門又被推開了。一個胖乎乎的護士走進來。
「伯母,來這麼早?」她笑着打招呼。
「小黃,你來了。」齊母含笑點頭。
「黃姐。」年輕人也笑着打招呼。
黃護士笑着拍了拍年輕人的胳膊,向床邊走去。
「來,我看看,小齊今天怎麼樣?」她說道。含笑從兜里拿出小手電筒,站定在床邊。
床上的齊悅睡得安靜平和,面色如常。
「躺的都長胖了,等醒了又該上愁減肥了。」黃護士搖頭說道。這句話聽起來很輕鬆帶着玩笑,但她的神情卻是低落,說完這句話,又看了一眼這平靜的睡容,輕輕的嘆口氣,拿起小手電,一手撫上齊悅的眼皮。
光刺激讓齊悅有些不適,她不由想要避開。
雖然她的意識里是利索的擺頭躲開,但實際上反映出來只是頭微微的動了動,幾乎是讓人察覺不到的動。
這種微小的動,人沒有察覺,機器卻察覺了。
黃護士的手停頓了下,她有些詫異。
「怎麼了?」齊母察覺了,問道。
年輕人也緊張的站過來,不動聲色的扶住母親的胳膊,萬一要有什麼事….
「齊悅,齊悅。」黃護士看了眼儀器,又看床上的人,她不由拔高聲音喊道,「齊悅,你聽得到了是不是?你聽到了是不是?你眼皮動一下!我是黃英,你聽到了,給我眨眨眼!」
齊母身子一軟,年輕人忙扶住。
「小黃,你,你說什麼」她顫聲問道。
期望太久,失望太多,連一絲僥倖也不敢想了,陡然聽到這句話,她實在是….
黃姐?黃英啊…
和自己關係最好的護士….
又是在做夢了?
齊悅眨了眨眼。
黃護士猛地站起身,要說什麼又說不出來。
她轉身向外跑,因為慌張撞到了齊母才端出來的水盆,噼里啪啦的響聲在病房裏迴蕩,引得病房外的人都向內看。
黃護士腳步未停沖了出去。
「齊大夫!齊大夫!」她喊着奔出去。
腦內專家門診在四樓,黃護士衝下來時,齊悅的父親剛送走一個病號,正和三個人說話。
「說過多少次了,來了就來了,不要拿東西。」他說道,看着放在那三人腳下的大包小包。
三個人穿着樸實,一看就是鄉下來的。
「自家種的,自家種的,不值錢。」其中一個年長者靦腆的說道,坐在那裏有些拘束,「小齊大夫是因為我們…」
「不是因為你們。」齊父打斷他,搖頭,「相反,要不是你們,連夜抬着她下山迎救護車,搶下她一條命。我要謝謝你們才是。」
三人更拘束了,手摸着膝蓋連說當不得當不得。
「齊大夫,我們這次來一是看望小齊大夫,二來是謝謝齊大夫你幫我爭取的合作資金,這對於我們基層醫院來,是很大的幫助啊。」一個穿着好一點明顯是個幹部的男人,起身伸出雙手說道,「真是太感謝了。」
齊大夫忙也起身,和他握了握。
「太客氣了太客氣了。」他說道。
「哦對了,齊大夫。還有一件事。」那幹部說道,「前幾天找到了一件東西,是小齊大夫的吧,我們順便送來了。」
齊父有些意外。
「對對,前幾天我們鄉里植樹。挖溝的時候找到的。」其中的年輕人說道,忙從牆邊扯過一個大口袋。打開。「真是奇怪啊,就在齊大夫出事不遠的地方,當時怎麼沒看到,野地里扔了這麼久,都快爛了。」
他說着話打開了,拿出一個破破爛爛的箱子。依稀可見其上紅十字的標誌。
「哦,這個啊。」齊父忙伸手拎過來,看着這藥箱,「是。是小月的。」
他這話剛說完,門外黃護士的喊聲傳進來。
齊父有些驚訝,是有急診嗎?
