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下來時,千金堂的後院裏飄散着飯菜的香氣。<>
掛着食堂二字的屋子前排起了長隊。
這個食堂是為了解決弟子們吃飯的,後來隨着住院的病人多起來,一則價格低廉,二來病號飯是齊悅親自看過擬定的,病人家屬等也來這裏打飯,所以在醫館食堂吃飯的人越來越多。
原本的一個大師傅便忙不過來,胡三又臨時找了兩個做飯的,按照齊悅說的將弟子用餐和病人用餐分隔開。
這些做飯的都是從弟子家屬中優先挑選的,雖然工錢沒有弟子們拿的多,但福利待遇一樣,自己學徒還能給家裏人創造就業機會,一時間弟子們幹勁更足。
胡三自然會抱怨待遇太好,浪費錢。
「這叫歸屬感。」齊悅笑道。
「師父,你真是的,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什麼歸屬感不歸屬感的,兒子還敢忤逆老子不成?」胡三說道。
「既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那麼,當父親讓兒子過得好一些不是理所當然嘛。」齊悅笑道。
阿如敲門,齊悅放下書。
「吃飯了。」阿如端着兩個盤子進來。
她如今也習慣齊悅這種簡單快餐的方式,雖然簡單兩菜一湯,但葷素飯湯搭配得當。
「你別聽胡三嚷嚷,我看過賬本了,食堂那邊哪裏虧,還盈餘呢。」她一邊吃一邊說道。
齊悅笑了。
「還有好些人問幾道湯的做法呢。」阿如接着說道,「你知道胡三怎麼說?」
「怎麼說?」齊悅笑着問,雖然她知道胡三會怎麼說,但聊天不就是這樣才叫聊天麼。
「要錢唄,吹噓了一番怎麼秘方秘技什麼藥王祖傳之類的。」阿如笑道,「真是太厚臉皮了。」
「臉皮厚。但是心好。」齊悅說道,停着筷子看着阿如,「阿如,你們進行的怎麼樣了?」
「什麼?」阿如沒聽懂,看齊悅。
齊悅沖她擠擠眼。
「什麼時候..成親?」她壓低聲說道。
阿如臉騰的紅了。
「娘子什麼時候成親,我就什麼時候成親。」她卻並沒有向以前那樣害羞跑出去,而是瞪眼說道,將手裏的碗筷放下。
「那可不行。」齊悅哈哈笑了,「那你這輩子豈不是嫁不出去了。」
阿如看着她。
「娘子能這樣過一輩子。我為什麼不能。」她說道。
齊悅笑了笑,轉着手裏的筷子低下頭。
「娘子,其實,楊夫人那次說的事…」阿如遲疑一下,咬牙說道。
話沒說完門外傳來弟子的說話聲。
「師父。王大公子求見。」
阿如受驚,手裏的碗筷不小心發出亂響。
「進來吧。」齊悅忙說道,一面站起身來。
一身素常服的王謙邁進來,看到她們在吃飯,便忙含笑道歉。
「打擾了。」他說道。
「說什麼話呢,坐,坐。」齊悅笑道。
王謙坐下來。微微嗅了下。
「千金堂的飯菜果然不錯,怪不得人都說除了醫館,飯館也能開的。」他含笑說道。
「阿如,打一份來請王公子嘗嘗。」齊悅笑道。
「這真是不好意思了。」王謙含笑說道。卻沒有拒絕。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還專門撿飯點來…
阿如應聲是,收拾自己的碗筷,看了眼王謙,低頭出去了。
飯菜很快送過來。阿如沒有出去,站在一旁收拾齊悅的書。
「果然美味。」王謙嘗了口說道。
齊悅笑了笑。自己也接着吃。
「王公子是專門來找我吃飯的?」她笑道。
王謙細嚼慢咽,將口裏的咽下,坐正才說話。
「其實應該是要來請娘子吃飯的。」他說道。
齊悅咬着筷子笑,挑了挑眉。
「這飯可是從我工錢里扣的。」她笑道,「記得走的時候把錢給我。」
王謙笑了。
「娘子在城中各個醫館散發的那個應急救治手則,不知道可能給我一些?」他說道。
「你要那個做什麼?」齊悅不解道。
「我想,除了永慶府,其他的地方也是需要的。」王謙含笑說道。
齊悅恍然,這個王謙好像是什麼地方的什麼官。
「哎呀,真是官者父母心。」她笑道,「有你這樣的好父母官,真是百姓之福。」
她說這放下碗筷,親自去柜子裏翻找,拿出厚厚一摞。
這些都是胡三去散發,但是被城中醫館藥鋪拒絕的那些。
「要是不夠,你再來和我要。」她高興的說道。
「要是不夠,我自己能印,怎麼還能讓娘子出錢。」王謙說道,站起身來,雙手接過。
看着王謙帶着小廝慢悠悠的消失在街道上,阿如不由嘆口氣。
「他可真會討娘子歡心。」她喃喃說道。
不像世子爺,想要討歡心,要麼不會,要麼討了也不會說…
真是傻的..可憐..