很少有這樣在樓道里大聲喊他的了。
三個人也知道像齊大夫這樣的專家都很忙的,聞言很知趣的站起來。
「齊大夫你忙,我們去病房看看小齊大夫就走了。」幹部說道,再次伸手。
齊父和他握住,晃了晃。
「中午我安排,吃了飯再走。」他說道。
話音未落,門咚的被黃英撞開了。
「齊大夫,齊悅有反應了!」她直接喊道。
一大群人從樓道里急匆匆的走過,電梯門打開,看到這麼多人,內里幾個人嚇了一跳。
其中一個帶着眼鏡的年輕男人看到齊父,微微低下頭。
「伯父。」他喊道。
齊父看了他一眼,嗯了聲。
一旁的黃英看到他則是拉下臉,扭過頭。
他們走出來,這邊人急忙忙的進去,電梯門徐徐關上。
「…小月什麼時候有了反應?就剛才?光反應?」
電梯門關上前,這句話傳入年輕人的耳內,轉過身要走的他猛地站住了。
「建峰?」同行的人不解的回頭喚他。
年輕人哦了聲,看着電梯上的數字。
5、6、7,最終停在了8樓。
那是腦內科的病房。
腦內的大夫去腦內的病房是很正常的,但是…
「建峰,幹什麼呢?走啦。」前邊的人不耐煩的喊道。
「那個,我先不去了。」年輕人說道,「我想起有個病例主任要看,我去拿下來,待會兒例會見了給他。」
大家便擺擺手先走了。
年輕人按下了電梯。
齊悅覺得自己已經浮在水上了,她可以順利的呼吸了,也沒有那種濕重的垂墜感。
是怎麼回事呢?
她是怎麼了?
「齊悅齊悅…」
耳邊的呼喚聲越來越多越老越大。
「齊悅,聽得到?眨眨眼…」
「小月,小月,我是媽媽,聽得到?動一下手指…」
「姐,姐!你的巴西龜被我養死了…」
齊悅忍不住想要笑。
這臭小子!
「她笑了!」齊悅弟弟大聲喊道。
大嗓門蓋過了屋子裏其他聲音。
「爸,你看到了沒?她笑了!」他又指着床上喊道。
齊父當然看到了,他的手微微有些發抖,深吸一口氣。
「請康大夫他們來吧。」他說道。
黃英應了聲,轉身向外跑去。
門邊站着的年輕人忙閃到一邊轉過身,聽着黃英的腳步向另一邊跑去。
他再次轉過身,從開着的病房門看到裏面。
「太好了,太好了…」
「就說嘛,小齊大夫一定會沒事的…」
「就是就是,這都快一年了,終於有好消息了…咱們這就回去給鎮上的人說…」
「….奶奶廟的香火就是靈,回去得殺豬還願了」
跟進來的三個鄉下人激動的說道。
門外的年輕人忍不住吐了口氣,臉上神情亦是激動。
有人在後猛地拍上他的肩頭。
年輕人嚇了一跳。
「吳建峰,你幹什麼呢?」女聲喊道。
吳建峰看着眼前的女人,鬆了口氣。
「崔秀,你嚇我一跳。」他說道。
「你才嚇我一跳呢。」崔秀說道,哼了聲,越過他看病房的門,「幹嗎?拿病例拿到前女友這裏了?」
腳步聲從樓道里傳來,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真的有反應了。」
「那太好了。」
黃英帶着三四個大夫疾步而來,看到門口站着的兩人都微微愣了下。
吳建峰低頭對大家略一點頭,這些都是前輩。
「老康!」
病房裏傳出來齊父的喊聲。
大家便不再停留,疾步進去了。
很快屋子裏傳出高興的歡呼聲鼓掌聲祝福聲。
「哎呦,不會吧,醒了?」崔秀很驚訝,要向內走去看。
吳建峰伸手拉住她。
「走吧,人這麼多,別添亂。」他說道,轉身就走。
「喂,誰要來這裏的啊。」崔秀瞪眼說道,看了眼病房,甩手追上大步走了的男人,「不過,那女人真醒了啊?真是命真大…」
**************************
感謝9月14號金欽、狂奔的洋蔥、峽兮、帥貓頭鷹、luck月、凱恩卡特、懶羊羊好、紅茶拿鐵、影子黯然、嘎咕寶貝打賞平安符,感謝元慕、花草季節、josephine11打賞香囊,感謝cctaiwan仙葩緣飄紅,感謝笑笑66靈獸蛋飄紅,我知道你們非常傷心,我也很傷心。謝謝。同悲。(未完待續……)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9s 3.915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