齊悅送走王謙就去查房了,等一圈走完下來,吃飯洗刷配藥護理的喧譁告一段落,千金堂里開始享受夜色的安靜了。
她剛坐下來接着看書,門又被敲了敲。
「老師,你怎麼還沒走?」齊悅看着走進來的劉普成忙站起來。
劉普成神色激動,將手裏拿着的甜瓜放在桌子上。
「飯後水果已經吃了。」齊悅笑道,一面伸手抓過來,「不過,可以當宵夜。」
「哎呀不是讓你吃的。」劉普成忙又拿回來,「張同說,這可以為藥?」
他神情激動,齊悅愣了下。
「哦,這個啊。」她恍然,又搖頭。「這個,這個說不清,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只要可以,那就可以試試啊。」劉普成忙說道。
雖然齊娘子總是說她師父留下的那些藥不可再得,但劉普成一直不相信,這世上但凡存在的,一定就可以再造出來。
張同那日到底背了一個甜瓜回來,激動的講給劉普成。
「是不是就是一開始,你用過的那種小瓶子裏的藥?」劉普成聽到張同的描述。立刻就想到了,問道。
齊悅點點頭。
「齊娘子!」劉普成激動的大喊一聲。
齊悅被他嚇的一跳,又好笑。
「老師,真不行,我知道個大概。這個,這個真弄不出來。」她苦笑解釋道。
「不試試怎麼知道行不行。」劉普成堅持說道。
齊悅哭笑不得。
「這,不試試也知道不行啊。」她攤手道,「這種實驗室出來的西藥,這,完全..」
她伸手指着四周,「這完全沒可能嘛。」
「那你告訴我。我來試。」劉普成說道。
齊悅嘆口氣。
「老師,當初之所以說那種藥不存在,就是怕你荒廢現有技藝,去浪費時間追逐那不可能成功的研製。」她認真說道。
「那怎麼能叫荒廢呢?」劉普成含笑說道。「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如果都等別人去做,那,才叫荒廢。」
夜色深深。阿如已經去睡了,齊悅坐在書桌前。寫完今日的病例,鼻息間有絲絲的甜意傳來,她抬起頭,看着被劉普成放在桌子上的甜瓜。
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她可以去做嗎?
齊悅伸出手拿起這個甜瓜。
不等着事物按照原有的規律在該出現的時候出現,而是提前要它出現嗎?
這樣做,真的能行嗎?
屋子裏響起清脆的聲音,齊悅慢慢的咬着甜瓜。
被張同放了幾天,純天然無污染的甜瓜更加的甜了。
齊悅滿意的點頭,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看着齊悅交給自己的單子,胡三一臉驚訝。
「…這些是要做什麼?」他問道。
「做一種,跟注射液差不多的藥。」齊悅說道。
「是不是大師兄說的甜瓜的藥?」胡三問道。
看來張同這個大嘴巴已經嚷遍了,齊悅笑了。
「是。」她點頭說道。
胡三高興的要喊。
「喂喂,別嚷,先看看這些東西能不能給我弄出來吧。」齊悅笑道。
胡三看着幾張勾勒奇怪器具的圖,小心的放好。
「師父,你就等着吧,說什麼也得弄出來。」他說道。
聽到胡三的話,劉普成也難掩笑容。
「先別高興,這個極有可能幾輩子也弄不出來。」齊悅忙沖他攤手說道。
「只要肯試,就有可能,總比不試要強。」劉普成說道。
正說笑着,大廳里傳來零零的鈴聲。
「院前急診。」齊悅忙說道,於是大家忙忙的準備起來。
前來求診的是木匠,在大佛寺整修佛像失手跌落,貌似斷了骨頭。
工頭懷裏揣着千金堂發散的廣告,知道有些傷不能隨便移動,便急惶惶的前來求救。
看着穿着統一服裝的千金堂弟子趕到,圍觀的人讓開路。
「酒.」齊悅說道。
這話引得圍觀的人議論紛紛。
「為什麼要酒呢?」
「是喝醉了止痛吧?」
議論中看着一個弟子捧着一罐酒用大刷子蘸着刷在了傷者的身上,又讓現場一片譁然。
不過這千金堂一向跟別的醫館不一樣,這樣一想,大家又都覺得很正常。
議論中,就見一個弟子抽出一把紅傘,刷的在那傷者頭上打開。
「…這裏..這裏..」
傘下那個女人以及一個弟子認真的看,然後在傷者身上指點位置。
傘收起來,傷者被牢牢的包紮固定,在抬上擔架後再次固定,因為如今的車沒有減震,遇到這種傷者,齊悅還是採用人抬的方式運送,雖然慢了些,但最是保險。
一眾人護着傷者向寺廟外跑去,雖然不是香會時節,但上香的人也不少。
「月娘。」
一個聲音在身側響起。
齊悅停下腳尋聲看。
見一輛豪華馬車停下,一溜的僕婦丫頭擁着一個才下車的美婦人。
「月娘。」那美婦人看着她,再次喊道,且微微一笑。
周姨娘?!
齊悅驚訝的瞪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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